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过往》莫雨0218

5、他睡着的样子比较可爱

　　因为最近学校要举办周年晚会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宁渲闲得发慌。

　　依恰去排舞了，舞蹈社团会在周年晚会上表演。再说时间本来就短，所以如今她们都争分夺秒地练习和排练。

　　月考过了的关系，所以老师还是允许他们都放松一下，也没说什么。

　　全班同学有的要准备唱歌表演，美术社负责各种海报设计，所有人都为即将来临的周年晚会做准备。

　　就他们摄影社团没有举办任何活动安排，也不知道玲丽去哪里了。

　　想到玲丽，她不免想起昨天她失控大哭的样子，毕竟玲丽一直以来可是很认真地对待摄影社团的。

　　如果就这么解散了，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的吧。

　　真的就只能解散了吗？想到这她已经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敲了两下门，随后推门而入。

　　“老师，班长说您找我。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呢？”她径直走到吴老师面前问道。

　　吴老师是宁渲的语文老师，待人和蔼可亲，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言语中都尽显她的涵养和学识。

　　“宁渲，你没什么活动安排吧？能帮老师批改语文作业吗？”吴老师的书桌上叠着一堆练习本。她上了年纪，有老花的毛病。

　　所以相对来说，批改作业对她的眼睛很吃力。再加上宁渲是语文科代表，所以老师都很喜欢把这些差活给她做。

　　“好的，老师。”她点了点头熟练地拉过一旁的椅子，然后坐下专心地批改起作业。

　　随后办公室传来开门声，推门而入的是隔壁班的班主任，陈老师。她常年留着短发，戴着一副四框眼镜。身穿一套鹅黄色的连衣裙，手上还捧着一杯咖啡。

　　“吴老师,又抓宁渲帮你批改作业啊？”宁渲算是办公室的常客。

　　吴老师经常让她帮她处理事情，所以很多老师看到她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都习以为常了。

　　“是啊。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的事情交给她我放心得很。"吴老师笑着附和道。

　　陈老师只是笑笑，然后瘫坐在她的办公椅上，一脸愁容，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控制不住好奇心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只见陈老师一脸疲态，双目无神，眉头还微微蹙起似乎正烦恼着什么事情。

　　吴老师也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陈老师，你是怎么啦？班上的学生又整什么幺蛾子啦？”

　　陈老师被分派到一个全年级最顽皮的班级当班主任，听说里面的学生不是逃学就是各种闹事。

　　前段阵子两位男同学打架斗殴，闹得挺大的，听说还有一个男同学被误伤送往了医院。可是把陈老师搞得心力交瘁，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

　　“不是，可是比上一次闹得更严重。”陈老师很平静地回道，但是声音尽显疲惫。

　　“啊？上一次闹得这么严重，陈老师你不也熬过来了吗？听说他们都消停一段时间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吴老师摆摆手安慰她道。

　　谁知陈老师嘴唇微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最近咱班一位女同学好像勾搭了一名有妇之夫，我找她谈过话，她说是事实。“

　　她本批改作业的手不禁停顿了下，瞳孔一震。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吴老师激动地连音量都抬高了不少。一脸不可置信，眼里透露着震惊。

　　“是啊，她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人长得漂亮，性格还特别乖巧。只是她家庭环境稍微困难一些，我怀疑她是不是被骗了。我还找她谈过话，但也问不出什么，她还说是自愿的。”陈老师的声音渐渐地哽咽起来。

　　陈老师终身都贡献在教育身上，别人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份谋生的工作而已，但对她而言这可是她的热爱。

　　她是出了名很尽责的好老师，不仅在课业上，她也非常关心同学的家庭状况。她终身未孕未婚，她把每一个学生当作是她自己的孩子。

　　所以亲眼看着她的学生不如无可挽回的地步，迈入深渊，这滋味可是多么地难受。更何况是她最宠爱的学生。

　　她不确定那学生是被胁迫还是自愿的，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学生的名字，还是为那个学生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她还说对方已经试图想用钱摆平这件事。

　　“老师，我批改好了。”

　　“那，那你能帮我把这新的练习试卷发下去吗？谢谢啊，真是辛苦你了。”吴老师随后把那一大叠试卷塞给了我。

　　可能冲击力太大了吧，迟迟都还没有缓过来，递给她试卷的手都还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走出教室门口前，她还听见陈老师的抽泣声。

　　“真可惜了这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脑子一片空白。

　　心情更是难以平复，她不免回想起那如毒蛇般阴森幽暗的双眼。

　　不知不觉她已经抬着一大叠练习回到了教室，可能是大家都忙着筹备周年晚会的事情吧。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风扇发出的‘吱呀吱呀’声。

　　她把练习册放在老师的讲台上，正要清算着数量。

　　才发现教室里的角落坐着一个男生，他正趴着桌子上睡觉，可能是周年晚会准备得太累了，才回来教室里休息吧。

　　她尽可能放轻脚步，一个个走到每个人的座位上分发试卷，估计他们回来看到的话又是哀嚎声一片吧。

　　差不多走到那男生附近的时候，他微微动了一下身子。

　　她猛地一惊，不会吧？

　　她是不是不小心吵醒他了？

　　脚步本来就轻，现在她更是杵在原地仿佛石化般一动都不敢动了。

　　然后他仅仅只是换了个姿势，侧过头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随即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练习纸放在他得隔壁桌上。

　　走近她才发现竟然是鸟窝头？

　　鸟窝头不是去练习篮球了吗？后天就要去比赛了怎么会在这里睡懒觉呢？

　　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她凑近些看了看，确实是他。

　　因为离得太近了，她都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微微凌乱而塌下来的碎发让他看起来少了平时的疏离感，显得他意外地温和。

　　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傍晚的阳光不怎么刺眼，落日的余晖正好打在他的脸颊上，少年的轮廓恰静，少了平日的凌厉张扬。

　　这鸟窝头说实话长得真的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宁渲还贪恋地想再看一眼就走，结果他缓缓睁开他的眼睛。

　　距离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得她似乎能够看见宋闻璟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她感觉再多看一眼都能够溺死在那装满星辰的眼眸里。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他笑着问：“你看够了没有？”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声音还拖着懒洋洋的尾音。

　　随后他慢悠悠直起身子，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眼含笑意地调侃着她。

　　“真没想到你还有偷看别人睡着的爱好。”说完他还轻笑了两声，被这么一说她感觉脸有些发烫。

　　“我。。我只是发练习册而已，是你在那睡着挡到我了！”她不免有点心虚，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着。

　　“是吗？”

　　“哼！你爱信不信！”说完她就夺门而出，该说不说他睡着的样子比较可爱。

　　宋闻璟其实只是趴在桌上眯一会而已，全程他都是醒着的。至于为什么不起来。

　　可能暖洋洋的天气很适合午睡吧，他想多待了一会，所以不愿意起来。也可能他是想和宁渲多待一会。

　　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地想着今天陈老师提到的女学生。

　　听陈老师说她暂时办理休学了，打算过后再返校。不知怎的想到这她不免感到有些唏嘘。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特别在意那名女同学的事情。

　　她们或许都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是总有一股很陌生但很熟悉的感觉在她的心底叫嚣着，让她很难忽视它。

　　因为傍晚了天色渐渐变暗，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虫鸣和风吹过的草丛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因为太安静了，她的神经异常的敏感。

　　平常宁渲都是和依恰回家的，一路上说个不停，所以都没察觉到原来是那么地安静。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因为校服太单薄了，晚风拂过的时候她打了冷颤。

　　“阿嚏！”感觉好像有点冷，她不禁抱紧自己的胳膊，试图暖和一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家好了，再磨磨蹭蹭下去天都黑了。

　　就在这时，她猛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后：“难道有人跟踪我？”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仔细一听，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闷响，似乎是什么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的身体似乎被什么电流击中，全身不可控制地颤抖，但始终还是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

　　不过现如今她只能豁出去了！

　　她突然发力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都还听到他的喘气声，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她跑得很累，但丝毫不敢停下半步。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参与一场狩猎游戏，身后有一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逃跑的身影。

　　幸亏这地方是她上学的必经之路，所以她特别熟悉，跑往了人多的地方。

　　她都快不记得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跟上来。

　　体力即将耗尽时，她看到了挂在店铺上特大的招牌，就快到了！

　　“李大婶！”她急忙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一家杂货店，手死死地扒着那生锈的门把手，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顷刻间她一时腿软，直接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宁渲，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发生什么事了？”妇女看着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细汗的少女问道。

　　“李大婶，有人跟踪我！就在那！”说完她指了指空荡荡的街道。李大婶循着宁渲指的方向望了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她都不由地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没有啊，宁渲你是不是搞错了？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她回过头，确实一个人影都没有？可是我明明听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啊？

　　难道真的是她最近精神太紧绷了，才产生的错觉吗？

　　“可能我看错了吧。”因为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也不好说什么。但仍心有余悸，刚刚明明还在的啊？

　　“你啊，可能是读书压力太大了，精神不好。别再疑神疑鬼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李大婶轻轻拍了拍宁渲的头，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因为心疼宁渲压力太大，整天都神经兮兮的，还送了两包辣条给宁渲。让她放轻松些。

　　随后稍等宁渲情绪稳定些后，李大婶便亲自开车送了宁渲回家。殊不知店门外一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枚针筒。

　　目送李大婶驱车走后，宁渲也不由地怀疑，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随后她用钥匙打开了家的大门。

　　“我回来了。。”还没等她说什么，就看到妈妈拿着她的手机向我走来，脸上还是特别焦急的神色。

　　顿时宁渲心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宁渲，这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她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手机。

　　手机上放着一个社交帖子，上面还附了一张短发女孩的照片，样子清纯可人，看起来才十来岁。标题上写着‘初一的女学生插足他人感情，自愿成为第三者。’

　　她点进那篇帖子，下面的言论各种都是辱骂和训斥女孩的评论，所有不堪入目的字眼都写在了那里。

　　她越往下划，发现有人还扒出了和我是同一所学校。不过那女孩她似乎见过，还很面熟。

　　“这女孩是？”她指着那张照片问道。

　　“之前住在我们这附近的女孩，好像叫什么思琼。这事情你晓得吗？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思琼？”我记得她，之前她跟我是邻居兼好友。

　　她长着标准瓜子脸，眼睛是典型的杏仁眼，笑起来似乎可以把冰山给融化。

　　她成绩不错，性格乖巧，很受同学和老师的喜欢。

　　因为后来她搬家了，也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她把手机放在一边，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楼，胸口沉闷闷地，心情更是郁闷。

　　“这孩子是怎么了？”妈妈盯着宁渲上楼的表情，充满了不解。

　　宁渲满脑子都是思琼那小巧的身影，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地漂亮。

　　“宁渲”一道清脆靓丽的声音迫使她抬起头便看见思琼站在门口对着她笑，还伸出手说要带她出去玩。

　　虽然脸蛋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她很喜欢穿吊带碎花的小裙子，穿着一双粉色的洞洞鞋就这样拉着宁渲的手满地方跑，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地天真烂漫。

　　“思琼，我买好了冰淇淋。。”宁渲带着两个香草味的冰激凌来到他身边，思琼不知道为什么站立在一棵树的面前。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叫着，好像魔怔了一样。她好不容易走到思琼身边。

　　思琼却缓缓开口道：“这棵树以往可漂亮了，我很喜欢它，春天的时候开的花可漂亮了，可是现在叶子都枯萎了。。”说着她伸手去拿落在地上已经凋零的落叶。

　　“没关系啊，那就春天的时候我再陪你来看嘛。”宁渲不以为意地说道，感觉到思琼有点怪怪的。

　　“如果我再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呢？”说着她缓缓转过头，流下了眼泪，眼神不知怎么变得如此空洞无助。

　　她被思琼的样子震惊到说不出任何话，还没等她缓过来，就有一条条青绿色的毒蛇对着思琼伸出獠牙，然后紧紧缠着思琼。

　　思琼仿佛感觉不到毒蛇的缠绕，甚至还缓缓地靠近那棵大树，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大树的纹理。

　　攀附着她的毒蛇还不停地撕咬着她的脖颈处，随之鲜血不断地喷涌出来，但她似乎没有任何疼痛感，也没有挣扎过。

　　思琼只是微微转过头，对她露出了微笑，眼泪滑过了眼角。

　　“思琼！”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把思琼拉出来，逃离这个鬼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某种东西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双脚深陷了浑浊的泥潭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思琼！”她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但思琼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看到身后的大树竟然长出了一双恶魔般的双眼，还长出了一口满是毒牙的嘴正准备把思琼吞噬殆尽。

　　对上恶魔的双眼，让她产生某种熟悉的恐惧感。

　　似乎把她拖拽至深渊，无处可逃。

　　“不要！”她猛地坐起，身边没有大树，没有毒蛇，更没有思琼。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房间，还有柔软的大床。枕头更是被她的汗水浸湿。

　　她依然惊魂未定，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那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而且她还看到了那张让她恐惧了多年的脸，她无法忘记他带来的伤害。

　　那双恶魔般的眼睛，是那么地熟悉，此时此刻似乎还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她。多年过去了，虽然时间往往都是会冲淡一切，但有时候心里所受到的创伤是永久的，永远都挥之不去。

　　“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