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散尽》葁木

8、文艺复兴

　　当然，她也拒绝别人占她的便宜。
　　顾颜隐隐感觉陆焕好像不高兴，但和他说话时，他又正常回复。
　　难道是错觉？陆焕原本就不爱笑，平时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就有些冷漠，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没有任何情绪。
　　顾颜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
　　“去图书馆吗？”
　　陆焕突然问。
　　学校的图书馆顾颜也是经常去的，她常常借一堆小说抱回寝室，然后在学校规定的日期之前还回去，期间她是一本也没看过啊。
　　即便每一次带回去的书她都没看，但下一次没事时她还是会去图书馆晃悠，并且坚信自己这一次一定会看。
　　结局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罢了，但这阻挡不了她对图书馆的热爱。
　　“去。”
　　图书馆里有许多很老很旧的书，书页一翻开就有一股草木的香味，顾颜很喜欢，不过那些书她都不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感兴趣的书她带回去也不会看，只是当摆设罢了。
　　顾颜觉得这不怪自己，要怪就怪花花世界迷人眼，让她难以静下心来。
　　他如往常一样在一楼选了几本小说，她选好时，陆焕也从楼上下来了。
　　路上她试探着问陆焕：“这个书你借回去真的会看吗？”
　　陆焕充满疑惑：“不看的话我干嘛借。”
　　顾颜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小丑竟是她自己。
　　“晚上有事吗？”
　　顾颜她们班的课基本上都集中在早上和下午，晚上是一堂也没有，所以她晚上大多没什么事。
　　“没有。”
　　“那去逛街吗？”
　　“林语去吗？我再叫上黎悠悠。”顾颜说着已经准备给黎悠悠发消息了。
　　“林语不去，他今天要去打篮球。黎悠悠也不去，她参加社团活动去了。”
　　顾颜不知道黎悠悠所在的社团平时会举办些什么活动，但她参加的社团无聊极了，虽然是两个文学社，但每次的活动都是邀请一群人去看社团里的人表演。歌舞，诗歌朗诵，换来换去也就这些，非常无聊。顾颜一直觉得，她们社团应该把名字后缀改为文艺社。
　　去过两次社团举办的活动之后，她就再也不去了，帮忙布置好舞台就赶紧跑路。
　　鉴于大多数人都觉得社团活动无聊透顶，一半人干脆连布置舞台也懒得去，顾颜倒也不显得很没集体荣誉感。
　　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社团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拿学分。
　　顾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热爱社团和社团活动。
　　知道黎悠悠不去，顾颜有点失望，她们俩好几天没碰面了，黎悠悠是个很擅长搜集八卦，并把她所搜集到的八卦，用最丰富的情感表述出来的八卦奇才。
　　鉴于顾颜是她唯一的倾听者，所以她现在肯定憋坏了，隔着网络说哪里有现实带劲。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陆焕明显会错了意，顾颜赶紧摆手：“想去想去！”
　　她说得有点急，因此她又感觉怪怪的，好像很迫切的想去，生怕陆焕不带她一样。
　　陆焕把头转向前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顾颜不知道是不是陆焕不常笑的缘故，他笑起来尤其好看。
　　不笑的时候是那种冰山型的面瘫帅哥，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顾颜以前就说过他应该多笑笑，不过很明显陆焕并没有听取她的建议。
　　街上出了挺多新款的漂亮小裙子，不过因为陪着她逛街的人是陆焕，顾颜没好意思去看。
　　要是看到中意的，她肯定要去试啊。倒不是担心耽误陆焕时间，以他们的交情，因为那么一点时间就觉得麻烦别人实在是没必要。
　　她和黎悠悠每次约着去玩时，黎悠悠每次都要她等二十分钟以上。
　　可让男生等自己试裙子，好像多少有些暧昧了。
　　“想看衣服吗？”
　　陆焕一直都很会察言观色，很容易察觉出和他在一起的人在想什么。
　　一眼看过去，顾颜身旁那家店挂门口的衣服里，就有两件她觉得不错的。
　　顾颜疯狂点头，遇到喜欢的衣服不容易，她原本也在犹豫，如果陆焕不问的话，或许下一秒她就会走开。
　　不过门口那两件衣服，远看好看，近看就很一般了。顾颜又进去看了一会，还真让她看到了两件她很满意的小白裙。一条是方口的，裙子不长不短，有点泡泡袖，还有点蓬，但不夸张，裙子上还有像浮雕一样的纹理。另一条是黑色小V领，下头是A字形，线条流畅，还设计了口袋。前者元气可爱，后者知性优雅。顾颜两条都试了，并且上身效果都不错。当她试完准备进试衣间换下来时，陆焕突然问道：“你怎么不问哪条好看？”
　　确实，女生试衣服时如果有同伴，并且同时看上两条或者以上的裙子时，一定会问哪条好看。顾颜不问是因为她两条都想要。
　　“那哪条好看？”
　　“第一条。”
　　那就是方领的那条咯。。
　　“原来你喜欢可爱型的啊？”
　　陆焕的耳朵似乎有点红，假装不经意的朝外走了两步。
　　老板喊价一百二，顾颜最后两百拿下三条。除了那两条之外，她还给黎悠悠带了一条和V领小黑裙同款的白色裙子。
　　那是给黎悠悠的。
　　顾颜的砍价功力，深得她妈妈真传。不过她有个毛病就是砍价的时候会心虚还有脸红。
　　结账时闹了一个乌龙，老板忽略了顾颜，拿起扫码设备对陆焕说：“我扫你。”
　　而陆焕也很自然的抬起手机。
　　顾颜想，她就说和异性一起买衣服很暧昧吧，老板都误会了。
　　出了店门顾颜赶紧把钱转了过去。
　　“你说黎悠悠会喜欢这条裙子吗？”
　　她觉得会，但在知道结果之前，还是挺好奇陆焕的看法。
　　不知道男生和女生眼光的差异是不是真像网上说的那么大。
　　陆焕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给黎悠悠买裙子，她也会给你钱吗？”
　　“这个没必要吧，又不贵。”她们平时经常会互相买一些小东西给对方，这要算起来，怎么算得清。
　　“那她给你买裙子会收你钱吗？”
　　顾颜没想到陆焕会这么问，想了想答道：“不会吧。”
　　陆焕又问道：“你会主动给她钱吗？”
　　顾颜摇摇头，她们买的东西通常不贵，所以一般也不AA。
　　陆焕不再说话，顾颜隐隐觉得周围气压有点低。她不断寻找话题，但陆焕的答复都淡淡的。
　　他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又好像不一样了。
　　俩人周围的低气压，一直到顾颜眼尖的看到路边有一家照大头贴的照相馆才消失。
　　说是照相馆也不合适，因为那只是商城里一个放在角落的机器，旁边都是娃娃机，这使得它像是个落单的可怜虫。
　　顾颜记得自己小时候可喜欢拍了，但零花钱又不多，一个月省下来的钱，只能拍一次。她记得那时一次好像是五块钱，有八张来着。
　　大头贴机器这个在非主流年代风靡全国的新鲜物件，早就被社会淘汰了，顾颜实在是没想到能在这再见到它。
　　她兴冲冲的跑过去，确定是大头贴机器后热情的邀请陆焕拍照。
　　“这是什么？”
　　陆焕明显对这玩意儿不熟。
　　“文艺复兴的媒介。”她担心陆焕听不懂，又补充道，“拍大头贴的机器。”
　　对于大头贴，陆焕还是了解一点了，他初中的时候，班里女生宁愿不吃晚饭，也要存钱去拍这个。关系好的还会一起去拍，或者相互交换。在那个时期，和大头贴一样火的，是烟熏妆，热播剧贴纸，用热播剧人物做封面的笔记本，各式各样的彩色小卡子。有一种上头印着四叶草，摩天轮或者是蒲公英，甚至是直接把非主流几个字的明星片也是火得莫名其妙。比它们更莫名其妙的，是五颜六色且造型浮夸的发型，独眼龙斜刘海，各种鼻钉舌钉，以及手上特地用小刀划出来的伤痕。
　　那是一个标榜个性，肆意张扬的时代。但以现在的视角来看，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又太过疯狂，很当事人已经难以理解从前的自己了。
　　这个机子十五块钱可以拍九张，刚拍完第三张之后，顾颜就表达了对陆焕的不满。
　　“你笑一下，我感觉我正在和教导主任合影。”
　　陆焕听了，终于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又拍完两张之后，顾颜后悔了：“我觉得和教导主任一起拍也不错。”
　　想了想她又问陆焕：“你怕痒吗。”
　　顾颜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魔力，但陆焕露出了自然的笑容：“你想试试吗？”
　　顾颜缩回蠢蠢欲动的手趁机抓拍，总算是拍出了几张满意的。
　　当她要拍最后一张时，她看到褚桓正从外头经过，并看向他们。
　　“班长！”
　　顾颜喊褚桓的同时，他也朝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