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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谣言是把利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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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他没有母亲之后，上小学的第一天，便有一些村里孩子的家长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个时候学校还不是像现在一样有食堂，都是家长给送饭，要么就是自己带盒饭。他的父亲没有时间给他准备盒饭，更别提给他送了，于是就给他带了面包。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别的孩子与母亲和和睦睦，空气中飘着饭菜香，还有他最喜欢吃的饺子。
他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吞着口水，咽着面包，忍受着认识他的家长对他的嘀嘀咕咕。
“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妈。”
“你以后别跟他玩儿，这孩子天煞孤星，克死了他妈妈呦。”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千万离他远一点。”
“没妈的孩子...”
他只是安静的听着，将泪水滴在面包上，然后嚼碎了一起咽进肚子里。
他被孤立了，可是他谁都没有说，依然每天笑着，开开心心的去上学，拿第一名。
这种状况持续到初中，初中的孩子相比起小学那点孤立的手段，似乎又高了一些。
谩骂，讽刺，恶作剧。
被排除在外的他从不反抗，因为他深深的清楚，反抗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从第一到了中游，又到了班级里的倒数，再然后，他想放弃了。
那个时候，他得了一种病，一种只要靠近学校就会感冒头疼的病，每次也只是回家休息一天，第二天继续被催着去上学，要好好学习。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父亲只是想让他上学，对他严厉的怒斥着，你要死也给我死学校去。
也许是他们的期望太高了，又或许是他自己太累了，于是，他彻底坚持不住了。
他开始整日整日的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每日除了哭泣，就是做噩梦，噩梦醒了，很多次吓得不敢睡觉，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拿厚重的被子紧紧的包裹住自己。
再后来，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很多次梦见自己惨死的样子，于是在现实中就会看见自己各种各样惨死的形状，马路边，草丛里，车底下，各式各样。
他开始躲了起来，没日没夜的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知年月。
他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时间太久，很多事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后来，他迷迷糊糊的参加了中考，上了高中，考了大学，搬离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城市。
他忽然想到，梦中那千万个自己，或许都是他这一路上孤立无援的时刻被放弃的自己吧。
他们因为被放弃了，所以委屈，愤恨，悲痛。
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杀死了他自己。
“叩叩”敲门声响起，莫亦安惊了一下，将眼角的泪珠抹掉，“谁啊？”
“是我。”
“请进。”莫亦安看着来人，“你刚才不是走了吗？”
凌知予将手里的粥放在他床头柜上，“出去买饭了，你家里一点能吃的都没有。”
“怎么没有？”莫亦安想了想他买的东西，士气一下弱了下来，“有地瓜...”
“就你现在这样子还吃地瓜啊？”凌知予温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等你好点了在吃吧，现在起来喝粥。”
“哦。”莫亦安慢吞吞的坐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去拿，不小心把勺子碰到了地上，“对不起。”
凌知予弯下身子捡了起来，没说话，出去重新拿了一把进来，莫亦安伸手想要接过来，凌知予直接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好好放着吧，我可不想再跑一趟。”随后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喝吧。”
莫亦安眼睛红红的，本就没缓过来的情绪忽然间有些翻涌，鼻头酸酸的，声音带着哭腔，“谢谢。”
“哭了？”凌知予轻声问。
“没。”莫亦安摇了摇头。
“做噩梦了？”
“没有。”莫亦安低垂着眼睛不看他。
“抬头。”凌知予哄着他，“真没做吗？”
莫亦安没抬头，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的点了两下脑袋，“做了。”
他想着，凌医生对他这么好，他不应该欺骗他。
他感觉到自己脑袋上放了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只手一下一下的从他的脑袋抚到脖颈，一点一点的安抚了他内心不安的情绪，他舒服的眯起了眼。
“别怕，那只是做梦。”凌知予的声音温暖又冷静，让人不自觉的想相信他。
“嗯。”莫亦安点点脑袋，“我知道。”
莫亦安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我这次睡了多久？”
“两天。”凌知予一边给他喂粥一边回答。
“那...我那些吃的...”
“速冻食品给你放冰箱了，其他的给你收在厨房的柜子里。”
莫亦安听完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感恩。
是的，是感恩。
他以为以一个医生的角度，会把他这些垃圾食品全都扔出去处理掉，然后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这些都是不健康的！不能吃！”
果然，凌医生还是食人间烟火的啊。
吃完饭，莫亦安又换到了客厅沙发上躺着，打开他那老式的电视机，咿咿呀呀的听着戏曲儿。
之前的他听的认真，兴起了还会跟着哼哼两句，但是现在...
他时不时的朝着餐桌上正在办公的男人望去，听着他忙碌的接着电话，似乎是在讨论病人的事。
他看他挂断了电话，朝他走过来，莫亦安立马坐正了身子，“怎么了？”
“医院有个病人有点情况，我回去一趟。”凌知予从椅子上拿起大衣穿上，“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啊？”莫亦安疑惑的问，“你还回来？”
“嗯，鉴于你最近不稳定的身体状况，你爸聘请我当你的家庭医生，我同意了。”
“啊？可是...你医院不忙吗？而且你们医院离我家这么远你来回跑也不方便吧？”他对着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的关心道。
“还好，不远，有空照顾你。”凌知予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搬去我那里住。”
“......”苍天呐！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他知道凌医生很好！但是他十万千万个不愿意跟一个医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啊！
天要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