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来之时》Unforgetful

16、百合花束

　　在热烈的掌声中，应凭陵和许凝云擦肩而过，一个往上，一个向下，同样意气风发。

　　许凝云坐到应凭陵的位置上，第一排中间。

　　旁边的分局高层讨好地凑过来:“许处长，我听说是您任命应凭陵为新局长的?”

　　“你有问题吗?”许凝云目视前方。

　　见许凝云表情正常、语气平静，那人继续:“应凭陵年龄太小、资历不深、经验不足，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摆明了就是不认可应凭陵的意思。

　　“似乎，”许凝云撑着脸，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选人的眼光不好咯?”

　　对许凝云的决策有意见?
　　那人没敢再打扰了，灰溜溜地移去。

　　会议室是向一排一排上升逐渐的格局。站在宣讲台上，会议室所有人的动作、神态都一清二楚。
　　同样，台下的每个人也能清楚的看清演讲人。

　　应凭陵一瞧，大家全盯着他。紧张的心跳声仿佛在他脑内循环播放，进度越来越快。
　　最终，他与许凝云鼓励的眼神对上。许凝云的眼睛像有魔力一样，心落入温柔的潭水，波澜不惊将他包围。

　　应凭陵抿嘴忍笑。他的心跳声恢复正常。

　　“大家好，我是应凭陵。”他语调平缓，“很荣幸站在这里，感谢许处的欣赏和抬爱。”
　　“各位不用这么严肃，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范围轻松开明点。”应凭陵慢慢放开，变得自信，“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我，但应该用过我收集与处理的数据和资料。”

　　趁应凭陵停顿的空隙，台下有个女生高喊:“知道！技术部的那个帅哥！”

　　应凭陵点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个女生，会给她一个微笑:“是的，我来自技术部。”
　　“虽然来到分局的时间不长，但是现在幸运的有了这个特别机会。我会努力承担起局长的责任，在未来的三个月中，希望大家能多多指正我的不足，麻烦了。期待我们的共同进步。”

　　说完，应凭陵走至台前，面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会议一结束，应凭陵连跟许凝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刚下台，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包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凝云从后门离开。
　　“应凭陵，恭喜恭喜！”
　　“居然让你小子当上局长了。”
　　“应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

　　许凝云脚步匆匆地赶往飞行舰。
　　他的终端上，显示的是蒋佳人刚发来的消息。
　　“许处，卡迦多醒了。”

　　发生意外后，卡迦多便从分局大楼的疗愈室转移到飞行舰的隔离室。
　　一并转移的还有发生意外的源头——腾逸。

　　所以，飞行舰的隔离室分别关押着何粟、卡迦多、腾逸三个人。

　　蒋佳人和文寻灏躲在单面镜后面观察卡迦多。卡迦多的房间内还有无处不在的微型监控。

　　卡迦多醒来后，先是坐起来，没有表情的看了一圈隔离室。然后低下头，望着洁白的被单发呆到了现在。

　　许凝云猜，卡迦多肯定是在思考他即将面临的问题。

　　“你好，卡迦多。”许凝云搬进去一把椅子，在卡迦多床旁边坐下。

　　“你好。”卡迦多瞄他一眼。

　　“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卡迦多的手在被窝里紧握:“知道。”

　　“哦?”许凝云的语音拖得很长，“那你说说。”

　　“H2O街,中心花园,N药。”卡迦多挑着说了几个关键词。

　　许凝云漫不经心的样子:“是谁购买的?”

　　“我，给我自己注射的。”
　　卡迦多无意识地咬下嘴唇，他在紧张。

　　蒋佳人通过隐形耳麦向许凝云汇报监护仪的变化。
　　卡迦多的心跳频率太高，血液循环速度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阈值。

　　“你买了哪个等级的N药?”许凝云把卡迦多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然后将手指一根根掰开，最后安抚道，“别紧张，放轻松。”

　　N药的等级只有三类人会清楚知道:一类是制作N药的人，一类是检行所的人，还有一类是买卖N药的人。

　　卡迦多沉默，他答不上来。

　　许凝云轻笑，他连理由都贴心地替卡迦多想好了:“不记得了?”

　　卡迦多胡说:“我买太多了，不记得了。”

　　许凝云揭穿他的谎言:“中心花园翻出来的才3支。”

　　卡迦多再次陷入沉默，他无话可说。

　　“那个购买者是谁?”许凝云重新问了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卡迦多只会承认:“是我。”

　　许凝云坏笑:“知道你藏匿的N药有多贵吗?”

　　“什么?”
　　卡迦多不明白许凝云的问题跳跃，担心有诈。

　　“总计108万星币。”许凝云其实挺佩服卡迦多这样死鸭子嘴硬的人，“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师，有那么多钱吗?”

　　卡迦多还想嘴硬，许凝云直接堵死他的后路:“他是你弟弟吗?”

　　“抱歉，我不知道。”卡迦多完全被许凝云拿捏。

　　“知道你弟弟瓦而在哪里吗?”

　　卡迦多否认。他把头转过去，身子缩进被窝里，不愿再与许凝云交谈了。

　　看来卡迦多这次没撒谎，他的确不清楚瓦而的去向。
　　可那也没关系，反正……

　　许凝云最后给卡迦多留下一句话:“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会来找你的，时间问题罢了。”

　　-

　　黛罗曦醒了这件事情没多久就传边了整个分局。
　　她在分局呆了很多年，性格开朗外向。所以人缘很好，来疗愈室的同事很多，疗愈室堵得水泄不通。

　　在医护小姐的强调下，终于给黛罗曦营造了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

　　许凝云来看望黛罗曦的时候，疗愈室的人只剩下一个医护小姐。

　　“黛罗曦，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许凝云先客套一下。

　　医护小姐帮黛罗曦坐起来，把枕头塞在她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脸色苍白的黛罗曦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不太好。”
　　她睁眼闭眼都是惨烈的动物科室:满地的血、洛欣和搜捕犬的尸体。

　　许凝云只是来找黛罗曦问两个问题:“你觉得洛欣是个什么样的人?”

　　黛罗曦说:“洛欣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更是一名优秀的检行者。”

　　洛欣幼年丧父丧母，性格比较孤僻。分局里比较相熟的只有辅助组的人，其中跟黛罗曦的关系最为要好。
　　第二个问题，要知道答案的只能找黛罗曦。

　　“你知道洛欣和何粟的关系吗？”

　　“何粟不会也出什么意外了吗?”黛罗曦一下子紧张起来，要从床上爬起来，“她殉情了?”

　　医护小姐皱着眉把黛罗曦按回去:“别急！”

　　许凝云懂了:“她们……?”

　　“是爱人关系，”黛罗曦很担心，“何粟没事吧?”

　　许凝云实话实说，隐去了一点小细节:“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离开之前，许凝云像是随手指着礼品中那百合花束提了一句:“那是谁送的?”

　　黛罗曦看到百合花束，目光暗沉。

　　医护小姐知道:“小元带来的。”

　　许凝云问:“他叫什么?”

　　“小元。就是老是跟在腾逸身边的那个助理。”

　　“不是，是他的名字。”许凝云知道她们没有理解他的重点。

　　黛罗曦和医护小姐对视，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名字?就是小元啊。”

　　“原渊，原来的原，深渊的渊。”应凭陵刚巧提着一篮水果进来。

　　黛罗曦和医护小姐都很惊讶:“他叫这个吗?不是小元?”

　　应凭陵将水果篮放下，准备拿起百合花束，他对黛罗曦说:“我帮你处理掉?”

　　黛罗曦嗯了一声。

　　“等一下，”许凝云面无表情，他冷着脸的时候显得有些凶，“这么漂亮的百合花，为什么要处理?”

　　医护小姐符合道:“修养期间可以多看看花，植物有利于病情调节。”

　　应凭陵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他递了个眼神给黛罗曦。

　　黛罗曦解释:“百合是洛欣生前最喜欢的花种，动物科室后面的那一片百合花田都是她一人照料的。”
　　“但现在，她走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百合花了 ”

　　“啪嗒。”
　　讲到伤心处，情不自禁的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许凝云说:“拿走吧。”

　　应凭陵把百合花束抱在怀里。
　　乳白色的花瓣轻柔细腻，花瓣顶端微弯。浓郁的香味清新中带着一丝丝甜。

　　许凝云仍是板着脸，跟在应凭陵后面出疗愈室。

　　“应凭陵，你在怀疑什么？”许凝云开门见山。

　　应凭陵停下脚步，两人面对面。
　　“你不是看到了，小元。”

　　“我给你两个选择。”许凝云伸手，“你可以把花交给我，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检查。”
　　“决定权在你。”

　　“走吧，和你一起。”应凭陵一秒都没犹豫。

　　“既然决定了，刚才那个问题也解释清楚。”

　　“我猜到你们A处来茫斯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应凭陵站在原地，等他，“执行任务反倒是其次。”

　　许凝云捂住他的嘴，推着他的背往前走:“行了，你都当上局长了，怎么感觉你还挺闲的?”

　　应凭陵沉闷的声音从许凝云手掌下传来:“这不是好多事情你们A处包了吗。”

　　飞行舰，仪器室。

　　岑溪愁眉苦脸:“好慢啊，这验测仪难道用久了，要换新的了?”

　　许凝云有不好的预感:“也有可能是花上的毒性太强，侵染了验测仪。”

　　应凭陵已经知道A处的目的是揪出内奸、整顿分局:“你们来之前有什么猜测对象吗？”

　　“有特别留意名单，”许凝云把重点放在后半句上，“你也在上面。”

　　应凭陵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已:“我?”

　　“报告出来了！”岑溪激动地站起来，看见显示的报告目光一沉，“百合上的毒素含量高达百分之八十。鼻腔摄入到达一定含量就会身亡。”

　　许凝云紧张地看向应凭陵:“你抱了一路。”

　　“放宽心，这毒有个奇葩的特性，它只对女性有害。”最近岑溪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脑袋里时不时冒出些奇怪的念头，“除非你女扮男装。”

　　屏幕上的分析报告密密麻麻。

　　许凝云思考:“这东西在暗网上都卖不到吧?原渊是哪里得到的？”

　　许凝云灵光一现:自己制作的。

　　他和应凭陵异口同声:“别让他跑了！”

　　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