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喜欢我会死啊》一把绿

56、还像从前一样

　　李星涯开的标间，有两张床，他提出这个要求非常合理。

　　江岸迟疑了会。

　　“陪我嘛。“李星涯眼巴巴地求他。

　　江岸没办法，点了头，“也好，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去车站。”

　　李星涯瘪嘴，“真的不能再多待几天吗？我看待多两天也到周末了，回去多没意思啊。”

　　“还是回去吧，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再说也要分文理科了，你不着急吗？”

　　“不着急，我都想好了，学理科。其实学文也可以，就是我太烦背诵那些东西了。”李星涯倒到床上，侧身看向江岸，“这下你跟那个林海浩总归不在一起了吧？”

　　江岸原本准备起身去洗漱的脚步一顿，垂着头说：“嗯，不在一起。”

　　“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他就是一个麻烦精。”李星涯嘟囔着，“好烦，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你快点考回深城吧，我跟你上一个大学。”

　　江岸笑笑，“好。”

　　他去厕所洗漱，随后回到床边，掀开被子，拍了拍枕头，躺了下去。

　　李星涯也起身去洗漱了，他什么东西都没带，所以冲了凉后又把脏衣服穿了回去。回到床边，他看江岸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将灯关闭，只留了两人中间的一盏床头灯，微弱的光线照射出江岸柔和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落一小片阴影。

　　李星涯躺回床上，侧身手肘压在侧脸，痴痴地望着。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岸的时候，那时候他爱乱跑，贪玩得很，刚拿到舅舅国外买的遥控车就迫不及待地操控着在小区里耀武扬威。

　　别墅区的孩子不稀奇，他便带着车去到隔壁平层区，一路晃悠着去到儿童游乐区。

　　那时候江岸正在沙地里挖沙子，其他小孩则聚在另一边吵闹着。

　　李星涯这孩子觉得自己的遥控车是无敌的，操控着猛冲到沙地里，然后陷在了柔软白细的沙子里，在那里扑腾，轮子转动弹出的沙子嘣了江岸一脸。

　　江岸抬起长睫，用黑亮的眼睛盯着面前跟个小少爷一样的男孩，“你在做什么？”他伸手将扑在脸上的沙子擦去，语气里有些恼怒。

　　李星涯跑过去，将自己的遥控车抱在怀里，“我在越野，这是我舅舅国外给我买的遥控车，很贵的，四驱系统！”

　　江岸：“哦。”复又垂下头挖沙子。

　　李星涯见这人竟然不搭理自己也不对自己的东西表现出羡慕，觉得没意思。他盯着江岸的手，只见他白细的手捏着一把黄色的铲子在那挖来挖去，既不埋东西，也不见有什么宝藏，觉得这人奇怪得很。

　　他凑过去，“你在挖什么？”

　　江岸抬起头，“我在观察沙子陷落的速度。”

　　李星涯觉得古怪，他蹲下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当我挖得足够深，两边的沙子就会向中间填补。”

　　“是这样没错。”李星涯听不懂装懂地说。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江岸小大人般，绷着一张小脸。

　　“什么道理？”李星涯不明所以。

　　“是坑总会填满的。”江岸说。

　　“唔……”李星涯听不出这是什么道理，他盯着江岸的侧脸，心想他皮肤这么比自己白。

　　现在想来，李星涯怎么就对江岸起了兴趣，大概是那时候李星涯还在沉溺于物质的满足，而江岸开始思考起他无法理解的哲学问题。

　　李星涯盯着江岸的侧脸，心想，江岸是与众不同的，他很早就知道。

　　那句无法说出口的喜欢，不知道要以什么契机再提起，他很苦恼。

　　现在提不合适，还是等高中毕业吧，等江岸回了深城。

　　躺在学校宿舍的林海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怀中的狗崽子跟着兴奋，在床上蹦来蹦去。

　　“狗崽子，安静。”林海浩忍不住呵斥它。

　　狗崽子委屈地趴下了，呜咽几声，林海浩将他抱到地上，“别吵，知道吗，好不容易从陵园那边翻墙过来，你再吵，我把你扔出去。”

　　狗崽子不经吓，立马安静下来。

　　林海浩将双手枕在脑后，止不住地想。李星涯跟江岸告白了吗？

　　他怎么比得过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他翻了个身，又像是自言自语般，“江岸要是答应了怎么办？”

　　他要不要去告发他早恋算了，拆散。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是江岸和李星涯互诉衷肠的画面……

　　李星涯：“江岸，我喜欢你！”

　　江岸：“你……”

　　李星涯双手握住江岸的手，含情脉脉，“我喜欢你，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

　　江岸脸红：“星涯…….”

　　李星涯松开手抱上江岸，“我们再合适不过了，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命运让我们相伴相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一辈子，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江岸：“好。”

　　好个大头鬼，林海浩噌地一下起身，将被子掀开，用手挥去那些胡思乱想。

　　他怕自己慢了一步，怕被李星涯捷足先登，而决定谁能登顶宝座的是江岸的心。

　　林海浩睡不着了，他趴在床上，垂着一只手摸狗崽子的头，“你爸要跟别人跑了。”

　　狗崽子歪着脑袋看林海浩，眼神不解。

　　天还未亮的时候，江岸醒了。在陌生的床上睡，他通常浅眠，觉少。

　　醒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看向隔壁床。李星涯还在睡觉，江岸轻手轻脚地起身，避免吵醒他。

　　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还有短信箱提示有36封未读。

　　江岸疑惑，睡前还没消息的啊。他点开信箱，一串都是林海浩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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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的亮光打在他脸上，眼睛里倒映这那些文字。

　　-江岸，你睡了吗？

　　-睡了啊，晚安。

　　-我睡不着，你是跟李星涯一起在外面睡吗？

　　-你们都聊什么？他来做什么啊？我不是要打听啊，好歹一起玩过，关心一下。

　　-睡不着，我跟你讲个笑话吧……

　　后面一堆林海浩自言自语的短信。

　　江岸失神片刻，退出了信箱。

　　江岸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厕所合上门，动作很轻地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泼向脸，他拆下一次性牙刷，简单洗漱完出了厕所。

　　侧首一看，李星涯还陷落在床上，隆成一团，盖着薄被均匀起伏着。

　　江岸出了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昏时刻，早市已开，他去到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水包两杯花生水。

　　往回走的的时候，流云散开，露出初醒的晨阳，在微寒中投下短暂的暖意。

　　江岸拎着早餐，就那样被晨光拉长的影子静静躺在地上。

　　他看到了面前的少年。

　　林海浩微眯着眼眸晕晕沉沉地站在路口，手上虚虚牵着狗绳，狗崽子也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来人，那少年抬起薄薄的眼皮，原本无光的眼神，立马跟初阳升起一般亮了。

　　他抬手挥舞着，如午夜梦回的呢喃，“江岸。”声声入耳。

　　江岸呆呆地看着。

　　林海浩小跑到他面前，“早啊，好巧。”他眼下淡淡青黑，装出偶遇的样子，“我带狗崽子遛弯呢。”

　　“哦，吃了吗？”江岸蹲下身。

　　“还没呢。”林海浩想江岸这么关心他啊。

　　结果低头一看，江岸正蹲着摸狗崽子的头，显然不是问他的意思。

　　他尴尬一笑，装作毫不在意地攀谈，“你这么早出来做什么？李星涯呢？”

　　江岸摸了好一阵子，才回，“还在睡觉。”

　　“哦……”林海浩说，“他今天回深城？”

　　“是。”江岸应着，走到酒店前，他疑惑，“你怎么还跟着我？”

　　“啊哈哈….”林海浩尴尬挠头，“那什么，这边狗崽子没来过，我带它熟悉熟悉即将开拓的领地。”

　　江岸没有理他，礼貌道别。回到房间，李星涯已经醒了，江岸把买好的早餐递到他面前。

　　“你早上这么起那么早，买早餐也不叫我？”李星涯半惺忪眼问。

　　“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心。昨晚你来得太突然，一定很累了。”江岸笑。

　　“不累，见你多远多晚都不累。”李星涯拿过水包，咬了一大口，滋出油水来。

　　江岸连忙拿过纸巾帮他擦去嘴角的油汁。

　　李星涯停止嚼动，静静地看着为他擦拭的江岸，内心有一股冲动，“江岸，其实我….”

　　“嗯？”江岸拿开纸巾。

　　“没什么，包子真好吃。”李星涯暗骂自己一声胆小鬼。

　　收拾好一切，他们下了楼，林海浩已经离去。也好，这样避免两人见面掐架，江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有那么深的敌意，但现在看来，李星涯这么关心他，可能对人的判断比他敏锐吧。

　　他们打车去到了陆海汽车站。

　　“可以抱一下吗？”李星涯像只大狗狗一样，留恋着主人家，不愿意离开主人半分，委委屈屈的。

　　江岸感念李星涯的理解，也感动于他千里迢迢的安慰，他欣然同意地上前拥抱。

　　李星涯觉得江岸抱起来软软的，但是也很瘦小单薄，他只想往紧了圈，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也觊觎着那颗紧贴的心跳。

　　江岸见他还不松手，轻轻唤他，“星涯？”

　　“江岸，回来吧，回到深城来。”

　　“星涯，再不走就赶不上了。”江岸轻轻叹气。

　　“答应我，江岸。”回到我身边来。

　　“好啦～”江岸安抚性地应着，“赶紧走吧，我们大学后见。”

　　得了答复，李星涯才恋恋不舍地松手，一步三回头的目光粘着江岸，直到拐过弯，才不见了身影。

　　银行窗口忙碌着，江岸在ATM机上又看到了那个陌生转账，他目光时不时瞥向柜员窗口，寻思着挂号问一下，又想着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结果才作罢。

　　上次家里讨债，他把钱支出来付了一部份做交易，内心惶恐不安。

　　谁知道钱没少又添了一笔，正正好的五千块。对比了几次转账的时间和数额，他摸出了规律，所以趁着周末蹲守在对应的银行。

　　如果这个分行不对，那就蹲下一个分行。有几次他觉得可能是那个人，上前一问，人家以为他不怀好意赶走了。

　　这次他没有冒然，只是观察着。

　　如果找到那个人，他要想办法还他钱，再打个欠条。

　　熟悉的身影推开了ATM的玻璃门，江岸隐在角落看过去，手心微微出汗。

　　那个身影是林海浩，怎么可能？

　　他跟了上去，只见林海浩两指夹着银行卡插入卡槽中，操控着界面。江岸凑近了些，走到玻璃门前想看清楚些。

　　“让让。”有人要进里边，江岸连忙让开。

　　操作完的林海浩插着口袋出了门，江岸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追了上去。

　　“林海浩。”他叫他。

　　林海浩脚步停顿，微微诧异，脸上还有些紧张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

　　“给我转账的是不是你？”

　　林海浩愣了两秒，随后说，“什么转账？”

　　“五千块，是不是你转的？”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来取点钱玩。”

　　“那好。”江岸转身，“我现在去查是不是有一笔刚刚的入账。”

　　“等等。”林海浩两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是我，不用查了。”

　　江岸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缺钱吗？我有钱，我帮帮你，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吗？”林海浩说。

　　江岸一瞬间有一些羞恼一些气愤，“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

　　“是我想这么做，江岸。”林海浩道。

　　一想到自己用了林海浩的钱，江岸总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羞耻感，那种自尊被践踏了的感觉，他不想跟林海浩有金钱上的亏欠。

　　他深吸一口气，“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刚刚那笔钱我会转回你，之前的钱我不小心用了，我会给你打欠条。”

　　“不用，我不需要你还。”林海浩忙道。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我不想欠你的。”江岸推开他抓着的手。

　　“就当…..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不好？就当我害你被骂被欺负的补偿行不行？”

　　“真的不用了，那件事我不怪你，真的….”

　　“你必须怪我！”林海浩又上前拽住江岸的手腕，“我不想跟你保持距离，你怪我，才能看到我。”

　　“这是两码事。”

　　“对我来说都一样。”林海浩见江岸软硬不吃，他转念一想说，“你想还我可以，我不需要你用钱抵，你还像以前一样辅导我学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