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姑娘进城记》小叶不飞花

19、第 19 章

　　寒假李晓兰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在学校周边逛了几圈，想看看有没有拣漏的机会，看看春节前没有哪家店铺不做要转手，当然是无功而返；不过她也不气馁，大学才刚开始，她已经尝试了防晒霜、201卡、内衣3个赛道，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给李阿公李阿婆买脑白金当春节礼物呢。
　　当然李晓兰没有买脑白金这种纯属智商税的东西，她到十三行批发市场拿了7件羽绒服、7件毛衣、5双运动鞋给家里人，如果不是红白蓝袋子实在装不下了，她还想买更多。十三行衣服便宜，但是得3件起批，李晓兰从梁明珠妹子那得知后，就忽悠舍友团购毛衣、T恤、牛仔裤当舍服。上专业课时4个青春逼人的女生穿着同一款不同色的衣服一起入课室，颇得了一些“回头率”。林清很开心，说咱们上课就穿舍服，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吧。李晓兰也很开心：比自己独自买衣服省钱多了。
　　李阿公李阿婆拿到李晓兰送的衣服和鞋子，相当惊讶：“你哪来的钱？”李晓华可不管那么多，第一时间穿上运动鞋找小伙伴炫耀。衣服倒不是他不想穿，是被李阿婆拦住了，新衣服得年三十才能穿。
　　李晓燕也对妹妹的“战绩”颇为震惊，她帮着向李阿公李阿婆解释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勤工俭学。李阿公有点不太懂，和李晓兰说，不能影响了学习。李晓兰吐吐舌头，她的专业课都是低空飞过，要感谢萌妹子学霸梁明珠，她的笔记又全又精，造福了班里许多不认真上课的学渣。
　　春节村里在外务工的人都回来了，沉寂的乡村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门前的对联、红灯笼更增添了几分新春的喜庆。人一多，八卦新闻多了。这时候的乡村，简直就是路透社路边社本社。
　　“艳梅这次回来应该是不走了。说是她老公死了。她生的是女儿，那边对她女儿也不是很好，她就带着女儿回来了。”艳梅嫁到台湾后，成了村里人羡慕的对象。前两年艳梅带着老公回来看王阿婆，颇引起村里一阵骚动。那时的艳梅，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谁想到又遭遇丧偶这种事。
　　李晓燕还记得艳梅的老公，一个黑瘦、朴实的老人，有传言说是病死的，也没人好意思去求证。李阿婆炸了些煎粄、蛋散、油角，李晓燕、李晓兰装了一大份，带着去找艳梅。
　　艳梅在家带女儿，她女儿3岁左右，看到李晓燕姐妹也不怕生，睁着大眼睛和她们对视。李晓燕和艳梅打声招呼，从碗里拿个油角给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看艳梅，艳梅点点头，她才拿了，说了声谢谢，很有礼貌。
　　王飞出去和人玩牌了。王阿婆见到李晓燕姐妹，就倒豆子似的诉苦，说艳梅命太苦了，眼看着刚过上好日子，结果老公突然生病，人没了，在台湾和男方家人处得也不好，只好回来。艳梅打断了王阿婆，让王阿婆去拿点花生、桔子来招待李家姐妹。
　　虽然艳梅比李晓燕姐妹大几岁，也是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交情。李晓兰快人快语：“艳梅姐，你有台湾居住证了？在那边打工收入应该要高很多，也容易找。”她和王芳芳也有联系，加上李爸李妈的打工经历，对如今珠三角打工市场有点了解。找工也不难，但是要说收入高就不太可能了，毕竟咱们这不缺廉价劳动力，普通打工仔打工妹一个月工资不到2000块。
　　艳梅说，她生的是女儿，家公家婆不重视；加上她老公病死，他们知道她前夫的事，觉得是她一连死两个老公，是她“克”死儿子，对她更是冷言冷语。她想在那边打工，但是小孩还小，没人带；家公家婆也不愿意帮她带小孩；王阿公做保安，没法帮她，她也不想麻烦王阿公。多方考虑，她还是回老龙村。“台湾虽然挣钱的机会多，也容易挣到钱，但是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李晓燕明白，艳梅在台湾没有归属感。艳梅说，她老公家在花连也是种地的，种凤梨、香蕉，她平日里就是和老公一起在地里干活。“那边的人也有点瞧不起我们这边嫁过去的。”身边没有可以聊的人，艳梅能依赖的就是她老公。现在老公走了，花莲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见王阿婆不在，李晓兰很直接：“你现在刚回来还没啥，再待多一段时间，王飞哥可不会让你干吃饭。”王飞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人不是什么坏人，就是看重钱，有钱给没钱给两副嘴脸。艳梅也不是不知道，特别是她嫂子刘金有已经好几次旁敲侧击问她在那边赚了多少钱，诉苦说王阿婆最近病痛多，看病花了多少钱；说王飞挣得少，家里两个小孩读书花销大之类。
　　“年后我就去城里开个店，我阿婆帮手看小孩。”艳梅以前对钱看得不重，她不是个爱打扮的，也没有什么烧钱的爱好，王飞虽说以前爱打她，但这世上她就王飞和王阿婆两个亲人。她打工挣的钱、嫁人的礼金，基本都进了王飞口袋，自己没想着存钱。
　　现在不同了，她有女儿要养，她想让女儿接受良好的教育，不要像她，早早就出来打工捱生活。老龙村没有幼儿园，她在城里找工过，知道城里的教育配套比较好。
　　“我已经初步看好了铺子，也托以前的工友帮手租房子。”艳梅说，她准备开个奶茶店。李晓燕的舍友潮，喜欢喝奶茶，小家子气的李晓燕可不舍得花几块钱买那么一杯在她看来完全不舍得的东西。艳梅说，她在台湾时在奶茶店打过工，珠三角奶茶店开始兴起，M城这种六七线城市还没有几家，她觉得有市场。王阿婆心疼孙女接连遭遇失偶之痛，虽说放不下家里两个化骨龙，但是听到孙女说要她帮手看小孩，还是答应一起去M城。
　　回去的路上，李晓燕感慨：“艳梅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感觉她以前没什么想法，过得去就行。”李晓兰真相了：“这应该就是为母则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