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前世今生》甘草子

5、重逢(2) 未完

　　C市的十月就像个小孩子，心情说变就变。早上明明还是阳光普照，下午雨就倾泻而下。箫晓忘了带伞，只能站在公司门口。半个小时过去，雨不但没停，还越下越大。箫晓只好冒着雨跑到路边打车。
　　创达广告位于C市的旧城区，近几个月又在搞路面建设工程，甚少出租车会经过这边，而现在下班高峰期兼之又是下雨天，车就更难打了。箫晓在路边等了一阵子，全身都湿了，依旧还没看到一辆空车。
　　一辆奥迪A8突然紧贴着她开过，箫晓立刻躲开，车窗居然缓缓滑下。箫晓发现坐在车内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才见过的沈灏哲。
　　“上车——”沈灏哲看着她。犹豫了一阵子，箫晓抓紧手袋，打算拒绝。沈灏哲却极有耐心，连表情也没变，“上车。”
　　雨势十分大，箫晓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上车。刚关上车门，沈灏哲什么也没说，直接开车。箫晓本来想问他去哪里，可是看着沈灏哲皱着眉头，抿着唇，话到嘴边了，却又不敢问。车里开着冷气，吹到全身都湿了的箫晓身上，是极其难受，又不好意思叫沈灏哲把空调关了，只能翻开手袋找纸巾，想擦擦身上的雨水。
　　箫晓算不上是十分整洁的人，所以手袋里的东西都乱得不得了，通常一样东西都能找上好长时间。而现在沈灏哲在旁边，心里已经慌得很，想找的纸巾更是找不到，箫晓大有把手袋的东西全倒出来，可无奈沈灏哲就在一旁，箫晓只能不停地翻找。
　　旁边递来一盒纸巾，箫晓呆了一下，沈灏哲摇了摇纸巾盒，“我还要开车。”箫晓反应过来，立刻接过纸巾盒，赶忙拿纸巾擦干身上的水。而沈灏哲也极为绅士地把车里的空调给关了。
　　昨晚跟沈灏哲的重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今天自己居然坐在他的车里面更是她八辈子也没想过的事。箫晓一边擦着一边偷偷地瞄了下沈灏哲，后者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偷看，依旧很认真地开车。
　　反倒是前者开始害怕了。刚才没留意的箫晓发现沈灏哲竟然把车子开上了高速，即使想反抗，箫晓也没可能现在就要沈灏哲停下来让自己下车。
　　从上车到现在，两个人在狭隘的空间里面，除了沈灏哲的“我还要开车”以外，什么也没说过，就连车里的音响也没开，安静得让箫晓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沈灏哲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车子总有停下来的一刻，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箫晓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更何况今天的自己根本没有要跟他见面的准备。
　　所以，箫晓反而希望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不要停下来，至少还能逃避一时半会。

　　箫晓盯着沈灏哲的脸发呆，后者突然转过头来，一声不响地看着箫晓，两个人四目对视，吓得箫晓连忙转移视线，却发现车子停在了海边，而雨也已经停了。
　　大概是因为下雨，海水涨潮的关系，沈灏哲把车子停在了离海比较远的地方。傍晚下完雨，如血般的暗红浸染了整个天空，在箫晓看来，莫名其妙的充满了伤感。

　　沈灏哲打下了车窗，阵阵的海风吹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舒畅，他点了支烟，什么也没说。这样的氛围下，箫晓根本坐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开了个头，笑着问：“怎么回来了？”沈灏哲的左手拿着烟，却一口都不抽，看着它烧成灰烬再被风吹散，“难道你就这么不想我回来吗？”他的语气平淡，听在箫晓耳里却变得尖锐无比，“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希望见到我。”
　　箫晓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只是觉得意外罢了。”沈灏哲冷笑了一下，缓缓地开口：“箫晓，你到底有没有心——”到了此刻，箫晓终于明白沈灏哲带她来的目的，当年的事情不仅是沈灏哲的痛，也是她的痛，只是连她也不晓得到底应该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在车上坐着，一言不发。海风不断吹进车里，箫晓本来上车前就淋了雨，现在被风吹着，到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沈灏哲没有出声，只是关了车窗，开了暖气。箫晓十分感激沈灏哲的举动，但又碍于之前的事情不敢再说些什么。最后，沈灏哲还是开车离开海边。

　　自从箫晓那次在沈灏哲帮助下回答了周老师的问题后，两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句话也说不上。至少箫晓问问题的时候，沈灏哲都会回答。有时候沈灏哲心血来潮的时候，见到箫晓对着数学题挠脑袋，都会帮她一把，教她方法。
　　那天体育课上到一半，箫晓碰上了女生每个月都要面临一次的生理问题，只能回到班上，却发现自己的同桌居然翘课躲在班里，拿着随身听在听着歌。他坐在窗户边，耳朵里塞着耳塞，轻闭着眼睛，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头上。这样的沈灏哲是箫晓从没见过的，孤单却又带着高傲。箫晓找了张白纸，写了句“在听什么？”又推了下沈灏哲，示意他看。沈灏哲看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其中一只耳塞给了箫晓，然后又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箫晓戴上耳塞，学着沈灏哲那样，闭着眼睛靠在墙上，耳塞里反复放着的都是同一首歌。后来，箫晓把存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买了那首歌的磁带，每天晚上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断地听着，直到把歌词背了下来。或许其他人会认为这样子很傻，但箫晓却觉得在听着这首歌的时候，能够感受着和沈灏哲同一样的心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所以，直到很多年以后，尽管箫晓忘了大部分的歌词，但她都会记得这一句：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因为这一句正是沈灏哲最爱的那一句。

　　在箫晓转学来之前，沈灏哲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总是拿班里第一，但他不爱坐前排，每次调整位置的时候，都会跟班主任要求单独坐在最后面，他的成绩好，班主任也自然照顾他的想法。
　　除了学习好，沈灏哲打篮球也很厉害，初三的时候已经长到将近1米8，再加上他的长相，班里的女生都是十分崇拜他。所以箫晓成了沈灏哲同桌的时候，班里女生对箫晓都是又羡慕又嫉妒，却又不得不依靠箫晓替自己把情书传给沈灏哲，抑或是打着问问题的招牌坐在了箫晓的位置上，不到老师来了的时候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