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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乖孩子（4）：事情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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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僵在床上，周慧直接冲了进来！
一点不像白天那样和蔼可亲。她此时目眦尽裂，面部狰狞，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更显得令人恐惧。
她恶狠狠地吼叫着：
“你们在干什么！！！”
慢慢逼近，逼近，菜刀闪着寒光，几乎要从两人头顶落下！
才逃脱黑雾的魔掌，又将要面临被周慧剁成肉泥的险境，顾暮星眼睛四下转动，脱口而出：
“妈妈，我们想多写几道‘数学’题，不小心把书弄到地上了......”
周慧的动作忽然像被按下定格键一样停住，她开灯，果不其然，地上散落着试卷和习题。
她原本狰狞的表情全部僵硬着变成了夸张的微笑，十分怪异，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意地说：
“好孩子，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睡得好，才能学得好......”
然后提着菜刀缓缓出了门。
顾暮星长舒一口气。幸好蒙对规则优先级了。
有关‘数学’的东西，是周慧最重视的。
............
两人随即开始小声复盘。
“虽然但是，我感觉不是很对，那个黑雾声音有男有女吧，不止周小暖一个人......”
明雅说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瞪大眼睛，和顾暮星对视，
“不会是，以前死掉的人也在里面吧......”
顾暮星表情也是一片灰暗，她点点头：
“应该是的......”
“所以之后，这些习题和卷子的效果会变弱。”
“而且，如果动静太大，会把周慧引过来。她刚刚说下次不要这样了，说明之后，‘数学’这个点应该不再能作为半夜不睡觉的免死规则。”
“那怎么活过明晚？整个房间能收到背包里的任务线索和道具，除了这堆数学题，就是那个手表了......假死读档只能一个人用啊！”明雅焦急道。
顾暮星思索片刻，道：“先睡吧，明天再想一下。我不信这个手表只有假死读档这一个用处。”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周慧准时叫她俩起床吃早餐——当然，早餐也是被她送进房门的。
“难怪周小暖营养不良......”
两人看着那碗稀薄的米汤陷入沉思。
“这样不说被她杀了，先饿死在这！”
............
两个人饿着肚子在房间里找线索，一个上午的苦功，最终宣告放弃。
房间实在太逼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少之又少。这两天所有抽屉柜子都被打开翻过了，除了拿到一堆试卷和习题集，还有被一些犄角旮旯里的血印子和求救文字吓一跳以外，一点收获没有。
两人的目光看向那个昨晚差点把明雅弄得精神崩溃的洗手间。
洗手间自打昨晚惊魂半小时后，也归于宁静。
“走吧，总是要进的。”顾暮星拍拍苦着脸的明雅。
“昨晚是五分钟后开始的，我一直有注意时间。”
两个人如同战士一般视死如归地走进洗手间。
“对不起，不是有意浪费水资源。”
顾暮星一本正经道，像昨晚对着门鞠躬一样，又对着水池鞠了三个躬。
————
她打开水龙头，昏暗的灯光下，自来水静静地流出来，又顺着下水口流走。
两个人手上拿着习题册，身上裹了一层试卷，盯着水流，表情严肃，场面十分滑稽。
明雅举着手表：“五分钟到了......”
两人目光一凝，上一秒从水龙头里流出的还是清水，下一秒就开始涌出血红的液体！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明雅还是打了个冷颤。
“要不我们关上......？以后洗澡就五分钟内搞定就好了......”明雅扯了扯顾暮星。
顾暮星摇摇头，道：“肯定不止是提醒我们洗澡时间的问题。你看好时间。”
任着这个血水又流了一会，安静的房间里除了水声，隐约开始响起女孩的哭喊声！
伴随着的还有令人窒息的拍打，一开始杂乱无章，后面似乎变成了机械性地举起又落下，一下，两下，重重地敲在两个人的神经上。
她们就这样站在水池边，听着那声音在洗手间里回荡，由弱变强，又逐渐变弱，最后消失。
血水没有停止流动，原本像水一般的质感，变得越来越粘稠，更像血浆的感觉，颜色也变得愈发深黑厚重。
顾暮星紧盯着那液体，大脑飞速思考。
液体逐渐浓厚到堵住了下水口，她光速出手，拧紧了水龙头。
黑血停止流出。
整个洗手间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包括那一滴最后落下的黑血。
“啵”地一声，最后一滴黑血落进一池黑血里。
却不小心溅起了一点血珠，沾在了顾暮星被数学试卷包住的手臂上！
但一瞬间，它就像一滴水落在烧热的铁板上，被蒸发了！
顾暮星依稀还听见了痛呼声，但明雅事后表示以她的听力没有听到，顾暮星也无所谓。
此时她只是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经意间与可能的受伤擦肩而过。
身后明雅围观半天，心中也有了猜测。
“这东西和昨晚的黑雾是同一个！就是周小暖！”明雅坚定道。
“你忘了，昨晚黑雾可不止周小暖。”顾暮星提醒她，看着即使缓慢还是不得不流进下水口的黑色浓稠物，道。
从声音和黑血面对数学试卷的状态可以得知，洗手间里的这堆黑色东西和外面的黑雾一样，都包含许多之前在这个房间死去的人。
顾暮星道：“可能只是作业没写完的惩罚，她后续自己在洗手间清洗伤口，也可能是其他人......其他人，像我们一样的玩家，或者此前被抓进来的，应该是被她藏在了床底，所以床底有他们的黑雾。”
“但床底不是什么都没有么？”
“不，是我们查看床底的时间不对。”顾暮星摇摇头，眼神坚定，“今晚，就是知道一切的时候！”
————
第二晚。
手表准点响起被掐掉，床板震动加惨叫，黑雾准时冒出来，抓上明雅的腿......
......手感不对！
是纸，是数学卷子！
明雅嘿嘿一笑，“我是乖孩子，不像你......”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裹上了数学卷子的纸张。
还是写满了答案的数学卷子。
黑雾恼羞成怒地尖叫，还有多重声部，“你以为我怕数学卷子吗？！”
旋即继续伸手要撕扯明雅。
“那你怕这个吗！”
一块冒着光的手表，怼到了黑雾面前！
黑雾怔愣一瞬，突然开始扭曲挣扎，呼救，渴望，怨恨，各种情绪的声音，怪异地融合又散开，然后全都钻进了床底，最后只有一抹浓重的雾气重归稳定，然后被手表直接吸了进去！
过了一会（顾暮星推测是系统在判定刚刚分贝大小有没有触发周慧进场的条件），手表里冒出来一道黑色虚影。
正是周小暖。她的声音依旧稚嫩，但口齿清晰，缓缓地讲述了她的故事。
————
记忆回到去年。
周小暖在学校是班主任最喜欢的孩子，因为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她人见人爱，成绩优秀，乐于助人。尤其喜欢写小说，把同学们一起写进去，在幻想的世界里遨游。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的母亲周慧并不这么认为。
只要她数学没有考满分，就是铺天盖地的责骂。
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数学一门学科。
她好想去书店读书，想去朋友家看小说，想在家自由地写小说。可是周慧不允许，但凡看到她写小说，就会把本子撕烂。周慧说她数学太差了，所以要惩罚她。可是她数学成绩也不差，只是在周慧眼里，没满分就是十恶不赦。
她努力考满分后，绝望地发现周慧竟然给她买了更多高年级的数学题！
她只是个普通孩子！
有一天，周慧突然进她的房间打扫卫生。她胆战心惊，新的日记本藏在了床底。
但是当周慧打扫到床底时，日记本竟然不见了！周慧捡起了一块手表。
“偷偷藏东西是吧？！说，哪里偷的？”
周小暖也怔住了，她急中生智，“小雨送的！”
她等周慧离开后，玩着这个手表，转动了一下表盘，竟然整个人都回到了一个小时以前！
回到了周慧还没进来打扫房间的时候。
于是她把日记本藏在了洗手间。那里周慧基本不会去。
后来她用手表的功能，逃过好几次责罚，只是不知不觉地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并没有发现。
............
使用手表的最后一次那天。
她尝试了各种理由，绝望地发现周慧其实根本不会让她出门，反而被打骂一通。她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悄悄弄破了窗户，毕竟自己家住二楼，可以趁没人的时候跳下去。
她爬上窗台，扒在上面发抖。毕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从未有过如此出格的举动。最后她闭眼往下跳，身体重重地落在楼下的草丛里。小孩骨头软，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可是当她一瘸一拐地逃离，却被邻居看到，告诉了周慧。
周慧把周小暖领回家，关上门。
“周小暖......”
原本温婉的家庭主妇，此刻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两眼充血，如同一头嗜血的野兽一般吼叫。这份母爱早已被虚荣心和攀比变质成病态的控制欲，是真的疯了。
“妈妈，我对数学没兴趣！而且我数学分数不低！只是没满分而已！你让我写小说也能赚钱，也能赚钱……”周小暖哭着争辩。
可周慧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知道沿着自己的逻辑继续怒骂：
“好啊！不好好学习，喜欢偷偷出去玩是吧，我那么费心想让你成为乖孩子，你就这样对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周慧把她推搡出门，让她滚。
周小暖迷茫地走在马路上，完全没有注意，远处一辆飞速驶来的车。
她临死时想用时间倒流，但时间倒流需要收取代价，这最后一次时间倒流，手表终于将她的灵魂完全收走了。
她永远被困在了手表里。
觉得女儿因自己而死，周慧变得更疯了，想找到替代她女儿的听话的孩子。
她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侵蚀，对失去孩子的恐惧让她彻底疯狂，心中产生了一种“乖孩子也会想要离开，离开的都得死”的执念，终于变成了一个怪物。
即使做完题，也出不去。周小暖的灵魂看到，饱受折磨，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我能早点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就不会再有人因为我而死了。”
就在开学那天，周小暖永远离开了她热爱的文学世界，完成异化，创建了这个梦境。
而她的执念就是，成功地，永远地，逃出这个禁锢了她一生的家。
“这就是完整的故事线，而我们，就是周小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