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彼岸》一张旧纸片

10、小饕餮与老饕餮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从黑漆漆的另一头传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地动山摇。好像是有什么重量级的物种在慢慢靠近。每间隔几秒，地上就震动一次。
　　老饕餮突然停住了脚步，侧头说道，“我儿子来了。”
　　老饕餮话音刚落，一头形状如羊身面如人，眼在腋下，虎齿人手的巨兽就出现在叶细辛的瞳孔里。那只巨兽与古书上记载的饕餮分毫无差。
　　小饕餮，行动缓慢，且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恶心至极。而且隔着几米，叶细辛就闻到了从它嘴里传出来的恶臭。叶细辛真的烦躁到了极点，即使捏着鼻子也无法挡住那股熏人的气味。此刻他无比迫切希望有个炸药把它嘴炸烂。
　　啊，对了，炸药！！！ 它们是威猛无比的凶兽，而她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自是不能动它们分毫，但炸药不一样，只要让它吃下在点燃就可以把它虐成渣渣。至于怎么让它吃下很简单，把炸药包进食物里，不怕它不上当，毕竟它的名字是饕餮。
　　叶细辛只稍微想了一下就敛了神，现下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他必须先逃离这里。
　　老饕餮被到来的小饕餮分了神，他一改方才的凶狠，露出慈父的微笑，宠溺的和他贴贴，与刚才判若两人。
　　好机会，叶细辛悄悄转身，但周围都是小沙石，即使再轻的动作都会有声响，叶细辛刚走两步就被小饕餮注意到了。他突然奔向叶细辛。
　　小饕餮虽拖着笨重的身体，但速度却极快，或者说它跨一步相当于人类好几步。随着小饕餮越来越近，叶细辛看了看手里沾着他和老饕餮的血的石头，几乎绝望。饕餮兽形高大，他只能击中它的脚趾，但这简直是以卵击石。
　　叶细辛连连后退，不禁想起了慕泽彧，他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找不找得到这个地方。
　　“慕泽彧你再不来，我人就要没了啊啊啊。”
　　叶细辛话音刚落，一股浓烟伴随着足以令人窒息的烧焦味至洞顶滚滚而来。山洞内灰蒙蒙的一片。很难看清眼前的事物。只要稍微一呼吸，就会被刺鼻的烟味呛到。刺激着叶细辛的感官，鼻涕眼泪流个不停。脑袋也晕乎乎的，找不着北。
　　这时，一抹青色身影踏着烟雾飘然而至，挡在叶细辛面前，叶细辛眨了眨眼，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大致能看出来人身量高大，身形板正。
　　是慕泽彧。
　　叶细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抓起慕泽彧的手腕，“我们先走，快。”
　　慕泽彧看着叶细辛嘴角的血，眼神冰冷，“王妃真是大度，它伤你至此，也不回敬一二？”慕泽彧双眼已变赤红，他凭空祭出一把长剑。长剑通身被白气环绕。
　　叶细辛连忙按住他拔剑的手，“我已有法子，不伤一兵一卒就可降伏饕餮。”
　　慕泽彧站着没有动。
　　洞穴里时不时传来饕餮婴啼声，还有重物撞击声。
　　大概是饕餮的感官要比人类敏感的多，因此闻到这么刺鼻的烧焦味让它抓狂了。
　　叶细辛害怕饕餮失去理智横冲直撞到时就难对付多了。
　　他抓着慕泽彧的衣袖，“求你了，我们先走吧。”
　　慕泽彧看了眼急得直冒汗的叶细辛，终是卸了力，让叶细辛拖着走了。
　　在离洞口不远处一块空地上，凌千夜右手拄着剑盘腿坐着，他旁边是一堆还在燃烧的秸秆。一股股浓烟借着风力只往洞口送。
　　凌千夜看到慕泽彧二人，站起身，躬身， “王爷。”全程都当没看到叶细辛这个人。
　　“嗯。”
　　后面的小影听到声音，跌跌撞撞从后面走出来，他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插在腰际，撕心裂肺的干咳着。脸上衣服上皆是一团有一团的黑色印记，污手垢面，脏乱不堪，狼狈至极。
　　凌千夜替他顺了顺背，眉头皱的死紧，不赞同道，“让你不要折腾这些，为何不听话？”
　　小影讨好的笑了笑，“我怕那酒楼老板不好对付嘛，我没事了，哥。”
　　凌千夜想要在说些什么，又止住了话头。
　　小影跑到叶细辛面前，扬起小脸，原本白白净净的脸蛋此时一团又一团的黑色印记。看得叶细辛心软软。他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手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一直握着那枚石块。石面已被鲜血染红。
　　小影吓了一跳，惊呼“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叶细辛扔掉石头，甩了甩手，安慰道，“不全是我的，一半是那个老饕餮的，我用着石头砸坏了他一只眼。”
　　“哇，王妃好厉害。”小影虽说着赞赏的话，但还是心疼坏了，他捧着叶细辛的手仔细查看，叶细辛手掌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还是依稀可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整个手掌，上面还有一些陷进肉里的残渣。
　　慕泽彧走向前，小影自动让出位置。
　　慕泽彧俯下身一只手托住叶细辛受伤的手，另一只手握着镊子仔细的夹出细碎的石粒。
　　慕泽彧的手掌宽厚温暖，被托着的手背汲取到热意源源不断向心窝传送，烫得叶细辛不自觉的一颤。
　　慕泽彧抬眸一撇，“再忍忍。”
　　“哦。”叶细辛没好意思说他方才没感觉到疼。
　　慕泽彧手下没停的包扎伤口，却突然说了声，“抱歉。”
　　叶细辛以为他道歉是因为弄疼了自己，连忙摇头，“不疼的。”
　　慕泽彧没有起身，而是直直和他对视，“我以为饕餮会和我们直面对决。”
　　慕泽彧大概没有使用过下三滥的招数，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矛盾都应该在台面上解决，因此他从未怀疑过那顿晚餐是否有下过药。
　　昨晚他没有睡下，是想着与饕餮必有一战，未曾想饕餮会有这么不入流的行径掠走他。
　　“我们谁都没想到饕餮会以这种卑劣手段劫走我，你无需道歉，说起来你还救了我呢，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会如何呢，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慕泽彧闻言，依然皱着眉，他的手指抚过叶细辛的嘴角，替他擦干血迹，没有再说话。
　　如今这时节，天干物燥，秸秆很快烧了一大半，火势渐小，气味和烟雾散了很多，他们之所以烧秸秆是因为饕餮的感官要比人类敏感得多，这一烧够它们难受一阵了。趁现在他们应先离开这里。
　　从这里一直向东走就到了湖庭镇，听凌千影来时说过湖庭镇是当代的旅游重镇，很多文人雅客，达官贵人前来旅游观光。因此这里的酒楼古玩市场众多。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青砖红瓦，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的大屋顶是看到了，约莫出于凶兽猖狂，镇上又有几户人家丢了儿女，无人敢敞开大门做生意。街上一时之间冷冷清清。
　　他们三人脚下不停直奔湖庭衙门。
　　青凌千夜下马扣了扣房门，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不耐烦问道“你是谁？”
　　凌千夜掏出腰牌“京都彧王爷，让县太爷出来迎接。”
　　那小厮哪见过这么大的皇族，吓得连连作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见谅，大人见谅。”几句话颠三倒四重复说着。
　　凌千夜皱眉怒斥，“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厮跌跌撞撞跑远。
　　不一会儿就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气喘吁吁跑来，““下官，参见王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县老爷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
　　慕泽阈的手虚抬了一下，说道，“起来吧。”
　　“谢王爷。”县老爷伏身一拜，下人们这准备扶他起来，却被他出手制止了，只见他一手抓在石柱上一手搭在腿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
　　“这是本王的王妃。”慕泽彧看了眼叶细辛。
　　叶细辛诧异，他没想到慕泽彧会在外人面前说出王妃这个身份，总感觉怪怪的，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参加…”县老爷刚弯腰，叶细辛立马阻止。
　　“行了行了，不必拜了。”他这个现代人接受不了，他这一跪，怕折寿。
　　叶细辛看着眼前这个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县老爷装出一副饱受风霜，历经摧残的沧桑模样就觉得好笑。叶细辛看出他是想倚老卖老，借此推脱自己的职责，毕竟从遇到饕餮到现在有些时日了，但依然毫无进展，他的罪责重大。
　　那县老爷也是个聪明人，他并不问慕泽彧他们的来意，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他弓着身子，右手一抬，恭敬的说道，“请王爷与各位大人移步到府内，下官已安排好膳食。只是府衙简陋，粮食粗糙请四位不要嫌弃。”
　　慕泽彧也不多言，领着叶细辛三人走了进去。
　　刚一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石路的两旁几棵翠松修剪得当。叶细辛心中感概，连县衙都比七王爷府豪华。
　　县老爷把他们引进大厅，好似知道他们要来，待三人坐下后，侍女们一一揭开半圆形的炉盖。
　　叶细辛挑了挑眉，看来上面已经有人打招呼过了，就是不知道哪一个。
　　不过，叶细辛倒不担心食品安全问题，毕竟不管是谁都想借他们的手拿到饕餮的兽心，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加害于他们。
　　吃跑喝足后，四人挤在一间房里商量。
　　叶细辛盘腿坐在床上，将今早所见所闻一一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