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大洋》颂熠

12、捡回少爷

　　那辆载着徐憬漾和宋献琛去宿舍的车最终停在了这家火锅店的马路对面。
　　“走啊，琛哥。”
　　憬漾同学反着手敲了敲宋献琛的右肩，率先将手边的帽子扣上发顶，开了车门溜下来。
　　他快步绕到马路上车的另一侧，在宋献琛反应过来下车之前，先一步打开车门。
　　宋献琛下车时，徐憬漾还贴心地将自己的手挡在了他的头顶上。
　　“我们去宿舍吧。”
　　“宿舍？”
　　枝上·同宿。
　　火锅店的门牌上明显地亮着这四个大字。
　　“嗯，宿舍。”
　　徐憬漾伸出指尖戳戳自己戴的口罩，眨眨眼睛看向那个没有一点意识就被他带过来的人。
　　宋献琛意会，将戴在下巴的口罩向上拉扯，另一只手将鼻梁处轻轻捏了捏。
　　“我之前有幸来过一次，很巧地就在那个包间，这家的味道也很不错。”
　　“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我们一起搓一顿，庆祝一下。”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宋献琛认真地盯了一瞬他的眼睛，下意识地默默感慨。
　　繁密且细而长的黑色睫毛覆盖之下，深褐色的瞳孔中有白光一直亮着。上翘微深的眼尾，在笑起来之后更是明显地勾起了那道完美的弧度。
　　果然，人类的本质还是带颜控的特质的。
　　“您好，有预定吗？”
　　“嗯。”
　　就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嗯”字，徐憬漾此刻的声音在前台服务员的耳中就变成普通且微微沙哑的一声。
　　即使她面前站着的两个大小伙子外形上看着有些突出，也并未有过多的关注。
　　“宿舍，下午订的包间。”
　　“好的。”
　　“嗯，这边，请跟我来。”
　　“谢谢。”
　　两人很快就在代班的领路下来到包间前，宋献琛也实打实地看到了门的凹陷中刻着的“宿舍”二字。
　　他在门前愣了愣，在看到徐憬漾在他面前摆手时才低头走进房间。
　　还真是宿舍。他左手握成拳状，抵在口罩前轻轻咳了一下，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琛哥，我是不是诚不欺你？”
　　徐憬漾大概也是看出他的尴尬，特意凑到他脸侧，笑着调侃了一句。
　　“嗯。”
　　“您好，这边点餐的话，手机扫码就可以。”代班将桌上放的二维码牌指明，自动地给二人添上餐具并且倒好了水。
　　“好的，谢谢。”徐憬漾点点头，掩藏在口罩下的嘴唇也轻轻勾了勾，可惜就是看不见。
　　“就先这样吧，一会儿有问题的话再叫你好吗？”
　　“好的。”代班笑着回复，接着便从包间中退出去，细心地将门带上、关严。
　　“琛哥，你可以先看看锅底？”
　　“我想想哈，这家的金汤酸菜和番茄都很好吃，你能吃辣的话，椒麻酸菜倒是也可以。”
　　“你想点什么的？”
　　“你决定就好。”宋献琛对于这些倒是没有过多讲究，轻吐出一句话，将选择的大权交给了徐憬漾。
　　“好吧，那就要麻辣和金汤吧。”徐憬漾的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另一只手在玻璃桌面上规律地轻轻敲动。短暂的思考后，他决定折中选择。
　　可怜的番茄，今天注定是吃不到了。
　　圆溜的眼中流露了些遗憾和惋惜，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徐憬漾的嘴唇轻抿了一下，放下手，在手机上轻点着下单。
　　“菜呢？”
　　“琛哥，你表现出的喜好太少了。快说说，让我多补充一些了解。”
　　“能吃就行。”
　　“这么随意？！”徐憬漾微微张大嘴巴表示惊讶，眼睛又瞪得更圆了一些，“不行的，琛哥，你还是要培养很多喜好的。”
　　“就像我喜欢甜食一样，原因很简单，能够带来满足感和快乐。就这样，很多喜好就形成了不是吗？”
　　“按这个模式再想想，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献琛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头，忽地让他去思考一些从来没有关注过的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虽然徐憬漾已经给出了他实例。
　　时刻在关注他的人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了然一笑，挪着凳子向他身边凑近了一些，头也跟着微微侧了侧。
　　“琛哥，慢慢想，不急于这一时。”
　　他们一起开始的旅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后面徐憬漾没有在开口询问宋献琛的意见，径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完成了菜品的下单。
　　“我点了很多。喜好可以先从品尝开始。”
　　宋献琛看了看徐憬漾的帽子和自己肩头间的缝隙，没有言语。不过，等到徐憬漾回到原位置上看向他时，才点了点头。
　　在鸳鸯锅被端上来时，火锅独有的香味就透过几层滤布窜入了徐憬漾的鼻尖。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也很快就被服务员的进进出出布满。
　　“您好，这边的菜品已经上齐，请慢用。”
　　“谢谢～”
　　包间的门再度被合上时，两人才将耳朵上挂着的口罩取下，徐憬漾将扣着的帽子反手挂在自己座椅的椅背上。
　　“好香啊。”
　　没有任何遮挡的笑容在宋献琛眼前一瞬绽开，笑起之前徐憬漾闭上眼深深吸气的样子也在他的眸中短暂地停留了一刻。
　　很鲜活的样子。
　　两个小时，一顿令人愉快满足的火锅time眨眼而逝。徐憬漾其实并没有点的过多，桌上所摆刚刚好被两人清空。
　　“刚好。”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仅剩的一条缝中透出餍足的光芒。小巧灵活的舌尖从唇间露出了一点，在上唇滑了一圈后很快消失不见。
　　宋献琛安静地将手中捧起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冷淡的目光从清透的茶水转移到站起身的徐憬漾脸上。少年的指尖正在手机的屏幕上敲击着，包间的吊灯和手机屏幕的暖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此时看着有些微粉。
　　徐憬漾似是察觉到了视线一般，他的眼皮大幅度地向上掀起，抬头看了眼周围微微愣了下。待到手机页面上显示支付成功之后，他才垂眸掠过手机看向宋献琛，勾唇笑了一下。
　　“好了琛哥，我们走。”
　　“好。”
　　徐憬漾得到回应后，便转身开门，从而忽略了椅背上挂着的鸭舌帽。宋献琛看到前面的少年并没有任何反应时，张口轻吐出了一个“哈”，小指勾起口罩后，在经过徐憬漾的座位时顺手拎过了被小队长遗落的东西。
　　“徐憬漾。”
　　金属把柄从徐憬漾的指尖滑出，火锅店的大门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来回摇摆的时候，宋献琛张口第一次叫出了小队长的名字。
　　“啊？”
　　徐憬漾疑惑地应声回头，忽然间眼前黑暗了一瞬，下一瞬周围路上光亮的色彩又再次出现。一如上次他自己将墨镜戴上那人的鼻梁那样，被遗落的帽子刚刚被宋献琛轻扣上了徐憬漾些许毛绒凌乱的发顶，“下次记得把东西带好。”
　　看起来琛哥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徐憬漾懵然地睁着浑圆的眼盯着宋献琛研究了一会儿，后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和笑意地回答了那人。
　　“嗯，我知道了。”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搓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或者更多顿。
　　“地图上说，这里距离宿舍距离不远，要不要走回去？”
　　“确实不远，”就在店里。
　　宋献琛默默地开了个玩笑，算是小小地报复了徐憬漾和工作人员的文字游戏。
　　“哈哈，我说的是真正的宿舍。”徐憬漾冷不丁听见宋献琛的话，嘴角的笑意变得大了些，情绪明显地笑了几声。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帽子，没有抬头低声问道，“所以，要散散步消食吗？”
　　旁边站着的人不着痕迹地微勾起唇角，闭上眼微侧着头点了点。
　　“可以。”
　　路旁，秋日里的小道上落叶几许，零零散散地分布在砖红与明黄的交叠之上。
　　阴影中，漆黑的树影在视野中起起伏伏，不远处的高楼整齐地耸立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随意亮起。马路上的汽车来来往往，一往而过的阵阵呼啸声不断响起。
　　深蓝色的天空中，奶白色的云朵不规则地分布在天幕，显现出一种静谧而和谐的画面。
　　“琛哥，今天有尝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宋献琛目光一顿，脚步也慢了一些，似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海带。”
　　“海带啊，确实跟我不太一样。我喜欢吃豆制品，每一种都很喜欢。”
　　“……”
　　“下次有机会再去尝尝别的？”
　　“嗯。”
　　……
　　漫步之旅就在轻松的对话中缓缓到了尾声。
　　他们在走到宿舍小区的拐角时，听见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宋献琛最先听到，作为一个合格的歌担，他们对于声音是极为敏感的。
　　他向前迈出的步伐在空中停滞了一瞬，旁边走着的徐憬漾先察觉了他的异样，那道微弱的声音此刻入耳。
　　“喵～”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意外。
　　“是什么的声音？是小猫吗？”徐憬漾的眼睛在周围的草丛中扫视，他向前一步蹲下身，双手也小心地在四处慢慢摸索。
　　宋献琛双腿弯曲，一只手撑在膝上，朝徐憬漾前倾了一些。声音再次响起，他抬手拍拍前面人的右肩，越过他的耳侧指明了声音的根源。
　　“在那。”
　　上面覆盖的草丛被徐憬漾慢慢揭开，发出细微声音的小家伙也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果然是小猫。”
　　草丛中，脏兮兮的小块布料上卧着一只小猫。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坨。它张开嘴巴，看起来极费力气地叫出一声细微的声音，瘦弱的四肢在不停地蠕动，缓慢地向前爬去。
　　徐憬漾伸出两只手，从两边轻捧起小猫，缓缓抬到眼前。宋献琛则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母猫的身影，上前一步在徐憬漾的身边蹲下来。
　　“看着怪可怜的，眼睛还没睁开呢，身上也滚脏了。”
　　白皙的指尖在小猫的脑袋轻轻点了一下，它身上沾上的灰一点点被弹落，露出原本的模样。
　　“嗯，干净多了。”少年的脸上现出了一些满意，他猛地转回头去看宋献琛，却不料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近到他的脸颊直接感受到了宋献琛温热的呼吸。
　　“咚——”
　　他整个人抖了一下，失去重心般向后倒去，最后一下坐在了草地上。虽然他整个人摔坐在地上，小猫却被他牢牢地护在手心中。
　　宋献琛也是蹲姿，没来得及抓住倒下去的徐憬漾。当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也同样地愣了一瞬。
　　“哈，还好。”徐憬漾没有起来，索性直接盘腿坐在草地上，手心里的小猫被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看到这儿，宋献琛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灯下，沉默地垂眸盯着草地上坐着的少年。
　　“我们等一等，如果没有母猫回来的话，就收养它吧。”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人就静静地在原地等了大约四十分钟。深蓝的天空已然慢慢暗下，路旁亮着的昏黄的路灯变得更为显眼。
　　“看起来今天是等不到了。”徐憬漾嘴角撇了撇，抬头和宋献琛对上视线。他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可我家里已经有crown了，要是沾上气味的话，它会生气的。琛哥，你要试着养它吗？”
　　宋献琛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常常是明媚耀眼的笑容，此时带有一丝惋惜。他的眼中好像有星点亮起，满怀期待。
　　“Having a cat that belongs to oneself and growing together is a kind of happiness. ”
　　“I think, I also hope that you can experience it firsthand.”
　　徐憬漾突然间的中英切换，让宋献琛有些意外。少年语速有些快，所以他只听到了些许关键词。
　　而少年真正想表达的是：琛哥，我经历过的这一份爱，万望你也感受一番。他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换了一种语言，含蓄地表达出他的意思。
　　“琛哥，要试试吗？我会陪着你一起养它的。”
　　徐憬漾再次开口询问，起身将小猫送至宋献琛的面前。宋献琛的视线在徐憬漾的眼睛上短暂地停留后，双手接过蠕动的小猫。
　　“那就试试吧。”
　　收养一只属于他的猫，在出道的几小时后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宋献琛看着手掌中的小猫，它的眼慢慢睁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
　　“琛哥，可以先给它起个名字的。”
　　“叫——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