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孤行》薏米八

4、醉生酒肆

　　简单的用过膳食，君陌与君隅便离开了主院，走在府中，君隅开口问道：
　　“刺客之事你准备怎么查？”君隅侧头看了看君陌，开口询问。
　　“棘手，他们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每次又都有人赶在我们之前灭口，死无对证。”君陌邹着眉头，神情严肃。
　　“昨日东宫除了刺客，还有什么异常？”君隅看自家弟弟神情严肃便猜测定时有什么异常。
　　君陌沉声道：“三皇子傅衍今。”
　　“三皇子？”君隅眼眸一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做什么了？”
　　见君隅投来询问的目光，君陌继续说：“昨夜我捉拿刺客时，他与我交手，似是拖延时间，但交谈后又觉不像，实在古怪，而且他应当是故意输给我，我看他的身手不凡，当是平手才对。”
　　“若真是平手，他又何必输给你？外界都传三皇子傅衍今生的温润如玉，明里待人谦逊有礼，却常常留宿于烟花柳巷，都说他是是纨绔子弟，混世魔王，可谓声名在外，听你这么说，这个三皇子不简单啊。”
　　君陌抬手搭上君隅的肩膀说：“兄长，你了解这个三皇子吗？”
　　君隅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三皇子傅衍今在京中可谓是声名狼藉，百姓说什么的都有，说的多难听的都有，还有传言说他好龙阳，有断袖之癖，莫不是打上元卿的主意了？
　　“从未接触，你也知道你兄长我是有个三五好友，但却没有像三皇子那样行事的，便未曾从他们那听的……”君隅贴近君陌的耳旁说话，“况且这样的事谁敢谈，说得好是打听，说难听那就是有朋党之嫌。”
　　“……”君陌本没有想到这一层，虽说储君早已定下，可这天家之事谁又能真的断言呢！
　　“有些事就不要去深究了，查案归查案，兄长希望的是你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君隅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事了，残局…你得陪我下完。”
　　“你怎么还记得啊！”君陌被君隅生硬岔开话题的方式逗的哭笑不得。
　　君隅笑着说：“我已派人将棋局摆在你院里了，就在亭中，上次你就因公务推脱，这次可休想逃。”
　　“哥…你今日不练字了吗？”每日练字是君隅的一个习惯。
　　“下完再练，难的捉住你一回，我怕一不留神，你就又溜了咳…咳咳…”话还没说话，君隅就剧烈的咳起来，脸色苍白，君陌神色紧张，为君隅拍拍背。
　　“无妨，前天夜里受了凉，喝了药已无大碍，陪你在风口说了这么多话，一时岔了，你还不陪着我去把棋下完！”君隅推开君陌搭在身上的手，扶着路边的树干，低头缓解疼痛。
　　“是元卿疏忽了。”君陌见君隅这般，心里十分难受，他本想着近日再去趟江南找姑姑要些好药，可眼下又出了案子走不开了，其实他也是为心理寻求安慰罢了，姑姑亦时常派人送来珍贵药材，可兄长的身体也不见好，天气好时便是去江边转上一圈也无妨，天气坏时床也下不得，“宁闻，去把棋盘摆进屋里，再生个火炉子。”
　　宁闻：“是。”
　　“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哪有人春日生火炉的啊。”君隅笑着说，抬脚走进屋里。
　　“我既答应陪你下棋，你就要听我的。”边说边接过宁闻拿来的毛毯盖住君隅的双腿，端过婢女送来的热茶放在君隅的手边，“喝点茶，顺顺气。”
　　“好，听你的。”听见君陌不容置喙的语气，君隅只好端起热茶喝了几口，热腾腾的水汽扑在君隅的脸上，几口热茶下肚，君隅的脸色看起来不再那么苍白了，火炉映得屋里暖烘烘的，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
　　“嗒！”
　　君陌刚落子，便听见君隅说：“落子无悔。有些事不用操之过急，你呀落子太过急躁了，布局应当徐徐图之，每走一步都应当细细思量。”
　　“不许悔棋，你又输了。”见君陌想拿走刚刚的那颗棋子，君陌只有在君隅面前会耍赖，君隅继续说出这句话，黑子败局已定。
　　君陌已经不知道今日输给君隅多少盘棋局了，太阳都已经有些泛着红光，君隅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你今日心不静，算了不下了，待你处理完这件案子，我们再下。”
　　“我送兄长回去吧。”
　　“不必了，去吧。”君隅知道君陌心里挂着案子是没有办法静心的，只好放他去查案。说完就放下茶杯丢下毛毯走出了房门，君陌看着棋盘不知在想什么。
　　“把棋盘收下去吧。”
　　“啊…是！”宁闻看着君隅远去的背影方才被拉回思绪，语无伦次，看了看自家主子，默默的收着棋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走，去刑部。”
　　“殿…公子！他…去…去了刑部！”七月暗中盯着君陌，看见君陌带着宁闻离开了君侯府，就赶紧跑回来向傅衍今禀报。
　　“赶紧缓缓，叫你盯个人怎么这么毛燥。”
　　傅衍今倚在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繁华的街道，今日选在了离君侯府最近的酒楼——靖水楼，“你手底下的人呢？怎么是你去盯梢？”
　　“公子，我们哪有人手啊？”七月被傅衍今问得发懵，殿下这是傻了？“半斤八两去调查刺客案了，端午在府里，初一十五被你派去江南调查君大人的姑姑还未回来，哪有人手？…只得…我去盯梢了…”
　　傅衍今：“……”
　　傅衍今听到这话可谓眼前一黑，七月是他在七月份在掖庭遇见的，掖庭收没的都是罪奴，遇见那天七月正被司监惩罚，傅衍今看他可怜，自己身边也缺人伺候，可自己也才刚被接进中宫，生怕行差踏错惹得皇后娘娘不快，便不敢去求，还是当时还未封为太子的二皇兄帮他去向司监要的七月，傅衍今就以七月为其名，虽说七月不够聪明，但却足够忠诚。
　　“这君大人可真沉得住气，这个时辰才去刑部，公子，我们要跟过去吗？”七月直接坐在了傅衍今的对面压低声音说话，人多眼杂为了不引起注意，二人皆是低调行事。
　　“不必…”傅衍今低头把玩着眼前的茶具，眼里尽是玩味，“我们就在这等着他出来。”
　　街上人来人往，有些商户已经挂上了灯笼，迎接即将到来的黑夜，京中没有宵禁，有时夜晚比白日繁华更甚，今日只是寻常日子，不少人已经准备收好东西回家，天色渐沉，人流渐小。
　　“大人，小人验尸发现，刺客的确死于暗器，暗器被淬了毒，即便不中要害，也必死无疑。”仵作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哪句话惹得君陌不顺心，眼下王尚书并未在刑部，他们可不敢惹什么事，都对君陌毕恭毕敬的。
　　“什么毒？”君陌冷眼看着被蒙上白布的尸体，宁闻站在旁边掩着口鼻。
　　“无可解。”仵作面露难色，无可解毒如其名，至少君陌他们是解不了这个毒，至于下毒之人能否解，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倒是下了血本，可见这个刺客比之前的更重要。”宁闻怀中抱剑，看着刺客尸体说。
　　仵作：“君大人，此地污秽，不如去正殿喝杯茶。”
　　“不必了。”君陌本也不是想来刑部喝茶聊天的，既然得到了信息就要顺藤摸瓜去查了，“身上的纹身可有来路？”
　　“与卷宗对比过后…倒是有些线索。”接待君陌二人的刑部官员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将他们的发现告知君陌，一时紧张得额发出了细汗，“…与醉生肆夜有些关联…”
　　官员被君陌盯的有些发懵，逐渐语无伦次：“一般这种大的青…酒楼会养一些打手，这也不是稀奇事，可之前出了件意外，打死了人，有人报了案，尸体上就有这个纹身……”
　　君陌给了宁闻一个眼神，宁闻就明白了立马解释：
　　“醉生肆夜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有许多富家子弟私下也去，便是那位三殿下也是位常客…”宁闻压低了声音，伏近君陌的耳边说，“与别的青楼不同，醉生肆夜有男倌……”
　　“……”君陌没有开口，神色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是要过去查探吗？”
　　“嗯…既然都查到这了，倒是不得不去了。”宁闻见自家主子神神叨叨的，不知所云，也不敢多问。
　　“公子，你看！”
　　听见七月急切的声音，傅衍今顺着七月的目光看去，君陌带着宁闻信步走在街上，商户屋檐下的灯笼映着红光照在二人的身上，衬得二人身量修长，七月看着自家殿下颇带笑意的脸，暗觉这位君大人危矣。
　　“去请君大人上来喝两杯。”
　　“是。”七月领完命令就急冲冲地跑下楼去，生怕拦不住君陌。
　　君陌被人拦住也并未急色发怒，反倒是宁闻若不是君陌挡住，怕是要把来人掀翻在地。
　　“君大人，我家公子请您上去品酒听曲。”君陌抬头寻觅着不偏不倚与靠在窗前的傅衍今对上了视线，想来盛情邀约自己的便是这位“名冠京中”的三殿下了。
　　傅衍今拿起桌上的酒壶，朝着君陌晃了晃酒壶，想来君大人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
　　君陌径直坐在下，端起傅衍今斟好的酒一饮而下：“冻醪，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既是品酒怎不是佳酿，仅是这春酒，怕是不符您的品酒由头。”君陌一顿讥讽，不如直接些，好叫傅衍今赶紧表明目的。
　　“这酒是冬日里在下亲手酿下封好的，如今取出来请君兄共饮的。”
　　君陌闻言一愣，面上倒是不动声色：“那就多谢傅兄割爱了。”
　　“在下见君兄行色匆匆，不知去往何处啊？”傅衍今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放在君陌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傅兄不妨直接些。”君陌抬眸冷冷的看着傅衍今。
　　“君兄可是要去醉生肆夜…”
　　话未说完，君陌上身微微前倾，眉眼流转，盯着傅衍今，随机开口道：“傅兄消息可真灵通，怕是劳傅兄等候多时了。”
　　“君兄莫恼，醉生肆夜在下熟，在下可为君兄引路。”傅衍今再次满上酒杯，满杯下肚，目光停在了对方的酒杯上，“君兄不爱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