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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恶、恶犬 ...


  •   医院里救护车、医务人员、警察人员来回忙个不停。

      大致了解完情况的云山警署队长,揉着额头从VIP病房门迈出,牛仔裤后口袋电话响起,他边接着边快步越过走廊上的一大堆纷杂的声音。

      校长在那求神拜佛的祈祷啊,嘴里跟副校长不停念叨着:“……幸亏楼下正在铺垫体育大赛跳高的垫子”

      “是啊碰巧下午搞测试,所以那个被扔下来的同学没什么重伤……还好只是撞伤了肩膀和有点脑震荡,医生再观察一天就好了”

      过了一个拐角,警署队长听完下属的报道,气的胃疼。

      “我让你去现场调查清楚,你都打听是什么玩意?”

      电话那头戴帽子的警员正站在跳楼那扇窗口前,楼梯平台上正方形窗口,密封玻璃已经碎落一地,可半围的墙体依然很高,看来当初是为了防止学生发生什么意外给特意筑高的。

      警员一头雾水地蹲下来盯着眼前的墙体高度。“队长他除了被别人推下去……他们自己往下滚,不可能穿透玻璃掉下去”

      “啊还有一个新发现,楼上一位女同学说打扫的时候下来倒垃圾,她好像看见了那个学习委员被扔了出去!”

      队长眼睛一亮地停下脚步:“被徐闳晙?她亲眼看见了?”

      “这倒没有”警员下一句话,像怕谁看见偷听到似的,偷偷摸摸捂着手机声音。

      “队长她说外星人……”他很贴心怕电话那位听不清楚。一字一顿的重申:“——UFO 队长! U·F·O”

      队长立马挂掉电话,转身就差咆哮的压低声音冲身后的副队发火:“他……是谁给找的憨憨!明天把他调走”

      他骂完发泄般,把手机扔进副队怀里。

      副队敏捷单手接住手机,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一下没接话,知道他只是一时上火罢了。

      出了医院,斜站在马路边的副队给一旁的队长递上烟,犹豫了一下后问。

      “……队长,要叫老猫他们来处理吗?”

      警署队长吞云吐雾的吸了几口,最后把烟蒂撇地上踩灭:“又没有受伤,感觉不太像,先观察一阵再说”

      - - - - - - - -

      “……他说你要谋杀他”

      “那他没有说是他把我拽下去的吗?”

      黄昏的医院逃生楼梯口光线灰暗。徐闳晙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

      对面西装革履的班主任走过来无奈摊手:“现在无论你说的是对的,还是他在撒谎,都没有证据……监控器坏掉了并没有画面记录!”

      “……”

      他不记得了……徐闳晙握紧书包带子,垂下眼眸。虽然太匪夷所思,但那个人确是从四楼掉了下来。而他被拽下楼梯,滚了下去,手腕摔断,但医生来检查后,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

      “这样吧,你先给他道个歉。”

      “我看你们两人都有错……可谁让他爸妈来了,他妈是妇联会主席,他爸每年都给我们学校捐款……不用我继续说你也懂的”班主任靠近,从裤袋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我会从中做功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近他负责的校庆活动就要开始了,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

      “我不会给他道歉的”

      徐闳晙拒绝,转身要走被班主任笑着给叫住了。

      “徐主任马上就要升职了,还有他这次去市里比赛赞助商是他们家,你还想不想他在这里混下去……”

      他笑眯眯地拿父亲的前途来要挟他。

      没有任何情感道理可言,理性过头,只活在自己准则世界的这位少年,他知道他有一致命的牵挂。

      停顿于进入口门框的那道光影里的少年。回头后直直看着他,然后转身再次乖乖走了进来。

      徐主任勾起嘴角笑了笑,他知道徐文对他管用。

      - - - - - - - -

      接着就是警署的啪啪两巴掌,学习委员的父母冲过来,才不管他是学生,喷口水恶狠狠直接扇了过去,手劲大的厉害,一下将他脸颊打出血来。

      连旁边的警察都措手不及。班主任冲过去赶紧抱住。

      半个小时后,夜幕下警署外那对父母愤愤不平甩着轿车门离去……徐闳晙朝垃圾桶吐掉嘴里的血水,坐在一边记录的警员,低头收拾刚才兵荒马乱过后的战局,他蹲着捡起几支笔和本子不经意瞧见垃圾表面的一颗带血的牙齿……

      徐闳晙吐完,用手背一抹,拎起书包过来签和解书,他快速在桌面的一份调解协议最后一栏签字,签了这个就代表了他们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圆满解决。

      “真聪明啊!”班主任扯松领带,拿起他签好的和解书感叹,“她打了你的话,这件事才算是扯平,你比我想象用的办法更快,这下连道歉都不用了!”

      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夸奖……他是暗指他开场突然间用语音刺激了对方的父母的举动。

      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他表情毫无波动,只是望了警署一面墙上面的日历一眼……舌头舔了舔上槽牙,接着连眼神都不带扫过的,转身就走了。

      不用送他吗?站在后方建立记录档案的警察站起身,定定看着少年独自离开瘦弱的背影,眼前十分冷血的男老师完全无动于衷,换了一副面孔热情给校长致电……

      - - - - - - - -

      输入密码电子提示声响起。

      脱掉鞋子经过玄关,感应灯亮起又灭,漆黑萦绕的房子里,他赤脚走动的脚步声几乎闻不见,书包被他扔进沙发。父亲不在房子里,他不爱开灯。

      掬起水龙头水花,泼了几次脸。

      他往前倾,细细观察镜子里被打肿的左边脸庞,红手印已经消失……

      镜子里的湿漉漉的自己,手指掰开嘴巴,接着拉开腮帮子,抬起头,头顶亮光照进喉咙深处,他看了看上门牙,果然,那一块的牙槽竟然已经复原了。

      他伸手去摸一摸,感受到一排牙居然已经平整完好。

      根本看不出来受过伤。包括自己手上手腕断裂的痕迹都没有。

      他眼神疑惑,反复抚摸自己的手腕骨,又去拉开了裤脚脚踝处、小腿、膝盖。身上几处是曾经踢球受过很重的伤。

      「我究竟是什么?」

      带着这个甩不掉的迷惘,他根本无法入眠。

      后几天他心神不宁的上学,出院的学习委员喊来几位高年级的体育生,私底下接连不断的欺负霸凌……几回把老师布置的个人作业扔在他桌面;推给他扫地的卫生诸如此类……他们对他越来越过分。

      连一直粘在他身旁的小胖,上厕所撞见他被按在肮脏地面忍气吞声挨打的样子,惊骇到无以复加。

      “——怎么?连你也想进来,一起啊!”

      被高年级吓坏的小胖,僵硬杵门外,对方一记拳头恐吓扫来,他本能脖子一缩,目光颤动着夹起尾巴跑了。

      当然起初他也没有那么好拿捏,在那一次打扫卫生,学习委员讽刺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拽起他领子,面色恐怖地把他按到了窗口边。

      而对方却阴笑笑抓住他的手腕。

      “你忘了徐主任了?”

      他像也握住了他的命脉似的,握住他的手腕,咯咯嬉笑个不停。

      那个下午他直接就把他推开了,把厕所的扫把和桶扔在他脚下,转身跟着旁边带来一伙帮手,气焰嚣张前呼后拥地走了。

      课间小胖开始回避他的目光……是感到抱歉还是什么?

      他搞不懂,也无所谓,他感觉每天活着也就这样。
      他唯一的期待是手机里父亲给他发来的各种啰嗦信息,还有沿途的风景照片。

      他觉得唯有从这里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缓和,他脑海的神经带来的紧绷、那些渴望、莫名的欲望,也统统神奇般获得安抚。

      父亲离开的第四天,镇里的阳光也越来越刺眼。
      出事的新闻频频发生,无论是公交车上抑或是乘坐电梯的电视荧屏,类似事件报道的声音随处可见。

      人心惶惶的不仅仅是在外面,就连他居住的公寓。

      救护车的红灯和声音,在他背景远方的街道上一闪而过。放学后的他提着便利店购买的满满一袋面包,嘴里边咬着牛肉包刚踏进管理一楼厅口的时候,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是人类混合动物的血液的腥臭味!

      往前是议论纷纷的邻居大妈大叔们。

      他穿的白色板鞋,踩过几片方块瓷砖地板,忽然顿住。他垂低的视线,如同穿透放大般看到瓷砖于瓷砖之间的缝隙……即使被拖把擦拭干净,这里曾经被浓稠的液体流淌过。

      他甚至能预估出这片空间曾经存在过的血量……

      杂七杂八的讨伐声中央有一对年轻夫妇跪在地上痛哭,他们举起大字报:投诉业主的金户,声泪俱下的哭诉说他儿子被一只罗威纳恶犬咬伤,目前却连一句道歉说法都没有……

      “他简直是禽兽,不是人!”“——啊你们物业怎么可以让他在这里饲养这种恶犬,我儿子被咬伤了,你们谁来赔我儿子!!”

      “先生请冷静一点……”“——我们已经报警了!”

      “……”

      双方推搡,加上周围人群愤愤的指责喷骂,瞬间打起架场面失控。他就是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声浪中,另类的大口大口吞食着包子、一副兴趣缺缺经过,及时赶上刚好上升的电梯。

      在他身后的几位散步回来的老太太们交头接耳。

      “太可怕了,那只狗如果不是带人在,差点就被咬死了!”

      “不会吧!那狗平时我看挺乖的,怎么无缘无故发疯了,吓死人了”

      翌日他放学再次经一楼管理厅时,一切仿佛已经恢复平静,昨夜那对年轻夫妻正拖着大箱小箱的行李,从他旁边走过。

      传闻中那位金业主是位漂亮时尚的女人,一身名牌精致打扮,她笑盈盈牵着那只黑黢黢狗罗威纳犬就站在楼梯口。

      她给大厦住户挨个发红包道歉。几人收好红包兴奋跑到他这边等待的电梯口来。

      “看看多少钱?”“每人一千!!”“那家赔偿了多少?”

      穿睡衣八卦的女人们小声说“——好几百万呢!我的个天对方当场撤诉了……”

      “只是咬伤了手,就赔了几百万,唉还听说给他们换了一个更高档的公寓!!”“……这么多钱!搞的我也想被它咬一口”

      其中一位没拿红包的女人,不安的拉拉衣领,仿佛怕吓到一旁安静无声的少年,侧耳悄声吐槽:“——你疯了吧?那条狗是吃过人肉的!”

      “那家小孩被咬掉一块肉……吃过人肉的狗还能留吗?那种恶狗不应该杀死吗……”越想越害怕的女人反复嘀咕着。

      在徐闳晙的耳膜中,除了近距离女人不安的话音,还有一条蠢蠢欲动的挑衅吠鸣……他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眼睛转动斜看那条狗。

      被套入铁面嘴套的恶犬,静静窥视着他。

      它微微摆动巨大的头颅,面部毛发黑中夹杂棕红色,眉骨两道高高凸,覆盖住两只深陷进去的眼珠,瞳孔色黑且浑浊。

      隔着箍紧的铁格子嘴套,仍然能清晰看见它垂下肉囊的松垮长嘴,嘴角的唾沫沿着流淌,几滴滴了下来。
      它开始冲他龇牙咧嘴发出狺狺声。

      被女主人发现后,极为不爽的用涂满红指甲的手重重推打了它脑门几下,接着转身暴力提起它往外走,它只好不甘心扭过头。

      不甘心……竟觉得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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