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境》荔枝树与猫

13、破碎的天使

　　“不...不必了哈，我在这儿挺好的。”莫亦安苦哈哈的说。

　　“嗯，那我先回医院了。”

　　“好...好。”莫亦安听着关门声响起，气愤的将自己手里的抱枕扔了出去，他本想拿起手机质问一下父亲，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还是少一点联系比较好。

　　“要死啊。”莫亦安拿起另外一个抱枕捂在了自己的脸上，闷闷的发出声音，“虽然他是个好人，但是...但是...”

　　但是他真的从未与人同居过。

　　自从他搬离那个家开始，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享受着孤独与自由，但是现在...

　　“天塌了啊…！！！”莫亦安悲痛的呐喊着，“要不我把密码换了吧？”莫亦安“腾”的一下坐起来，“这样他就进不来了！对！换密码！”

　　莫亦安刚起身坐起来，就听见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打开消息。

　　“凌医生转账一万六千元。”

　　他点了确认，又将多的退了回去，“转多了。”

　　“拿着吧，我晚上应该回去的晚，你自己点吃的。”凌知予点了退还。

　　莫亦安古怪的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管他呢，钱才是最重要的，“谢谢！/爱心”

　　财迷的莫亦安收了人家的钱，觉得也不能将人关在门外，于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着明日事明日再议的旗号，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莫亦安的书房，是他自己亲手改造过的，他买下这套二手房的时候，将这里重新装了一遍，别的他都没怎么参与，装修公司说如何他便如何了，唯独书房，是他自己设计的。

　　他这套房子，是三居室，三个卧室全部是南向，并且有一条极长的阳台，他留了东卧室自己休息，其他两个卧室干脆打通做了书房。

　　中间的书房做了半开放的样子，没有门，只简单用玻璃砖做了隔断，两个卧室中间打造了一整墙的书柜，书柜里的书放的满满当当，中间放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木地板上简单的铺了一块带着猫咪图案的圆形地毯，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从外面看是找不到西卧室的门的，莫亦安将它起垒成了墙体，转而把入口设在了书柜处，他在书柜边缘留了一组旋转柜体，充当隐形门，这里似乎如同他的秘密基地一般。

　　他推动柜体，赤脚走进去，秘密基地的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这间屋子的地面他单独安装了一路地暖，保证他踩在地上是温暖的。

　　地毯上摆着好几个画架，架子上的画有画完的也有没画完的，架子旁散落着几张草稿纸，皱皱巴巴的。

　　基地的墙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这些年他的画作，疯狂的，恐怖的，他像是没有创作瓶颈一般尝试着各种风格的油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灵感来自于哪里。

　　凌知予晚上回来的时候，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于是给莫亦安打电话，可寻着铃声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手机被可怜的扔在了沙发的夹缝中。

　　他将手机抠出来放在茶几上，心道，不会是逃跑了吧？转念摇了摇头，就算是逃跑，也不至于什么也不拿吧。

　　他放弃了找人，进了厨房做饭。他回来的太晚，冬季的夜晚，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还好他下午出去的时候买了吃食，能凑合吃一顿。

　　他简单做了一碗清汤面，煎了一个溏心蛋放在上面，刚要坐下吃的时候，就听见书房传来了动静。

　　“什么味道...好香啊。”莫亦安揉着肚子快速走到餐桌旁边，嗷嗷喊着，“好饿啊，我能吃吗？”

　　“你到现在没吃饭？”凌知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记得我下午给过你晚餐费。”

　　莫亦安挠了挠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在画室，没看时间，你做的太香了，我闻到味道才发现自己饿了的。”

　　凌知予沉默的盯着他。

　　“那个，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莫亦安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会害怕？”凌知予问他。

　　“害怕就是害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莫亦安有些烦躁，“你到底让不让我吃啊！”

　　凌知予没说话，就在莫亦安以为他不会让自己吃，准备离开餐桌去拿自己的零食的时候，凌知予把面推向了他，“吃吧。”

　　莫亦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啊！谢谢！”说完便大口大口的嗦着面条。

　　凌知予看了会儿，转身又去厨房做了一碗，小口的吃了起来。

　　莫亦安这才反应过来，含糊不清的问，“你晚上也没吃饭啊？”

　　凌知予将自己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嗯。”

　　“那个...你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莫亦安没话找话的问着。

　　“去世了。”凌知予平静的说。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莫亦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连连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跟你没关系。”凌知予看他好像喜欢吃溏心蛋，便将自己的也夹给了他，“他是自己跳楼的。”

　　“......”莫亦安忽然沉默了，筷子也许久没有动过，过了好一会儿才念叨了一句，“那他一定过不去了吧。”

　　“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莫亦安听着，眼睛有些红，放下筷子，“那个，我吃饱了，你慢慢吃，等会儿我会刷碗的。”

　　凌知予看着他匆忙的离开了背影进了画室，不知在思索什么，“他似乎，反应大了些。”

　　莫亦安此刻正在画室里疯狂翻找着，“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

　　他在一个大箱子里找来找去，又觉得找的太慢，干脆将里面的画都倒了出来，哗啦啦倒了一地，他一张一张看过去，终于在层层压叠之下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几年前他的一副作品，一副坠楼图，阴影之下滋长的黑暗侵蚀了画中人，他站在高楼处，他躺在血泊里。

　　那是他曾过不去的过去，那是他破碎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