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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嫁 ...

  •   文夫人被文卿说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红,那话像利剑,扎着她的心,很痛,但也很痛快!

      年少时的愚蠢,任性,自以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酿成的苦果,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亏得她还有脸埋怨自己的父母。

      也许那会儿只有埋怨自己遭难的父母才不用付出代价吧。她刚开始的时候,没认清现实还想跟丈夫厮打,一张脸给文玉田扇的肿了两个月不敢出门,从此后就老实了,也彻底清醒了。

      “你还小,你不懂当母亲的苦心。等你当了娘,你就能明白为人母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心情了。”文夫人大概也是心中有愧,很难得的没有对文卿疾言厉色。

      任谁都知道,此一去勇毅伯府,只怕死多活少。便是不死也残。

      勇毅伯府里的女人是出了名的苦。

      文卿沉默了,她一直刻意遗忘的,她的孩子。

      她还记得是个男孩儿,临死前也没捞着看一眼。未足月就生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很丑吧。

      声音那么小,气息不足,大概也活不了。

      像是有什么在啃噬她的心,很难过。

      虽未蒙面,却想念。

      外头乍然响起热闹的吹打声,有人在外头喊,“大夫人,勇毅伯府的人到了。”

      文夫人从头上摘了一支白玉嵌珠金步摇插在她的发上,说:“是我对不住你。”

      进来的嬷嬷看到文卿头上的步摇,愣了愣。

      外头人声鼎沸,嬷嬷变了脸,说着喜庆话,上前搀扶。

      文夫人先一步出去,同文老爷坐在一处。

      文老爷假模假样的说了一些训诫的话,无非是让她出嫁后,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为夫家开枝散叶。都是些不过脑子的场面话。听得文夫人额上青筋直跳,勇毅伯都六十多了,爹妈早不在了,据说他不能生,膝下一子一女都是过继同族的子侄。也因为此,才喜虐待女子。

      文老爷笑眯眯的送女儿出门,门口围观的百姓,有的都不忍心看,摇头叹气。

      勇毅伯虽没有京城来的那位谢公子出手阔绰,但聘礼给的也不小气。

      文老爷这次出去做买卖,分逼没赚到,还亏了。他就不是这块料!

      意外之财喜从天降,填补了窟窿,还够他挥霍一阵子,因此这门婚事,文老爷是满心满眼的满意。

      *
      勇毅伯并未亲自来接亲,来的是他过继的儿子,十一岁的少年郎,又白又瘦,披红挂彩,模样俊秀斯文,长的是极好的,就是这脊背好像挺不直,坐在马上弓着背,下了马也塌肩低头不敢看人。

      全程一句话也没,都听执掌仪式的管事摆布。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文府出发,一路招摇过市,吹拉弹唱。

      文夫人站在大门口,看着花轿远去,心生感慨:“可惜了,投生错了肚子,这要是我的女儿……”

      **
      勇毅,光听封号就知道祖上是何等的英武骁勇。

      卫家先祖有从龙之功,曾出过王侯,后代也是驻守一方的大将军。文治武功,煊赫一时。奈何子孙不肖,人才凋零。仗着父辈的功勋,任意胡为。终于触怒圣颜,被贬到泉台这样偏远的小地方,眼不见心不烦,享三百户食邑。

      到了勇毅伯这代,只待他两腿一蹬,爵位封邑就会被朝廷收回,从此后与平民无二。

      卫功名继承了祖辈的英武强悍,奈何是个混不吝,撵走了自己有真才实学的嫡亲大哥,致使兄长客死异乡。与宗族离心也无甚所谓,甚至胡搅蛮缠,喊打喊杀。

      待他继承爵位后,虽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杀家奴,却也不存善心,虐待打骂家常便饭,前几任妻子,有气死的,病死的,也有忍受不住他的折磨,自戕的。

      勇毅伯每次娶妻都会大办特办,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情的还当勇毅伯敬重新妇,实则是想借机敛财。

      有交情的没交情的,但凡是有点家底的,昨天都送了请柬。

      许多收到请柬的人都大为吃惊,也没听说过俩家有往来,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结亲办事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略过了?直接迎亲?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文家不讲究还是勇毅伯蛮横、任意妄为。

      备上贺礼,去了伯府。一大早的,小厮都在门口站着,两侧门,八字排开,长长两串。见人过来,先接贺礼。看那架势,不像是家里办喜事,倒像是揽客的掮客。

      入了府内,又没人招呼了,冷热鲜明,也不怕叫你知道,就是这么现实。披挂的红绸彩带颜色黯淡,一看就是反复利用了。桌椅板凳摆放的乱七八糟,有没有口热茶喝全凭运气。众人早有经验,赶紧抢了个摆了菜碟的桌子坐下,拿了筷子就吃。

      呸!上次勇毅伯娶亲在冬月,饭菜都是冷的。

      这次是馊的!

      外院请的都是不重要的客人,目的就是为了收礼金,随便糊弄。

      主院四桌,勇毅伯自己要上桌,那可都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县里头抹不开面子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坐这了。

      等待新娘子的功夫,勇毅伯自己已经吃醉了,对于拜堂之类的礼节,人早就腻味了,直接让人将新娘送去新房。反正进了他家门就是他的人,折腾来去,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参观的猴,不耐烦这个。

      吃席的宾客也都知道勇毅伯醉翁之意不在酒,娶亲是小,收礼是大,笑了笑,也没人说他不合规矩,反正这是他的府上,他就是规矩。

      流水席一直吃到三更天,守在门口拉客的小厮也都累的前胸贴后背。

      被迫给了礼金,出了门去的宾客都在心里骂晦气,骂勇毅伯这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

      宾客散尽,勇毅伯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嗷”一声陡然惊醒。

      一时忘了自己怎么就睡这了。手麻脚麻,顿时怒从心起,一脚踢开板凳发脾气:“狗奴才!都不知道扶主子去床上睡。”

      勇毅伯喜怒无常,上次才因为吃醉了酒趴桌上睡觉被下人叫醒,一脚踹断了那人的小腿骨。给了那人爹娘一些银子,那家人就自认倒霉的将儿子领回去了。听说至今还躺在床上,估计就算养好了,也是个瘸子。

      守在门口的丫鬟吓得匍匐在地。

      卫成功眯着眼睛看那丫头,纤细的脖颈一捏就碎,孱弱的肩膀瑟瑟发抖,挺巧的小屁.股一掌可握。卫成功起了色心,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这次肯定不会错。

      他上去不由分说将丫头提了起来,凑在嘴边啃了几口。

      小丫头才十一岁,被买进府不久,因为什么都不懂,被大丫头坑了都不知道。

      卫成功是个讲究人,还没有急色到随时随地。要办事也得回自个屋里,工具多,玩得尽兴。

      小丫头害怕的哭了,守夜的小厮、嬷嬷低头不语。

      *
      且说文卿在傍晚的时候被迎进勇毅伯府,婚同昏,时辰刚好,拜堂的良辰吉时。

      勇毅伯传来话,说直接送去新房,不用拜堂了。

      说句心里话,文卿觉得松了口气。

      文卿人还是软绵绵的,提不上来劲,靠坐在床边。

      勇毅伯府的婆子丫鬟不怎么恭敬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去了。文府跟来的婆子不过是要看着文卿,怕她逃跑或者出什么幺蛾子。静静站了许久,又词不达意的劝了几句。

      文卿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屋内一个人都没。

      小桌上龙凤喜烛烧得旺,桌上还摆了酒菜,看样子是准备走一下过场,喝个合卺酒什么的。

      她动了下手脚发现力气都回来了,径自过去,坐下,吃喝。

      天气热,冷饭冷食倒也能入口。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文卿吃的心安理得。

      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拉开帘子,伸头看一眼,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眼神麻木中透着一点同情。

      文卿吃到一半,感觉头皮扯的疼,卸掉凤冠霞披,只着一身红衣。又吃了一会,外头陡然传来很大的动静,由远及近,伴随着少女哀戚的哭声,男人的呵斥。还有其他一些动静,像是有人四散逃窜,藏了起来。

      房门被嘭得一下被一脚踹开。

      文卿攥紧了手中的一柄簪子。光秃秃的一截金包银,一端尖锐。

      这原是文鑫想要好久的白玉嵌珠金步摇。簪柄是金包银,另一头是玉石,雕作兰花状,滴珠玉石,做工精妙。文鑫长成少女后,就爱上了这簪子,一直跟她母亲讨要。文卿一直不理解,文夫人那般疼爱女儿,怎么区区一个簪子偏舍不得了,金包银的簪子褪了色,露出银色质地,除了工艺,其他方面真看不出哪里贵重。

      文卿卸掉头饰的时候,将簪子拿在手里,摸到金玉相接的卡口,去掉累赘,一节光秃秃的金包银落在手中,她明白了。

      这怕是年轻的时候文夫人留给自己最后的退路吧。

      也是她给文卿最后的仁慈。

      忍受不了勇毅伯的虐待就自行了断。

      文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心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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