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
-
内伽第五军团在伽蒂斯山基地的总负责人卡勒姆上校急匆匆向着总控室奔走，他褐色的卷发蓬乱，一边咒骂着该死的图洛空军，一边提着裤子系腰带。
他的副官追在身后，手里拿着羊皮披风。
卡勒姆一把挥开副官的手，“拿着你的小羊羔皮披风滚开，图洛人在老子头顶上开飞机，真该死！”
他冲进乱成一团的总控室，“怎么回事？！那架该死的飞机在哪儿？！”
一个中尉紧随其后冲进来，战战兢兢地说，“报告长官，是图洛西北军飞鹰航空大队的战斗机，坠毁在第二营地了。”
第二营地，那里离基地核心位置只有不到五百米，卡勒姆气恼地拍桌子骂人，“去给我把里面的人或尸体弄出来！”
他提起通讯器，把还在睡梦中的国防部长叫起来，吼道，“图洛人的一架战斗机坠毁在我这儿了，你知道我这里的东西，绝不是低温射炮可以糊弄过去的。图洛人这一把什么意思？”
通讯另一端，国防部长的睡意瞬间没了，想到昨天上午图洛外交部副部长打来的通讯，他骂了一句，匆忙起身穿好衣服，“保护好你那里的核心营地，图洛人可能发现了什么，必要时刻，可以启动销毁程序。”
卡勒姆犹豫一下，“赫伯特医官的团队还在营地。”
“听着，我不管是什么人还在那里，我的原则只有一条，绝对不能让图洛人发现任何一点端倪。上校，听懂了吗？”
卡勒姆挂断通讯，他整了整乱糟糟的军服，听到又一个匆匆跑进来的士兵喊，“长官，图洛西北军的山地突击营开上来了。”
-
蔺沧在急促反复的尖锐警报声中捕捉到F47战斗机双侧引擎巨大的轰鸣声，这种划破空气的哨音听起来，很像追踪导弹在空中飞翔时的尖啸。
内伽士兵匆忙冲到营房空地集合，建筑内很快安静下来，唯有刺耳的警报声在不断闪烁的红色光芒里不知疲倦地响着。
“卓凡，我们先去实验室。。”
程卓凡站起来，眼里燃着火光，“好。”
走廊里果然空无一人，两侧房门大开。大部分房间是内伽士兵的营房，少数房间被改造成法医解剖台的样子，程卓凡只来得及在门口匆匆一撇，腐尸特有的臭味就冲进鼻腔，呛得他止不住地咳嗽。
“等一下。”
蔺沧突然停住，程卓凡下意识紧张起来，“怎么了？”
那是两段铁皮的交汇处，雪水天长日久的侵蚀下，接缝的焊接点裂开条口子。
一线天光从狭缝里透出，映在蔺沧眼瞳里。过了片刻，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怎么办？”
程卓凡不明所以，凑到裂缝处向外看——已经空无一人的营房前，一个形容不整的内伽兵匆匆忙忙跑来，他头上的帽子歪着，裤腿也短了一截，完全负分的军容军姿，正东张西望地瞅来瞅去。
等他转过半张脸来，歪斜的帽檐下露出一双飞扬不羁的眼睛。
程卓凡愣住。
然而，身处迷宫一样的营房，四面都是一模一样的灰黑色铁皮建筑，幻想自己像英雄般从天而降的游烈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营房内侧，蔺沧试图把那条裂缝掰开一些，然而焊件十分牢固，他的手指被锋利的铁皮边缘划破，血珠顺着手腕往下淌，而那条裂缝纹丝不动。
程卓凡有些急，“蔺沧哥，小心伤到手指神经。”
玻璃罐的密封胶条有些松动，随着他移动，微苦发涩的信息素飘出来，程卓凡脸发烫，赶忙按紧了密封盖。
下一秒，灵光突地一闪。
程卓凡拉住蔺沧衣袖，“蔺沧哥，把你的信息素释放出来，快点！”
蔺沧放弃了掰开焊接点的想法，他的食指被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一下，微微皱眉说，“不行，卓凡。”
他是alpha，而程卓凡在腺体伤情不明的情况下，很可能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信息素干扰，他不能冒险。
程卓凡焦急地摇头，“我没事，你信我，蔺沧哥，我真的没事。”
营房外，游烈正往相反的方位走。基地面积庞大，内部建筑更如蚁穴一般错综复杂，游烈一旦走错，三人很难再相遇，况且这里还有那些非人非鬼的可怕生物。
程卓凡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思虑过后，蔺沧最终妥协了。
他极轻极缓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程卓凡趴在裂缝前，费力地往外看。游烈已经快走出视线范围了，情急之下，他再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拽下蔺沧的衣领，让他的腺体靠近铁皮缝隙，“没时间了，快点，不用担心我。”
其实蔺沧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程卓凡为什么让他这样做，游烈是个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气味，但程卓凡这样着急，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凭着对他的信任，蔺沧微微闭了闭眼，浓烈的白昙味道从周身源源不竭地向四周扩散，透过裂隙飘散到空气里。
游烈正疾步向着一个方位而去，忽然，空气里飘来一缕极熟悉的清甜，他愣了愣，小狗一样皱起鼻子闻几下，甜香味是从身后传来的，且越来越浓烈。
游烈脑门上挂了一个问号，一路向着味道的来源走。
片刻后，他站在一片灰黑色铁皮房前疑惑地歪头，面前的建筑和其他营房一模一样，看起来并无二致。
“游烈。”铁皮墙后有人在拍。
游烈睁大眼睛，终于在两片铁皮接汇的地方看到一条细小的缝隙，其后光线明暗闪烁，像是有人在动。
他扑过去，“蔺沧？”
蔺沧的声音经过两层铁皮之间的保温棉，变得有些失真，“嗯，我和卓凡都在。”
游烈把铁皮拍得啪啪响，“怎么进去啊，你闪开，我带枪了。”
“游烈，”蔺沧挺无奈地说，“你往东走，见到一个哨亭后右转，直走三十米，从左边的灰色铁门进来。”
游烈边跑边喊，“你等着我啊！”
两分钟后，蔺沧见到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的人。
游烈身上的内伽军制服不知是从哪里骗来的，码数明显偏小，肩膀处紧绷着，他步子迈得大，甩臂时把胸前的扣子都崩开几颗。
只有两天不见，蔺沧却觉得过了许久。他在内伽基地像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时，无暇去想游烈，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天生的将领，没有多少儿女情长。
可是现在一眼望见那个穿着不合身敌军制服的人，那些被刻意封印的情感全部排山倒海般倾泻出来，原来他不是不担心、不害怕、不想念，只是不敢放任自己去想。
蔺沧张开双臂，准备把他的beta抱进怀里。
游烈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上上下下把他瞅了一遍，目光落到程卓凡身上，“没事吧？”
程卓凡摇头。
游烈笑一声，伸手去揉他的头，“不算太笨，还知道给我留线索。”
程卓凡本想呛他一句，不料一开口，声音先哽住了。眼见游烈脸上笑意越来越深，程卓凡脸上挂不住，正想找补几句，头顶的铁皮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铁皮被踏得“咚咚”响，不断有灰尘从缝隙里落下来。
这脚步沉重纷乱，不是在井然有序状态下的列队前进。蔺沧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们要毁灭证据。”
程卓凡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游烈一把扯住他胳膊，“别去送死。”
程卓凡急道，“不能让他们毁掉证据！”
游烈拧着程卓凡胳膊，把他勒在胸前，垂着眼皮睨他，“他们有手枪、步枪、冲锋枪，你有什么？”
程卓凡紧紧抱着那个罐子，眼里有泪光。
游烈把声音软下来，“西北军的山地突击营来了，趁内伽现在正乱，我们赶紧出去。青山还在，就不愁没柴烧。我答应了你哥要把你安全带回去，别给我瞎逞能。”
外面，整个内伽基地乱成一锅粥，战斗机坠毁在0.5公里外的第二营地，几乎全部军力都去了那里增援。
所有的警报系统被空袭警报的优先级覆盖，暂时失效。游烈顺利摸上一辆军车，用两根接线启动了引擎，载着蔺沧和程卓凡离开了冒着浓浓硝烟的基地。
-
「帝国历358年4月16号，西北和北部战区于西北边境举行代号为“和平使命358”的联合军演。在一次空中编队的演习任务中，飞鹰航空大队的一架战斗机在护航时突发意外，单侧引擎出现异常，于空中自动熄火，最终坠毁在伽蒂斯山脉东南山麓侧峰，飞行员跳伞逃生后失踪。
西北军区军演总指挥游野上将派遣第四山地突击营前往伽蒂斯山脉进行搜救，遭遇内伽第五军团高射炮攻击，造成我军一名车炮手受伤。
截止报道发出前，两方军队在T21雪线已持续对峙超过12小时，我国国防部与外交部高级官员秘密会谈内伽外防部长，就目前局势展开……」
时效再强的新闻媒体也总在时间上存在一定滞后性，机载屏幕上的新闻播出到尾声时，蔺沧刚刚结束了和杨隆的通话。
内伽的外防部长并不准备延续这场冲突，只是守在T21雪线，不时放几枚哑炮威慑对面的图洛军队。
雪山里放炮极容易引发雪崩，两方军队都不敢轻举妄动。蔺沧和程卓凡下撤到布埃尔镇，与前来接应的国安部特工会面之后，山地突击营率先后撤一公里，只要求在内伽军基地外侧范围内搜索失踪的飞行员。
游烈在他们的通话中听到了“拉曼共和国”，等蔺沧挂断通讯，他问，“西北军这次这么快就能上山，拉曼边防睡着了吧。”
蔺沧伸手揉捏他的后颈，嘴角勾起一点笑。
看那神情，又是不准备告诉他。
游烈翻他一眼，“不说算了。”
拉曼共和国早年迫于内伽的军事实力，丧权辱国做了十几年内伽的后花园，最近几年才在联合国和平组织的介入下恢复了部分主权。这次帝国和内伽起冲突，拉曼二话不说开了国境线，放西北军取道伽蒂斯山，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问题。
只是这些不能放在明面上谈论的内容无法告知游烈。
游烈扭过头去，看了半天窗外的云层，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内伽人没在你身上做什么变态实验吧？”
蔺沧想了想，“如果他们把我扔进满是尸体的房间算是变态的话。”他揉着游烈后脑，笑着问，“为什么这么问啊？”
游烈发出一声“哼”，扭头继续看云。
过了一会儿，游烈说，“你以前很甜，但在基地里，我闻到一点苦味。”
蔺沧自然不会告诉他那些苦味是程卓凡的信息素味道，于是自然地转了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感受到信息素的？”
“金花村之后吧，”游烈被揉头揉得很舒服，闭上眼开始回忆，“我打爆他们的头时，有些□□溅到我眼睛里了，那时候不知道传染性，还以为也要变成那样的怪物，吓得我少吃好几顿饭。”
蔺沧犹疑着说，“所以……”
游烈转头冲他露出嘚瑟的坏笑，“所以我对着我呼呼释放信息素时，我都能感受到。”
蔺沧不免有点窘迫，轻咳一声，说，“内伽人没发现我。”他放低了声音，“以后还是甜的，谢谢烈烈关心我。”
游烈说，“我才懒得关心你，我是好奇。内伽人不是在搞什么第二性别转换实验吗，他们会不会把你变成omega？”
蔺沧强颜微笑，“你喜欢omega么？”
游烈大声说，“对啊，omega们多可爱。当初那个和我匹配的omega，叫什么来着，罗希，对，多可爱。”
蔺沧的笑怎么也维持不住了，他说，“我不可能变成omega。”
“所以我不喜欢你。”游烈说完，起身到程卓凡身边看那个罐子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第 7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