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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子皎若天上月 ...

  •   永兴十六年,深秋的末梢上大雪连绵。

      入了北边,天色一连几日都稠得化不开,江上雾霭沉沉,一艘数见不鲜的楼船,隐在拂晓时分的半明半昧中。

      “主子,贼匪攻上了尤家楼船,您要找的人,或许就在上头。”

      男子立于甲板之上,面容清俊却难掩病气,他狭长眸子半阖着,似漫不经心道:“终于找到了。”

      顺着男子幽深目光看向数里外,那头有一团火,像落在雾里浮在江面的太阳,萤烛末光却不容忽视——

      尤家楼船里的纱灯被掀翻在甲板上,四面糊的纱绢燎了烛火,刚要烧起又在匆忙杂乱的脚步里被踩灭。

      蒙着面的贼匪头目,一把扯过婢女的头发,凶神恶煞道:“白蔻呢?”

      婢女吓破了胆,失语地指了指门后。

      他一脚踹开木门,将里面抖如筛糠的白蔻拽了出来:“白蔻,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躲起来就能活命了?”

      方才的婢女哆哆嗦嗦想要爬走,贼匪头目瞥了她一眼,抽刀一下贯穿了她的身子,沾着血的刀尖指向白蔻,杀鸡儆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想活命,就带路。”

      白蔻打着抖子,点头如捣蒜。

      她刚迈出一步,忽而“嗖”的一声鸣响,茫茫天际炸开赤色的烟花。

      “不好,响箭!”

      贼匪头目寻声赶到二层隔间,夺门而入——

      屋里不算齐整,窗户下边堆着好几个箱子,前头坐着个瘦削的老妪。

      贼匪头目不由分说地上前,掐着那老妪的脖子摁在地上,恶声恶气道:“你家姑娘呢?”

      老妪不答。

      她半边脸紧贴着地,目光顺着木板间的缝隙透下去。

      下面是个简陋的小暗格,里头蜷着个少女。

      少女面色惨白,一双杏眼里光莹莹地盛满了泪,脖子上跳动的经脉里,是沸腾不可排解的恨意。

      她哆嗦着想要开口,却见老妪视线探来,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少女抱紧了怀里的泥福娃娃,绝望和愤恚叫她喉咙发紧。

      白蔻还在哭天抢地的哀求:“刘嬷嬷,你就说了吧,白蔻不想死,不想死啊,你救救白蔻,也救救你自己吧!”

      刘嬷嬷眼珠动了动,她看向痛哭流涕的白蔻,和她身边的贼匪,冷笑道:“说什么?说姑娘在哪麽?”

      “姑娘在江里头,是我亲手从窗户推下去的!”

      “你胡说,你怎么舍得杀尤婉叙!”白蔻嘶吼一声。

      “这几位爷是要抓活的,尤婉叙死不了,可我们不一样啊,老虔婆你榆木脑袋不成!”

      贼匪头目被白蔻嚎得头大,再加上刘嬷嬷这副宁死不从的态度激怒了他,他抓起刘嬷嬷的头发,就狠狠砸向地面。

      一下又一下,仿佛闷锤,将利刺生生钉进尤婉叙心窝。

      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衣襟,眼神里是隐忍克制的杀意,她绝望地张口,无声地喊着:嬷嬷!

      可刘嬷嬷注定不会回应。

      “头儿,不好了,水师往这儿来了!”

      “老不死的,”贼匪头目闻言,杀心顿涨,他掏出细线死死勒住刘嬷嬷的脖子,“你说不说,若是要说就点点头,我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白蔻也被勒住了脖子,她嗬嗬地哭求,求姑娘和刘嬷嬷发发善心,救救她。

      刘嬷嬷毫无反应,任由脖子上的细线勒入皮肉,磨出血痕。

      她瞪着眼,去看暗格里的尤婉叙。

      刘嬷嬷涨得紫红的脸上,是少有的慈爱与不舍,她嘴唇不受控地张合了几下。

      “头儿,来不及了!”

      “娘的,”贼匪头目双目猩红,气急败坏地骂了声,

      紧接着,“哧”的一声。

      尤婉叙仰着面,目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刘嬷嬷脖子上骤然长出的匕首。

      血红的,冒着热气的。

      她伸手想去把那匕首推出去,只是隔着木板,此举简直是痴人说梦。

      又是“哧”的一声。

      匕首被拔出,血淋淋的□□里,有东西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像江南的雨,连绵不绝。

      尤婉叙手上沾了温热滑溜的液体。

      顺着她纤细的指头划入衣袖。

      啪嗒,啪嗒。

      尤婉叙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染也了几道红,像是前朝末代,女子脸上妖冶的面靥*。

      她下唇被咬的发白,满腔的恨意被她攥入手中,圆钝的指甲抠破了掌心。

      刘嬷嬷的遗言很短,只有四个字,却如千斤的枷锁,箍得尤婉叙喘不过气。

      她说:好好活着。

      // // //

      周遭静得怕人,如同被江水吞裹进去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耳里也充斥着不可捉摸的嗡响。

      尤婉叙一抬头,就对上刘嬷嬷目眦欲裂的死状。

      明明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替自己梳妆打扮,问自己残废的右手冬日里可还时常阴疼。

      泪珠断线似的滚,尤婉叙左眼眼眶一下空了好多。

      只是猝不及防地,她眼前陡然一红。

      刘嬷嬷的血,毫无征兆地坠入尤婉叙眼里。

      温热,但异样感让人不适。

      血越来越多了,争先恐后地往下飘。

      “啪嗒。”

      往日细微不可闻的声响,在此刻格外清晰。

      不大宽敞的暗格里,尤婉叙手脚伸展不开,只能半跪坐起,哆哆嗦嗦地团起帕子去堵。

      她还是不能接受刘嬷嬷已然不在的事实,孩子一样固执地拿帕子,去抵她的伤口。

      她不想她死。

      她爹抛妻弃子远上京城,她娘疯癫无状早早病逝。

      尤婉叙身边只有刘嬷嬷了。

      可血窟窿怎么堵得住?尤婉叙怎么留得住刘嬷嬷?

      不过眨眼功夫,血就浸透了帕子,也染红了尤婉叙的手。

      看着自己逐渐被血模糊的左手,她心底难以克制地腾起惊惧。

      尤婉叙幼时,被母亲生生砸断了右手,血肉模糊看不见一块素洁的皮肤,一如现在被鲜血泡满的左手。

      那时候,是刘嬷嬷将她抢下,才勉强保住了她的右手。

      她止不住地打细颤,压抑着的哭吟跟梦呓似的:“嬷嬷……”

      也正是这声哭吟,将尤婉叙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贼匪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又一次涌来。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刘嬷嬷的尸首就被人拖开,光线蹿进暗格,缝隙间一双凶光毕现的三角眼正直勾勾盯着尤婉叙。

      “诈出来了,”贼匪头目笑得奸佞,眼白几乎占满了眼眶,他阴森森开口:“当真是个女娇娥,还得抱个娃娃陪着躲暗格。”

      刹那间,木板被掀开。

      尤婉叙缩紧的瞳孔中,映照出四溅的稀碎木屑。

      身在绝境时候,人反而会思绪清明。

      外祖闵氏一族遭奸人构陷满门抄斩,母亲九死一生隐姓埋名调查冤案,被奸人的爪牙当街掳走折磨疯癫。

      就连刘嬷嬷这等无辜之人,也难逃他们的杀害。

      尤婉叙知道自己不能落入他们贼匪的手中,更不能轻易丢弃自己的性命。

      她身负血债,她要报仇。

      尤婉叙毫不迟疑地拔下簪子,

      白蔻说过,他们不光要抓自己,还要抓活的。

      “别碰我!”

      簪尖抵在颈侧,细腻如瓷的肌肤被挤得微陷,宛如花瓣托甘露,凹出圆润饱满的弧度。

      她手脚虽不住地发冷汗,却十分稳当,气息也平缓得出奇:“我要是死了,各位英雄回去也难逃责罚吧?”

      尤婉叙本就生得娇弱柔美,山眉黛青绵长入鬓,顾盼生辉秋波流转,这会眉心颦蹙,美目哀婉倔强,任谁瞧了都难免不心疼一番。

      可总有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其中一个蒙面人就是:“头儿,咱们直接把这小娘们儿手掰折了带走就是……”

      说着,他便急吼吼地要上前拿人。

      “好啊,”簪尖毫不犹豫地刺入皮肉,血色蜿蜒如小溪,尤婉叙垂着眼,浓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摇摇欲坠,“奴家不过是不想被押着走罢了,你不是做主的人,奴家走不走,怎么走,都指不着你的话。”

      她尤婉叙是一朵娇花,不同寻常的娇花。

      是那种随手一抛,就能生根发芽顽强盛放的娇花。

      她缓缓抬眼看向贼匪头目,唇边两汪梨涡若隐若现:“这位英雄,您才是做主的人,奴家是生是死,可全凭您呐。”

      尤婉叙眸光闪烁,似是示弱,叫见者生怜。

      “滚一边去,这儿有你说话的份,”贼匪头目被取悦到,一脚将手下踹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冲尤婉叙道,“尤姑娘,你是要自己跟我们走?”

      “是的呀,”她说话慢悠悠的,是烟雨里头浸出来的吴侬软语,“奴家自小在江南长大,被娇惯得狠啦,闻不得唔笃身上的汗腥味。”

      贼匪们虽说听不懂里面夹杂的江南话,可大体也能明白意思。

      人家这娇滴滴的姑娘,都如此境地了还在嫌他们身上的汗味冲鼻。

      可美人就是这样,越娇纵蛮横不讲理,就越能惹得男子心痒痒。

      “那尤姑娘可仔细着些,千万别手滑伤了自个儿,我这等粗人也是会心疼的。”贼匪头目果真眼睛都直了不少,丝毫不掩盖粗鄙轻佻的目光,话尾还吊儿郎当地溜了声哨。

      尤婉叙浑身泛起恶寒,她厌恶这等将女子当成货品般打量的,赤-裸裸的目光。

      可如今她的命尚有一半被他们贼匪握在手中,只得虚与委蛇,谋求生机。

      // // //

      破晓时候,天大寒,西风骤烈刮得人脸生疼。

      “尤姑娘,上船吧,”贼匪头目指着一艘小乌篷船,“怕你这个娇娇儿畏黑,我还特地命人将你那叫白蔻的婢女,给换到这条船上了。”

      船篷上的竹篾帘子被撩开,里头五花大绑扭动着的,正是白蔻。

      “尤姑娘还是快点上去的好,别耍什么花招,”贼匪头子伸手要去搂那截水蛇似的腰肢,“你跑不掉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可明白?”

      尤婉叙装着乖觉,不动声色躲开他的手,娇俏一笑,梨涡噙笑如捧了蜜,勾的他险些没了魂。

      “谁说奴家要跑?”她摩挲了下怀里的娃娃,缓缓撤下簪子,就在贼匪以为她要束手就擒时,她语气猛地冷下来,“奴家可以去死啊,只要不让你们如愿,我就算入枉死地狱也没悔!”

      有时候,威胁比求饶更管用。

      尤婉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船头,立马回身又拿抵住脖颈,半个身子早悬于滔滔江水之上。

      “别动!”贼匪头目呵斥退众人。

      他恼恨自己色欲熏心,竟被个小丫头戏耍了一通,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毕竟主上再三耳提面命,要抓活的,不许伤及分毫。

      “尤姑娘当真要自尽吗,你这般娇滴滴人儿,可是胆子小到躲在暗格里都要抱着泥福娃娃的,”贼匪头子只能放软了语气,“你瞧你怀中的娃娃都斑驳了,你跟我走,我请示主上给你买一对新的。”

      “你当哄孩子呢,”尤婉叙嗤笑,“可我早就不是孩子了,不会被你们一根糖葫芦骗走,让你们趁机掳了我娘亲!”

      闻言,贼匪头目眼里凶光疯涨:“你果然还记得当年的事,当时就该药死你,”他悄然握上匕首,“闵氏一族,动摇国本残害皇室,又杀害先帝与先太子企图谋反,本就该满门抄斩,你娘亲却被人秘密救出逍遥法外,还企图翻案。”

      “我们主上和官家一条心,当年掳走你母亲,也是有官家意思在的,可惜官家心慈,念你尚且年幼不谙世事便饶你一命。”

      “可没想到,你竟然私下继承了闵氏邪术,那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啊,你居心何在?莫不是要再现闵氏之祸!还好官家圣明,如今下旨让我们捉拿你这个闵氏血脉,”他狞笑着靠近尤婉叙,“我知道,你娘亲死后,你一直是由你大伯一家照料的,你若是抗旨不遵,可就要连累他们了……”

      说话不知要打草稿麽,一席话漏洞百出,尤婉叙蹙了蹙眉,嫌他聒噪得慌,后半段话压根没进耳。

      反倒是船尾不明显的脚步声,惹得她耳尖微动。

      那步伐稳重从容,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尤婉叙愣怔地抬眸,不远处站着个男子。

      熹微的晨光,白凉中带着一丝深秋不可追的暖黄,一柱金辉在浮尘上跳耀,映亮了本黑暗的来路。

      男子俊朗的面容,不打招呼就闯入尤婉叙眼中。

      他生得好,周身缠绵的病气,将他衬得如空中玉盘,清冷不可高攀。

      可男子的嘴角,又有一抹自得的笑。

      那笑意将月亮拉入了尘世,昭彰着他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既然是圣上的旨意,那英雄可有带圣旨来?”

      他从属下手中接过明黄的圣旨,冲贼匪头目扬了扬,玩笑般开口:

      “若是没带,先借孤手上的这个给你用用?”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尤婉叙:拼命逃脱ing
    孟扶京:天空一声巨响,孤闪亮登场
    标注*
    【响箭:又名响箭、嚆矢,是飞行时会发出声音的一种箭矢】
    【水师:古代管理水路的官名】
    【唔笃:苏州话“你们”的普通话拟音】
    【枉死地狱:中国民间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四层,惩罚不该死而自尽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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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胜意,上上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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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此十分满意。
      只是程令仪发现,俊俏郎君似乎在躲着她。
      这怎么行呢?到手的金库可不能跑了。
      于是乎,她追他逃,她再追他再逃。
      终于,在就要钓到手时,程令仪机缘巧合下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她幡然醒悟,那位俊俏郎君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十成十的活阎王。
      程令仪:我这会跑路,还来得及吗?
      俊俏郎君:来不及了。
      初夏时节,夜雨打落熟透的青梅,程令仪被俊俏郎君锁在怀中。
      “三清面前,你怎敢造次!”慌乱间,她出言威吓,却忘了他杀人如麻不惧神佛。
      “三清如何,释迦又如何,”他依在程令仪耳畔,唇瓣厮磨语气低沉,“他们都救不了我,唯有阿弥能渡我。”
      “阿弥才是我的愿俯首叩拜的神灵。”
      ——
      贺昭重生了,他失去了上一世的少年轻狂,为了复仇,他不再敢接近深爱的姑娘。
      自重逢那日起,贺昭步步谨慎,拒程令仪于千里之外。
      他生怕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玷污了她纯洁如璞玉的心,更怕再一次将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贺昭,头一回失去了主动权。
      他在程令仪的蓄意接近下,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沉沦。
      贺昭想,他栽了,两辈子都栽了。
      只是等到他终于安排好一切,准备八抬大轿娶程令仪过门时……
      程令仪在他眼皮子底下,收拾包袱跑路了。
      贺昭:?
      他围了京城,把刚跑出去没两步的程令仪掳了回来。
      “为何要跑,”贺昭把人抱坐在腿上,哄道,“是我做得不够好麽?”
      程令仪默默拿出自己算姻缘卦,两人看着签上“穷凶极恶”四个大字,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天可怜见的,程令仪连遗言都想好了,贺昭却无奈叹息着给了她一串钥匙。
      程令仪疑惑:……?
      贺昭脸红:这是我家产。
      程令仪震惊:……!
      贺昭挠腮:当我新娘子,这一库房金银铺面田产,全给你。
      那一夜,程令仪立地成佛,她端庄羞涩一笑:都听相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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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因私人原因本文暂停更新,在此向各位读者宝宝致歉!回归时间2024.12.25,文章大修,全文存稿,期待与各位读者宝宝更好的相遇! 预收以下~ 万事胜意 上上大吉 春日十三时 你的漂亮夫人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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