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纯血》时常

23、第 23 章

　　坐在车上，中年人东瞅西看的：“长官，你一个血猎和血族混在一起干什么？他也不像是你逮捕的罪犯啊。”

　　中年人的逻辑：血猎=警员=长官。艾尔森觉得这人有点有趣，但却没表现在脸上，以免此人顺杆往上爬。他淡淡道：“谁告诉你我是血猎的？”

　　中年人道：“你们血猎都一副模子里打出来的，一副煞星样的眼神。寻常人类可不敢这么走进我们那间酒吧，刚才那个鹌鹑似的酒保你没瞧见？”

　　艾尔森呵了一声，也不否认。

　　血猎是警方工种的一个分类，中年人以为艾尔森为警局工作，也不怕他，反倒伸出手：“认识一下，我是山姆。”

　　艾尔森和山姆握了一下，没报出自己的名字。山姆也不介意，接着说：“那两个人类说自己的朋友阿琼被血族绑架了，他们一报名字，我就听出来了。我隔壁住的那个血族就有个长期饭票，不想我这么寒酸，整天紧巴巴盯着人类发的血券过活。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说重点。”艾尔森打断他。

　　“哎，哎，说重点。重点就是那什么，我那邻居嗓门大，一天到晚阿琼长，阿琼短的。她屋里就住着一个血族，那阿琼就是她的血宾了。呸，瞧我这嘴，现在不叫血宾，叫受害者。”

　　“只凭一个名字，你就断定是同一个人？”艾尔森啧了一声。

　　“现在生活这么和谐，血族晚上抓个人，月亮没落山就能被血猎警官们捅死了。还哪里有血族敢做坏事？哪有这么巧，就有两个人类受害者，还都叫阿琼？嗨，前面左拐。”

　　*
　　还没到地方，就先听到数声枪响。身边山姆生出几分迟疑，指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那就是我和我那邻居住处的位置……要不，咱们等会儿再去？现在赶过去吃子弹，不好吧。”

　　“那你下车。”艾尔森踩了脚刹车。

　　山姆一手抵住车门扶手，连忙摇头：“不下。下了车我待会儿哪儿找您去啊。”是还惦记着艾尔森许诺的血。

　　二人驱车向前，拐了几个弯之后，看到警局拉的黄线，将一段街道封锁起来。一番打听后，还是山姆找到了认识的人，问出了情况。刚才两个血族在这里斗殴，血族内部消耗，本来警局是不管这种事的。但是后来有几个人类掺和进去，不知道怎么的，警车来了五六辆。其中两辆车是血猎的人，剩下的是普通警员在这里维持秩序。

　　“他们被血猎逮捕了？”艾尔森问道，防守森严的阵势有些棘手。

　　“好像是跑了，嘻嘻。没看到这群银毛猪猡气急败坏的样子吗？”看热闹的血族笑着说道。

　　银色是血猎制服的颜色，也是他们银制武器的颜色。在血族复辟派的眼里，人类武装的再严，到最后也不过是家禽而已。

　　“银毛猪猡现在耀武扬威，等纯血大人们再生，还是要和其他猪一样宰来吃的。”那血族继续道。

　　山姆咳嗽了一声，小心地向艾尔森瞄了眼。

　　艾尔森伸手从口袋里取东西。山姆以为艾尔森恼火要大开杀戒，他转身就要逃之夭夭。艾尔森一手捞住他，不紧不慢说：“不想要钱了？”

　　他给山姆付了丰厚的费用，毕竟如果不是山姆，艾尔森可能现在还在酒吧打转。山姆拿到那一叠钱，激动地想说什么，艾尔森挥挥手：“我有事。你走吧。”

　　山姆捏了捏手里的纸币，转身欲走，艾尔森又叫住他：“慢着，你那个邻居叫什么？”

　　“她叫丝佳，大人。”

　　到了这个距离，艾尔森已经能通过血契感受到肖恩的气息，而那气息不在警员们围起来的街道里。绕过这个街道，后面是一小片公园，在后面是一个小山丘，山丘上是摇摇欲坠的旧楼舍。肖恩的气息指向在那个方向。

　　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了？

　　为了救援被丝佳囚禁的人类阿琼，肖恩多半和丝佳动了手，接着又被赶到的血猎打断。

　　然后呢？看血猎们四处搜查的样子，二人确实是及时逃脱了。

　　*
　　一边是警员们端着枪，牵着警犬，在泥地里寻找血族嫌犯的脚印。一边是艾尔森贴着栋栋小楼，在阴暗中潜行，肖恩的气息在他的感官中好像蔚蓝大海中一条白色湍流，淡淡发着光。

　　即使没有血契，血族的感官也比狗略胜一筹。很多时候面对吸血鬼，血猎会输在身体素质的不足上。

　　这么一会儿功夫，街道上搜查的血猎得到了增援，一共有整整两个小队，每个小队有六个小组，这大概这个镇上全部的血猎都出动了。艾尔森了解血猎出警的配置，对付血族内部斗殴是用不了这么多人的，对多是派两三组人过来盯着。

　　这种倾巢而出的情况有三种可能的原因，一是有人类死了，二是有人类被转化成血族，给他们初拥，三是有血猎牺牲。三种情况都会让血猎的神经格外紧张，行动也格外的暴力，开枪误伤人类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艾尔森穿过一个巷子，墙皮一层就簌簌掉灰，霉味和石灰味扑鼻。他一边留神不要在这小小的居民区中离血猎太近，免得叫那边的警犬注意到自己，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音响声。忽然，他察觉到了点熟悉的气息，立刻向身后张望。街对面溜过去一个熟悉的阴影。是伊莲，在风景区偶遇的血族，为陶德办事。

　　现在陶德死了，没有主人的伊莲应该是自由了。

　　也许伊莲知道里奇在镜城的落脚点。里奇和伊莲同是陶德的手下，她一定多多少少了解点什么。艾尔森心里一动，想要追上伊莲，却想起自己还没找到肖恩。一迟疑间，伊莲已经拐过一道墙角，身影消失不见。

　　艾尔森叹了口气。他怀念起自己从前的战友来。雷厉风行，配合无间，行动时很少出岔子。

　　至少下次要给肖恩买一部手机，以后不会这么被动——如果艾尔森还打算和肖恩同行的话。这样大范围搜查把肖恩也卷进去，还不是他要多管闲事？

　　*
　　过了山丘继续前行，从镇里追寻到郊外。血猎们坐上车，两辆普通警车，两辆中型面包车，上面会载满了银制武器。

　　艾尔森算是半个血族。他试过拿银制小刀划伤自己，即使伤口很小，也确实会造成格外痛苦的“净化”感。他可不想拿自己来试那车上五花八门的银制自动枪械。

　　至于肖恩……能救得下来就救，救不下来，艾尔森没有以命相搏去舍己为人的癖好。

　　艾尔森一直没有甩掉身后的两队血猎。不知道他们在追谁，是肖恩，还是绑架了人类的丝佳？这一路上，艾尔森留意到属于其他血族若有若无的气息，和肖恩一路逃窜。

　　不过好在，后面的血猎虽然开着车，但是乡间岔路多，他们偶尔拐到别的路线上。刚才艾尔森回头一看，两辆警车又不见了。显然是在路口走错了，不知道这次他们会不会放弃。

　　镇郊的房屋稀少，孤独且遥远地立在原野上。笔直的道路边上没有房屋的遮掩，就没有可供隐藏身形的东西，如果沿着公路走，一大老远就能被看见。艾尔森不想被后面的血猎注意到，只能弃了干爽的水泥路，拐到草原上连绵的灌木丛后，欠着身子在草木中穿梭，裤脚上沾满了泥巴。

　　他心里在肖恩头上又记了一笔。

　　也是这个时候，在旷野的泥土和草木的芬芳中（以及羊群落下的粪便味道），他闻到了血腥味。翻过一个小丘，前面传来汩汩水流声，山丘那边是一条不过两三米宽的溪流。艾尔森自上向下望，很快注意到血腥味是从一座横跨水面小石桥那里传出来的。

　　不是肖恩的味道。

　　艾尔森向后望了一眼，血猎还未跟上来。他向山丘下走了十数步，看到小桥下有两个人。一个是血族，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上浸满了血，有几道很深的伤口正缓慢恢复着。她显然没力气继续前行了。

　　那个大概是绑架人类的那个血族丝佳。而她身边靠地、失去意识的青年，就是她绑架的那个人类……

　　不，慢着。

　　艾尔森皱起眉头，那也是一个血族。虽然气息很微弱，很新，但确实是一个血族。一个刚刚被转化的血族。

　　丝佳转化了一个人类，把他变成了血族。

　　“你就是丝佳吧？你转化了这个人，你知道这是重罪。”艾尔森开口说。

　　那血族因为重伤，没有察觉到艾尔森的靠近，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

　　丝佳啐了一口血在地上：“呸，银皮猪猡。要杀就杀，不要废话。”

　　艾尔森微笑道：“我不是血猎。我也不是来找你的。你有没有见到我的朋友，这么高，红眼睛？”他比划了一下肖恩的个头。

　　“你找肖恩？”

　　艾尔森点头。

　　“他早走了。”丝佳朝前面一指：“你赶紧滚，别打扰我等死。”

　　她身上的伤口看上去不是被人类的兵器所伤，而是血族的利爪造成的。

　　丝佳身边的年轻人双眼紧闭，满头大汗，依然为初拥的极度痛苦所困。这大概就是“被绑架”的阿琼了。丝佳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动作亲密，看起来确实是情侣关系。除去面上的痛苦不谈，二人英俊貌美，看上去十分登对。

　　艾尔森推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丝佳因转化阿琼而惊动血猎。转化人类，无论这人类自愿与否，给他初拥的吸血鬼都要被处死。这是控制血族数量的禁令之一。

　　阿琼的朋友声称丝佳绑架了阿琼，但实际情况是自愿还是强迫，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而肖恩么，就是莫名其妙掺和进来的路人。

　　“肖恩伤了你？”

　　丝佳搂着阿琼，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直喘气，没理会艾尔森。汗水和血液打湿她的淡金色的头发，十分狼狈。

　　溪水哗哗从桥下流过，粼粼波光反射在桥洞上。沉默间，又似乎可以远远听到血猎车队驶来的声音。

　　丝佳与阿琼这对年轻男女被血猎追捕，是绑架事件，还是私奔途中？

　　横插一手、重伤丝佳的肖恩是见义勇为，还是棒打鸳鸯？

　　面对相拥着的二人，艾尔森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向丝佳。

　　“这个是治疗伤口的。”

　　丝佳警惕地打量艾尔森，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血族恢复力强，有了这个，一分钟后你就能跑能跳了。带着你这个朋友从那个方向逃，把血猎引开，”艾尔森指向茫茫原野，“那边地况多石，血猎开着车追不上你的。”

　　他把药瓶丢到丝佳怀里，转身径直离开。

　　*
　　后来，血猎四辆车没有再追上来，不知道是终于处死了丝佳、打道回府，又或者是被丝佳引开去了别的方向。

　　艾尔森在一个废弃的农场木屋找到了半昏迷的肖恩。他身上有血族利爪的划伤，也有枪伤，因为银制的子弹在防止伤口愈合。

　　艾尔森握住他的肩膀摇了摇：“醒醒。”

　　肖恩转醒过来，看到艾尔森，眼睛一亮：“艾尔——”

　　啪。

　　艾尔森打了肖恩一耳光。肖恩的头被扇得歪向了一边。

　　“我是不是说过，在酒吧里等我？”艾尔森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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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不是好人，不宠。介意的请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