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向西》旎旎果子

4、第 4 章

　　庄清彦把车停入停车位，熄了火。
　　他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余玲尔，此时她低着头，略显毛躁的头发从脸两边盖下来，因此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双手交握垂在身上，没有发抖。
　　庄清彦问：
　　“怎么样？准备好进去了吗？还是再等一等？”
　　余玲尔半天没有回答。于是庄清彦把视线投向了窗外，远处，前往参加追悼会的人不断步入会场……
　　不知那其中，是否有杨云娜呢？
　　庄清彦拿出了手机——
　　他翻开聊天记录，默默地看着那上面的对话，杨云娜的脸隐隐地浮现其中……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余玲尔突然把双拳砸在了车前的台面上——
　　“余玲尔，你做什么？”
　　余玲尔咬牙切齿地说：“我想杀人！”
　　庄清彦没理她。
　　于是余玲尔又把双目瞪向他：
　　“你没听见吗！我想杀人啊！”
　　庄清彦面无表情地转动车钥匙、重新发动了车子——
　　余玲尔一愣：
　　“你做什么？”
　　庄清彦道：“你这么不冷静，我还是再带你出去兜一圈比较好——”
　　“我不要！我要下车！我要进去杀了那个女人！”余玲尔边说边上来抢夺方向盘，庄清彦用肩膀顶住她，余玲尔便抓住庄清彦的胳膊一通乱咬——
　　“你住手！想找死吗！”庄清彦怒喝着。
　　但余玲尔的头脑已发热到了极点——
　　“你不停车是吗？好，那我跳车！”
　　说着，余玲尔已抓住车门的把手就要往外推，庄清彦紧急踩下刹车，然后他飞速绕过车头、拉开副驾的门、把余玲尔扯了下来。
　　余玲尔继续发疯：
　　“你放开我！干嘛要拉住我！让我走！你没资格管我！！！”
　　庄清彦一声不吭、只努力控制她，结果没留神被余玲尔一个肘击撞中了腹部，他登时闭上眼，余玲尔便趁机从他手中逃脱——
　　“余玲尔！！！”
　　庄清彦忍痛捂住腹部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恰在此处停好车的尹洋从停车位里走了出来，他正想着不知附近可有稍坐休息的地方，能让他一边等云娜一边用电脑做点工作，哪知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简直像失控的火车头一般直冲他而来——
　　“小心啊！”尹洋下意识伸手想扶人，结果对方已经撞上来了，电光石火间，有人从背后抓走了这个人，尹洋也得以险险站稳脚跟。
　　尹洋吐了口气后问：
　　“你们、没事吧？”
　　庄清彦用两手捉住余玲尔的肩头说：
　　“你呢？有没有撞伤你？”
　　尹洋笑道：
　　“我没事，不过，你的朋……友……”
　　刚刚还像头蛮牛似的余玲尔、此刻竟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动不动的。
　　庄清彦神情自若地回道：
　　“她没事，我这就带她上车，不好意思。”
　　庄清彦拥着余玲尔要往回走，结果刚一迈腿，就又停住了。
　　尹洋忙追上来问：
　　“你的脚，刚刚是不是扭到了？让我帮你看一下吧？放心，我学过基本护理的！”
　　庄清彦望着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心里本想拒绝的，但对方已经把余玲尔接了过去，并且很快帮他们找好位子。
　　庄清彦只好点着脚慢慢地走过去坐下，一旁的余玲尔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这也让他暂时安了心。
　　尹洋蹲到庄清彦面前，小心地卷起他的裤管、查看他的脚踝，头顶的树上突然掠过两声小鸟的叫声，庄清彦嘶了一声，尹洋忙问：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
　　“没事。”庄清彦淡淡地道。
　　尹洋帮他放下了裤管，“是有点扭伤，我刚帮你按过了，不过最好还是马上做个冰敷、不然还是会肿起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便利店、可以买点冰袋呢？”
　　“不用麻烦了，谢谢你。”庄清彦站起身，然后把余玲尔也扶起来，“我们还有事要忙，再见。”
　　“再见……”尹洋见无事可做了、也只好目送他们离开。
　　庄清彦把余玲尔扶到副驾上，然后自己也坐上了车，这时，他看到手机上有新的消息——
　　【庄清彦，你在哪里】
　　是杨云娜。看来她已经到了。
　　庄清彦回过去——
　　【一会儿到】
　　【一会儿是多久】
　　【干嘛】
　　【没干嘛】
　　【紧张的话吃块小饼干，不会没带吧】
　　【没，你帮我买】
　　【我没带钱】
　　【才怪！手机不会刷？山顶洞人？】
　　【我胃痛，懒得走，要不你找人聊聊天啊，老同学里，你不会只认得我一个吧】
　　云娜没回了。也许是找到伴聊天了吧。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难得有再次见她一面的机会啊，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葬礼、而且还是老师的葬礼呢？
　　“杨云娜，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放心，免费。”
　　上一次的葬礼，是杨云娜父亲的葬礼，身为长女的她，忙着操持一切，竟没有哭。
　　那些强忍的眼泪最终都去哪里了呢？是化成云，飘到空中去了吗？

　　云娜跟着林宏走进了会场。
　　一眼，她就看见了灵堂正中央的余老师的遗像——
　　咦？怎么照片中的余老师，还和过去一样年轻、完全没变呢？一样是圆圆的脸、圆圆的近视眼镜，笑容既亲切、又温暖！霎时间，云娜想起了在一次写作小组的活动上，大家趁余老师不在的时候、突然讨论起余老师的长相——
　　“你们说老师长得像什么动物？”有人提问。
　　于是大家说像熊、像狗、像山羊、像什么的都有，轮到云娜时，云娜说：
　　“像狸猫！”
　　“哈？狸猫？狸猫长什么样啊？”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长得跟老师一样憨憨的……”
　　大家笑作一团时，余老师进来了，他问大家在笑什么，但所有人都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他——
　　云娜靠在角落的墙上，看到余老师一点都不生气，余老师曾说过的，他的学生个个调皮精灵又可爱，就算犯了错，他也舍不得责备的……
　　“咦，云娜，怎么不走了？”
　　“哦！来了！”
　　云娜回过神后追上了林宏的脚步。
　　站到灵堂正前方后，林宏说：
　　“你行礼吧，我在边上等你。”
　　“好，谢谢！”
　　“不客气！”
　　等林宏退开后，云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双手合十、闭眼祈祷，最后向着余老师的照片认真地行了礼。
　　还没等她抬头——
　　“好了！我带你去见师母！”林宏上来抓住她的手臂，云娜愣愣地瞪着自己被抓住的地方，心想：这个林宏，到底是哪位？自己过去跟他很熟吗？
　　“师母？”
　　“对啊，啊，她刚刚有点不舒服，所以在休息室休息，”林宏顿了一下：“怎么？你不会是不想见吧？”
　　云娜忙说：“不是不是！我当然想见啦！请带我去吧……”
　　林宏笑道：“那就走吧！”
　　云娜边走，边回想记忆中的师母，那是个和余老师一样温柔亲切的人，记得每次写作小组活动，她都会给大家送上甜饮料和她亲手制作的小饼干，每次活动结束，她也会跟她丈夫一起、并肩站在家门口目送学生们离开……
　　在云娜的心目中，她和余老师一直是一对模范的恩爱夫妻，而现在，斯人永逝，师母一定很难过，待会儿见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安慰她！
　　结果休息室的门一推开，云娜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云娜，这位就是余老师的爱人！”
　　云娜瞠目结舌——
　　咦？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眼前这位怎么看年纪都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是师、师母？
　　林宏向她招着手：“怎么了云娜？快进来啊！”
　　“哦，哦！”云娜赶忙走进去——
　　“你好，师、师、师……”
　　“不必客气了，我叫梁姝，女字旁加个朱字的姝。”
　　“啊，梁姝、你好，我是杨云娜，是余老师的学生。”
　　“我知道，谢谢你来，有心了。”
　　梁姝一头披肩发，鬓角处别着一枚小白花，一身黑色丧服，衬托得娇小的身形更加楚楚可怜了。
　　云娜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请节哀顺便，啊！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好的，”梁姝柔弱地笑了笑，“再次谢谢你。”
　　转身走出休息室后，云娜忍不住问林宏——
　　“喂，我们真的是同学吗？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你来啊？”
　　林宏酸溜溜说：“不奇怪啊，当年你是女神，我在班上只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你当然不会留意到我……”
　　“是吗？”云娜不好意思地找了个补：“那一定是我眼瞎，明明你长得这么帅！”
　　“我帅吗？！”
　　“帅的啊，这个年纪，头没秃，肚子没大，真的算很帅了！”
　　林宏哈哈大笑：“杨云娜，你变风趣了哎！”
　　“有吗？”
　　“有！上学那会儿，你总是板着脸……”
　　“呵呵，装酷而已——”
　　“不过不管是以前装酷的你，还是现在风趣的你，我都很喜欢……”
　　“啊？”
　　林宏突然拽住云娜——
　　“云娜，你结婚了吗？有没有男朋友？如果可以，我想接下来约会你，行吗？”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改字。
看文愉快！下次更新：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