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13、赝品

　　温筱和周队还未走到技术科的房间门口，就在走廊上众人就听见了小警员的尖叫。

　　周队拎着手里开会时的笔记本，三步并两步地冲进技术科办公室。

　　推开半掩的房门，周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危险人物，这才放下心，训斥道：“吵什么呢！”

　　小警员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已经晕开一片墨色的画作，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没什么。”

　　顺着小警员的目光，周队也看到了桌上的画作。他心里一惊，紧张地上前想要擦干净画上的水渍，又怕贸然出手破坏画面。

　　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向小警员求助：“怎么回事？这画晕开了，不就毁了吗？别看了，赶紧补救一下啊。”

　　“别担心。”温筱跟在身后懒散地说道：“大部分古画，因为经过长时间地存放墨色和纸就早就完全融合在一起，所以洒上水也不会掉色。”

　　“况且这水，一看就是他自己洒的。”周队顺着少女揶揄的目光，看向季鹤青。

　　男人靠在桌边，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手里还端着刚刚泼画的茶杯。

　　感受到周队强大的怨念目光，季鹤青抬头轻慢地瞥了他一眼：“放心，古画修复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

　　“那也就是说这幅画是假的喽？”周队心有余悸地转头向温筱寻求支持。

　　温筱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相信专业人士啦。”

　　“温筱。”

　　季鹤青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两个鉴定放大镜，丢给了温筱一个。

　　“找签名是吗？”温筱借过放大镜和季鹤青从画作的一前一后寻找起钟叔的签名。

　　周队茫然地看着二人：“什么签名？”

　　“一般情况下，造假大师们总会喜欢在字画的细微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类似于……”温筱直起腰，抿起鼓鼓的脸颊，思考着合适的说辞。

　　不过好在周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罪犯标记行为：通过不必要的步骤，满足内在需求。”

　　“对！”

　　得到了满意的单词解释，温筱笑眯眯地点点头。

　　这边两位还在探究签名行为的理论解释，另一边季鹤青已经找到了签名的位置。

　　“找到了。”季鹤青伸手点点画面上的一块墨点。

　　周队低头凑到放大镜上观看，在深色的墨点里，确实有一个微不可察的签名：钟叔。

　　赝品的证据被完美呈现后，季鹤青才松弛下来，给众人解释起了他的行为：“画纸确实是唐代的，但墨水的味道有问题。

　　唐代距今一千多年，经过时间的沉淀，画作闻起来不会有特别重的墨味，只会有一些沉闷的霉味。

　　而这幅画的墨味闻起来还很新，估计是临时被抓，没空去做旧。”

　　被一个外来的人狠狠打脸，小警员的脸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可是昨天才下过暴雨，说不定是因为天气潮湿呢。你们这些私人鉴定，也太武断了！”

　　面对来人恼羞成怒的硬杠，男人恹恹的垂下眼，优哉游哉的收拾着鉴定的用具。

　　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感情波动，仿佛耳边只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感觉小警员咄咄逼人的口水，快飞溅到自己身上，温筱忍不住插嘴道：“那更应该有霉味。”

　　说着还冲小警员扬起一个笑脸。

　　温筱平日里的笑容总是无害的，饱满的脸颊配上弯弯的笑眼，弱化了她原本桃花眼的凌厉之感。

　　而如今，她的嘴角在微笑，眼睛却冷漠盯着小警员，透露出了几分冷漠危险的气场。

　　她硬生生地把对方腾起的气焰，灭了下去：“自己再好好思考一下，别为了面子胡说。”

　　“我……”

　　小警员还想反驳什么，被周队一把拦下：“诶呀！你怎么回事！这可是季家修复院的院长季鹤青先生和温筱小姐。给我放尊重点！”

　　小警员虽然冲动，但毕竟是自己人。周队假模假样呵斥了几句，也就轻轻放过。

　　转而为了安抚温筱和季鹤青，开始恭维二人：“两位从一点味道，就能判断真伪，真的太厉害了，不愧是我们平成之光。”

　　“这称呼给季先生就行了，我一个罪犯之女可不担当。”在会议室话说开之后，温筱也没了顾忌，为了查老爹藏起来的画，她现在需要周队给一个态度。

　　周队瞥了她一眼，乐呵呵地开着玩笑：“以后呀，也别提你父亲的事，你俩是不一样的，你是我们破案的小天才。”

　　温筱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突然提议道：“那不如，给我看看我爸的卷宗，我帮你找找丢失的《春韵》？”

　　周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皮笑肉不笑，转身说：“那倒不用，我们怎么能麻烦人民群众呢？搞得警察像吃干饭了一样。”

　　温筱挑挑眉，搞怪地重复了一遍周队说话的神态。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倒也不失落。

　　两人熟稔地互动，被季鹤青看在眼里，他突然截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开口问：“关于这幅画，画纸和真迹一样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钟叔之前问我要过一捆唐代的丝绢。”温筱三言两语将她和周队在会议室的聊天内容，复述了一遍。

　　“我虽然没给他，但是按他在江湖上的声望，弄到不是难事。”

　　季鹤青听了回答，还是有些迟疑。虽然拥有同时期的画材，对于造假来说，是如有神助。

　　但是真有人能仿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如果是，除了季家谁又养得起这种高手呢。

　　按下清理门户的念头，不表。季鹤青倚着桌边，轻哂：“东西是假的，周队有什么想法？”

　　周队第一时间反锁了技术科的大门。他的目光依次划过，季鹤青温筱以及技术科的小警员。

　　他绷着一张脸：“已经第三天了，时间拖得越久，找回东西的可能性就越低。”

　　他的眉头皱起，“情况特殊，拜托各位不要鉴定结果说出去，对外一律统一口径说画是真的。”

　　温筱和季鹤青对视一眼，也明白了周队是想要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边的小警员人冲动却不傻。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警局众人。但是警察学院出身，让他无条件地服从领导的命令。

　　事情交代完毕，周队一把扯开技术科的大门，冲着走廊大吼：“小钱！过来！”

　　话音刚落没几秒，钱警官的身影就从远处闪现，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来了来了，周队什么事？”

　　一把被扯进技术科办公室的钱警官，迷茫地对上季鹤青和温筱的视线。

　　即使他们二人姿态慵懒，但不好的预感还是让他汗毛直竖。

　　“怎……怎么了？”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周队白眼一翻，继续交代任务，“去，到其他科室找几个脸生且信得过的人，作为本次行动的便衣。

　　将城西客运站的警察全部换下来。对外就说找到了古画《秋辞》，文物盗窃案的优先级要往下挪一挪。优先安排人手去其他案子。”

　　“哦。”钱警官应声道。

　　周队的脸色不符合东西找到的欣喜，室内的气氛也十分的古怪。钱警官脑子一转，好奇心占了上风：“周队，《秋辞》实际没找到吧？”

　　“啧！”

　　“哎！当我没问！”钱警官看着周队瞪眼要揍人的表情，立刻服软改口，“我这就去！”

　　“行了，后续的事情，就拜托周队了。”

　　季鹤青小心地收起桌上的赝品《秋辞》：“做戏做全套，这幅画我们就拿回去修复了。”

　　没等周队答复，季鹤青便从容地拿起东西，径直离开技术科。

　　温筱冲着周队摆摆手，也跟随着离开。

　　……

　　警局大门口人多眼杂，周队表演着，抓到重大赃物的欣喜，试图拐带温筱和季鹤青吃饭庆祝。

　　“两位别急啊，重大案件告破，总要庆祝一下。”

　　季鹤青上车的脚步一顿，锋利的眸光划过周队，低语：“不是没找到吗？”

　　周队：……

　　男人慢条斯理在汽车后座坐下，矜贵地睨了一眼周队，周身气压极低：“周队，案子上点心。别让我久等。”

　　说罢，关上车门，不再理会外面的人。

　　被警告一番的周队终于想起，车里坐着的是季家修复院的院长，年纪轻轻就手握实权的季家掌门人。而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臭屁小男孩。

　　为了利益，季鹤青可以屈尊合作。但不代表就可以任由别人称王称霸。

　　这次的查案速度，已经惹得上位者不快。所以周队一贯的态度，也成了错误。

　　周队暗暗咬起了后槽牙。

　　凝重的气氛被温筱打破，少女歪着头，诚恳地代替季鹤青发言：“对于我们季先生来说，任何文物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季先生依旧忧心没有找到的文物。就先不和周队庆祝了。”

　　演完今天最后一场戏，温筱欢快地上了季鹤青的车。毫无负担地让人送自己回家。

　　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里，狠狠地睡上了一整天。

　　目送季鹤青的车走远，周队松了口气，打算回办公室重新回顾案件。

　　转头就能看见钱警官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天天就知道八卦，人安排好没有？”

　　“安排好了。”即使被恶狠狠地踢了屁股，钱警官还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那位温小姐和季大少爷的关系真好，我第一次见有人敢替大少爷发言。”

　　“哼，你也不赖，有背后编排季鹤青的胆子。”

　　“周队，你要不要和温小姐拉近点关系，我们也好她嘴里问出《春韵》的下落？”

　　周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不以为然地说道：“无所谓，温筱越讨厌我，感情上就会越偏向季鹤青。女人总有脑子不清醒，说出真相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周队突然话音一转，问钱警官：“你觉得温筱一个二奢店的店长，凭什么得到季鹤青的青睐？”

　　“修复鉴定技术？”钱警官挠挠头。

　　周队摇摇头：“季家有钱，哪个能人异士请不到。”

　　“那是……”

　　“温筱和季鹤青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一个为了得到《春韵》的线索，季鹤青自己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