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向西》旎旎果子

5、第 5 章

　　林宏突然拽住云娜——
　　“云娜，你结婚了吗？有没有男朋友？如果可以，我想接下来约会你，行吗？”

　　云娜抱着两杯奶茶、气喘吁吁地往回跑。
　　河堤上，庄清彦背对她坐着，身旁的草地上，并排放着两只书包。
　　“呐！奶茶来了！”
　　庄清彦抬起头——
　　“帮我插好吸管。”
　　“哈？为什么？！”
　　庄清彦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让她看看他吊着绷带的右手。
　　云娜泄了气，她只好乖乖地插上吸管再递给他。
　　“咦，你在做作业啊？”
　　“试卷而已。”
　　“原来你写字用左手的哦！好厉害！你爸妈居然没有纠正你的左撇子啊？”
　　庄清彦停下笔、看看她，然后把笔递过来。
　　“干嘛？”
　　“帮我写。”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是左撇子，而我的右手，如果你还没忘记的话，正是被你弄伤的……”
　　云娜大叫：
　　“你骗我！明明刚刚你还会写的！”
　　“那是我在勉强，现在手酸了，我要休息一下，在我睡醒之前，把这张卷子替我做出来。”
　　【庄清彦，你在哪里】
　　【一会儿到】
　　【一会儿是多久】
　　【干嘛】
　　【没干嘛】
　　【紧张的话吃块小饼干，不会没带吧】
　　【没，你帮我买】
　　【我没带钱】
　　【才怪！手机不会刷？山顶洞人？】
　　【我胃痛，懒得走，要不你找人聊聊天啊，老同学里，你不会只认得我一个吧】
　　云娜坐在大大的会场中间，明明身边座位上坐满了人，可她竟找不到一个她想去开口说话的人。
　　“约会啊……”
　　她喃喃着，忽然就很想去上个厕所。

　　追悼会结束了。
　　云娜表情木然地随着人流走出会场。
　　她看见尹洋向她跑了过来——
　　“尹洋？！你怎么还在这儿？！”
　　尹洋说：
　　“结束啦？那咱们回家吧？”
　　云娜摇头说：“不行，我要去参加同学聚餐。”
　　“聚餐？”
　　“嗯！所以你先回去吧，晚饭你跟云珍一起商量吃什么好了。”
　　尹洋有些失望——
　　“那你们在哪里聚餐？我送你过去啊——”
　　“不用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林宏这时插进话来说：“我有车，我载云娜一起过去。”
　　“你？”
　　尹洋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林宏，云娜说：
　　“那就这样吧，尹洋，我走了，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
　　也不等尹洋开口，一旁的林宏已急不可待地拉着云娜走了，尹洋站在原地，气得鼓起了嘴。

　　云娜跟着林宏来到停车场，刚坐上车，就听车窗被人敲得砰砰响——
　　两位女同学把她们妆容精致的脸挤进驾驶座的车窗说：
　　“林宏！载上我们俩嘛！穿着这身衣服，搭公交车太显眼了！”
　　没想到林宏竟转过头来征询她的意见：
　　“云娜，可以吗？”
　　云娜大惊：“当然可以啦！这是你的车哎！”
　　“可我只想载你一个人嘛……”
　　“啊？呵呵——”
　　云娜闭嘴、不敢说话了。
　　但后面林宏还是让人上车了。
　　俩女同学一坐上后座就叽哩呱啦地找林宏说笑话，笑声和阵阵化妆品的香味一齐涌到前面来，却见林宏绷着一张脸、只专心开车，对美女主动向他搭讪一事丝毫不为所动似的，他严肃的侧脸，胡子刮得很干净透出些许青色的皮肤，说实话还蛮好看的……
　　好奇怪，明明他刚刚跟我说——
　　“不奇怪啊，当年你是女神，我在班上只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你当然不会留意到我……”
　　呵，好一个路人甲！明明就很受欢迎好吗！原来男人也会搞谦虚这一套哦！
　　嘀嘀，手机响了，云娜打开一看，是庄清彦发过来的：
　　【追悼会结束啦】
　　云娜气不打一处来——
　　【你死哪儿去了？还副理事？等着被撤职吧】
　　庄清彦回过来——
　　【胃痛得不得了，回家吃药了，你在哪儿】
　　又胃痛？这家伙的胃病，多少年了，还没好？
　　【去聚餐，你既然胃痛，肯定也来不了了？】
　　【地址发过来】
　　【你要来？】
　　【怕你喝多了发癫，怎么的也得抽出空去救你】
　　云娜哧的一声，笑了。
　　林宏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
　　云娜忙说没什么，然后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
　　【你放我鸽子，等下自罚三杯，到了我发位置给你】
　　收起手机后，云娜冲林宏笑了笑——
　　“地方远吗？”
　　林宏一脸惊慌道：
　　“不远不远，马上就到了！怎么，坐得不舒服？我开车技术很烂？”
　　云娜心想，原来这人是这样的性格？那或许他刚刚真的没在撒谎，因为只有曾经不受欢迎的人，才会改不掉过分在意外界眼光的习惯，于是她笑了笑说：
　　“不会！你开车技术很好啊！老实说，我平常坐别人的车都会晕车的，现在你看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林宏顿时松了口气，说：
　　“啊，那就太好了！我还真担心你坐得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跟我讲呢……”
　　啊，他两手的无名指上，都没有戴戒指，云娜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聚餐的地点，林宏变得更受欢迎了，从下车开始、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还有一些人是直接跑到他面前、给他递烟、恭呼他部长。
　　云娜几乎都不认识这些人。
　　等他稍一有空，云娜问：“林宏，这些都是余老师教过的学生吗？”
　　“啊？哦，有些是，有些不是，其中部分是老师写作方面的朋友——”
　　“写作？老师有出版过作品吗？”
　　“你不知道？”
　　云娜吐了口气——“我不知道。”
　　林宏笑笑，安慰似的说：
　　“也难怪你不知道，实际上老师出的作品很少，也没引起什么反响，除了业内人士还有部分像我这种搞新闻媒体的人——”
　　“我刚听人叫你部长，请问你现在哪里高就啊？”
　　“高就可不敢当，不过是在新闻队伍里混口饭吃罢了——”
　　正说着，有人过来把林宏请走了，云娜掏出手机，给庄清彦发了位置。
　　她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这时，她听见旁边有人在说——
　　“你们知道吗？余老师现在这个老婆，是把余老师从他原配那里硬撬过来的，当时闹得可不像话了！”
　　咦？
　　她们是在说梁姝吗？
　　云娜赶紧把耳朵竖起来。
　　“啊？真看不出来余老师原来是那样的人啊！平常看他长得欺斯文文、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没想到也会老牛吃嫩草啊！”
　　“男人的基本盘而已！”有人嗤之以鼻道：“大多数男人不是不想吃、只是吃不到！”
　　“也对，看现在这位，的确长得年轻漂亮，啊啊，谁不想拥有年轻的□□呢！”
　　“唉，难道只有我替原来的师母不值吗？想当初，学校里多少人拿他们当恩爱夫妻的典范啊！余师母就算不是美若天仙，那气质也是独一份的！”
　　“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以他们的品味，哪里会懂得欣赏什么气质？他们光会看女人有没有大胸，又会不会娇滴滴地哄他们开心而已！”
　　大家说着，哄堂大笑起来。
　　林宏回来找云娜，却见她收拾包包、一副准备要走的模样，他赶忙冲上来：
　　“云娜，你做什么？”
　　云娜说：“我有点不舒服，还是回去算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里人太多了、吵到你了？”林宏转头看了看，“啊！那边人少，我带你去坐那张桌去——”
　　“不用了，我——”
　　“来吧！”林宏几乎哀求道：“难得有这个机会，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呢！”
　　说着，他就强行把云娜拉走了。

　　到了位子上，林宏又帮云娜挂衣服、放包包，服务员上菜，他又忙着给云娜布筷、夹菜。
　　云娜食不下咽，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老师的风流传言，她如鲠在喉。
　　“云娜，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有点空空的。”
　　“因为余老师的事？唉，其实我也很难过，明明老师还那么年轻……”
　　“余老师年纪多大来着？”
　　“呃……我们上学那会儿，他大概三十出头，如今，也就四十多吧！”
　　“四十多……真是英年早逝……”
　　“嗯，而且最可惜的，是他明明还有大把的创作能力，而现在，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去成空了……”
　　云娜呆了一下：
　　“你有余老师出版的作品吗？”
　　“你想看？”
　　“嗯，想看。”
　　“好，那我们下次见面，我带给你。”
　　“谢谢你，林宏。”
　　“傻瓜，跟我说这种客气话，是不拿我当朋友吗？”
　　云娜笑道：“岂敢岂敢！您贵为大部长，我哪里得罪得起？！”
　　林宏哈的一笑，说：
　　“就凭你这句话，非得罚酒三杯不可！”
　　“啊？”
　　云娜还愣着，只见林宏已拿起酒瓶，咚咚咚往她面前的酒杯里注满了酒——
　　云娜一脸尴尬：
　　“我不会喝……”
　　“那你还想不想看余老师的书？”
　　“啊？”
　　云娜一咬牙，拿起了杯子，结果半路上酒杯被人夺去了，云娜抬头一看，愣住了——
　　是庄清彦。
　　庄清彦瞥了眼林宏，表情漠然道：
　　“你怎么能灌女同学的酒？”
　　林宏站起来，强作镇定地说：
　　“什么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灌？”
　　庄清彦没说什么，他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光后，放下杯子，拉起云娜的手：
　　“杨云娜，跟我走。”
　　云娜慌忙从墙上取下衣服和包包，然后边和林宏说抱歉边一路踉跄着被庄清彦拉走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改字，不好意思。
两人，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