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17岁》理三海

6、大梦一场

　　看着时间，成人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江文怡还没来，我还在原地等着。
　　「你妈妈还没来吗？」
　　「没有，她可能有事儿吧。」
　　我的眼睛低垂下来，我知道我也很担心害怕她不来，害怕到时候全班又剩我一个人。
　　「别担心，一定会的，我就先走啦。」
　　姜明一也走了，现在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9点的时间准时到了。
　　「各位家长，学生，我们的成人礼现在就要开始。」
　　终究她还是没来，我们虽然关系很好，但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我带着遗憾转身走向了操场。
　　「刘念慈。」
　　对，是那个我所期待的声音。
　　她逆着光向我跑来，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有一些汗，脸颊微红。
　　「怎么样？开始了吗？我是不是来的有点迟？」
　　「没有，来的刚刚好。」
　　看台上，老师讲述着他们对千千学子的满满希望。
　　说到感动时，我们总会泪流满面。
　　这100天啦，我们也恨过，还那么多作业，那么多试卷。
　　但其实熬过这么多天，内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宽慰。
　　「现在请我们的家长和学生携手一同走过通往未来的大门。」
　　我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很明亮，小小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身影。
　　「准备好了没江文怡同志。」
　　「准备好了刘念慈。」
　　经过学校的成人礼之后，我又继续埋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拼命的学，拼命的看书，就是害怕我看到某一个点不牢固十分啊。
　　夜晚经常会累倒在书桌上。
　　可是她总会叫醒我，「累了就放松一会儿。等到快高考的前两天歇一歇。」
　　高考前两天开始布置考场，全部的教室被封锁起来。
　　在家里备考的我心情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我不断的翻开每次考试错的试题，害怕到时候高考出现我又错了，怎么办？
　　这几天我心情不断紧张，晚上总是睡不好，做噩梦。
　　太阳慢慢落下，夕阳在这所大城市里很是珍惜。
　　我的房门被敲响，「快出来，我给你看个好看的。」
　　她拉着我的手将我从板凳上拽了下来，拉着我一路上跑到了最顶楼。
　　通向顶层的路被一道大门封锁，她从一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
　　「你怎么连这都准备好了？」
　　门开了，拉着我走向了顶层。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看到的场景。
　　夕阳像是一杯泼洒的葡萄酒，把整个黄昏浸在微微的醉意里。
　　金色的余晖洒在广袤的大地上，仿佛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件神秘的面纱。
　　「怎么样？好看吗？快夸夸我，我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站在顶层我能看到这所城市的面貌，微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那是夏季的呼吸。
　　「很好看，谢谢你。」
　　关于高考前的焦虑被这夕阳所赐的浪漫消磨了。
　　高考前一天下午，我独自去看了考场。
　　那是高中旁边的一所初中，由于监考设置我进不去里面，更能却在外围走走。
　　学校很小，但却载着我的高考。
　　傍晚回家饭桌上已经做好了美美的晚饭。
　　吃完饭后，我便来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学习剩下的一刻我都不能浪费。
　　我将那本高考素材书再翻了一遍，生怕漏了一些。
　　理科的公式我一遍遍默写，语文的古诗词我反复摘抄。
　　房间门被敲响，「怎么样？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有。」
　　她坐在我的床上，怀里还端着一个小红木匣子。
　　「对了，这是我前几天给你在寺庙里求的。」
　　我打开匣子，里面有一个学业符。
　　「我不知道现代人是怎么祝愿别人考试好的，所以我在网上找了很久，他们说这种学业符就可以。」
　　我拿起那个学业符将她放在了我的书包上。
　　小小的却承载着她对我的期盼。
　　6月7日高考终于来了。
　　那一天我起的特别早，平常的我还需要闹钟叫醒。
　　8点多校门外已经挤满了来送学生的各位家长，我从人群熙熙攘攘的挤了进去。
　　这要向学校里面走去，却被一双大手熟悉的拉住。
　　「都考了一辈子了，就是考上和考不上，不管结果怎样，你还是你。」
　　她说完话眼里露出了期待，「怎么样？我说的这句话怎么样？我可是在网上搜了好久。」
　　「挺好的，我很喜欢。」
　　我向她告别之后便走进了学校里面。
　　站在台阶上，我向她招手，她也在回应着我。
　　她可能不太了解，现在人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但她却很认真的去学习，
　　为了我。
　　她虽然不是我的妈妈，但却像妈妈一样尽到了责任。
　　9点的闹铃响起了，高考正式开始。
　　一场又一场的考试正常的进行着，我们都默契的不去讨论试题。
　　不想去影响他人和自己的心态。
　　第一天考完，江文怡在门口等着我。
　　「来喝点儿水，都考了一天了。」
　　她对我的考试还是担心，她总害怕我在考场上突然想要上厕所，于是让我一天都不要喝水。
　　整天考完后，我终于喝到了第一口水。
　　晚饭又是满满一桌的家常菜。
　　吃完饭后，我没有太多停留，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为我知道明天还有一场考试。
　　距离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
　　我已经写完了答案，放下笔，望着黑板上挂的钟表。
　　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曾经胆小懦弱又孤独的自己，在江文怡来到我的身边之后变得更加开放，清醒而独立。
　　不得不说她重生的17岁遇到了我的17岁。
　　我在向她讲述新世界的变化，而她在治愈我的灵魂，我的心。
　　她代妈妈照顾我，她也确实遵守了他的承诺。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若有考生继续作答，监考员应及时制止并予以当众警告。】
　　当我从考场走出的那一刻，高中结束了。
　　我慢慢的走出校门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最显眼的她。
　　她抱着一束向日葵向我走来。
　　「恭喜你高中结束了。」
　　高考结束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乡下，而是在网上偷偷订了车票。
　　「我明天出去旅游吧。」
　　「去哪里呢？」
　　「去北京，我们去看升国旗。」
　　她的眼里泛着泪光，她跟我讲过对于他们这种灵魂，想要靠外面的世界就只能看别人的记忆。
　　「这就是北京，这就是新中国吗？」
　　「对，这就是这就是你们所期盼的中国。」
　　当她亲自看到国旗在天安门广场升旗的时候，她的眼里泛着泪花。
　　走过紫禁城故宫，走过那布满历史印记的砖，莫过那经久不败的城墙。
　　1923年的人跨越历史的长河，打破时间的限制。
　　「真好看，要是我能活100年也能看到这场景。」
　　她停下了，停在了北京大学门口。
　　「我记得当时妈妈跟我说过，《新青年》五四运动，就是在这儿开始的。可是我到死也没有来过。」
　　「谢谢你，」她转头看着我，眼里泛着泪光，轻轻的将我拥入怀里，「谢谢你。」
　　「哪有什么谢的，记住下次的清明一定要讲给你的那些老朋友听听。」
　　高考结束了，迎接的是高考成绩。
　　中午的太阳很大，12点到了，我打开网页不断的在刷新。
　　可是网络依旧在转圈圈。
　　我脸上出了汗，江文怡从一旁拿来纸巾为我擦拭。
　　「别紧张，别紧张，你都这么努力了。」
　　「嗯，不紧张。」
　　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我很害怕自己高中三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也很害怕，我考不到我想学的那个专业。
　　「出来了，出来了。」
　　我这眼睛不敢看他看出了我的担忧，慢慢的牵起了我的手。
　　「没事儿的，总是要面对的。」
　　江文怡的话温柔而有力道，我看着屏幕上的排名以及名次。
　　全省408名。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我叹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这个好吗？」
　　「非常好。」
　　「这个成绩都可以报最好的农学学校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忧，因为妈妈在世的时候想问我学金融学。
　　我不想让她在生病时还为我做专业预警，不想让她的努力白费。
　　肩膀处有轻轻柔柔的抚摸感，「就选农学。」
　　「就像她和我说的一样。」
　　我看着他如此温柔，就像有了妈妈的影子。
　　可是她却突然变了脸，「刘念慈，你该回去了。」
　　我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什么踢了，回去置身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不停的有人从外面呼唤着我，
　　「手术已经完成，就等病人清醒。」
　　「念慈呀，你可要醒来，外婆在外面等着你。」
　　转眼间，我好像看到了妈妈，我一直跟他跑。
　　前方有个小房子，我跟着他进去了。
　　只感觉眼皮好重，似乎被什么压住了，我奋力的睁开了眼，入目却是熟悉的医院病房。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之见穿了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对我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外婆在旁边焦急的等待。
　　「病人现在各项数据已经良好。」
　　外婆家我的手握起，「念慈呀，你怎么这么傻？妈妈虽然走了，但你也不能自杀呀。」
　　突然好多记忆碎片冲进了我的脑子里，原来是因为妈妈去世，我想不通，想要随她而去。
　　梦里遇到的那个人，是来带我出去的。
　　「外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没事没事，醒来就好。」
　　那个梦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