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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   “周靳声。”祁鸩喊他。

      周靳声低低地嗯了一声,总算移开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他发现他好像挺喜欢把脑袋搭在祁鸩肩上的感觉。

      月亮又躲进了云宫里,祁鸩依旧看不清周靳声的表情。

      “走吧,我陪你去附近的诊所。”周靳声久久不说话,祁鸩只能再次向他妥协。

      在黑暗中,祁鸩感觉到周靳声又向他靠近了一点。他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掀起一阵热浪。

      “我不去。”

      祁鸩透过这三个字感受不到情绪的波澜,但他天生不是一个懂得共情的人,他居然因此心疼周靳声。

      “你的伤必须处理一下。”祁鸩再次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只不过这次不只是手腕,他把周靳声攥住的整只僵硬的拳头勉勉强强拢进手心,他的手没比周靳声大太多。

      “我说了我不去诊所。”周靳声想挣开他,语气也捎带上了点不耐烦。

      “嗯,不去诊所。”祁鸩出乎意料地顺着他,却还是拉着他走。好在周靳声也没再有抵触的情绪,莫名信任祁鸩,说好了不去诊所就不去。

      祁鸩把他带到了一栋不算很偏的公寓楼,路上人来人往,灯光明暗交错,周靳声有很长一段路都闭着眼由着他牵着走。

      “我家有医疗箱,”祁鸩在五楼停下,放开他的手,一边开门往里走,一边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全新的拖鞋扔给他,“我给你处理一下。”

      过了这么久周靳声才算是缓过来一点儿,温顺地应着,紧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周靳声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环境,这个小公寓有些过分简洁了,除了单份的生活必需品外再无其他物品,他很快就得出祁鸩独居于此的结论,并且时间不长,应该就是转学开始。

      怪不得那天晚上会在附近买家居用品。

      还没等他打量完,胃里一阵翻涌,周靳声连忙冲进卫生间。吐了好一会,胃里还难受着,嗓子也疼的很,抬头看见祁鸩正在门口倚着,颇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祁鸩善解人意地给了他收拾自己的时间,进了房间拿了一套换洗衣服搁在淋浴架上,“你先洗个澡。”

      周靳声低头看了眼自己在地上蹭到的泥土和灰尘,严重的居然有被蹭破的布料,估计里面的肉也不会好到哪去,他居然一直没什么感觉,就连衣服上都还有被踹出来的脚印子。

      真是有够脏的。

      他第一次形象上这么狼狈,居然被祁鸩看到了,还有上回琴房和天文台,精神上的狼狈也被祁鸩了解了个彻底。

      打开淋浴头,任由滚烫的热水浇红了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掉那些狼狈的痕迹,仿佛疼痛就能麻痹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

      等周靳声带着一身热气出来,祁鸩把他按在沙发上老实地坐着,在电视柜下边翻出了医药箱,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些外敷药品的保质期,才提着在小沙发前半跪下。

      从周靳声的角度看,祁鸩的脑袋圆圆的,因为头发太短,几乎看不出头上的发旋,但随着祁鸩低下头去倒腾医药箱的动作,短到成一根根直线的头发丝儿居然也飘了起来。

      他给周靳声拿的裤子是条家居睡裤,没过膝盖,周靳声匀称的小腿裸露着,哪怕在被热水烫得通红的皮肤上面,破了皮的伤口和结出的一层血痂仍旧显眼。

      “你不会调水温?”祁鸩问他,语气倒是听不出生气。

      周靳声佯装乖巧,“会调。”

      “为什么把自己烫成这样?”祁鸩一边用前所未有的温和的语气问,一边狠心地用沾着碘伏的棉签用力划上伤口。

      虽说碘伏消毒的痛感稍稍比酒精轻上一些,但耐不住祁鸩故意用力,周靳声疼得倒抽气。

      所以祁鸩装温柔是要发脾气了吗?

      “疼?”他问。

      周靳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知道疼了?”

      周靳声对祁鸩喜欢用问句的交流方式已经免疫了,虽说这样听着就很凶。

      “我错了嘛,”周靳声弯了弯腰,两人的脑袋靠近了一些,语气分外软乎,“下次不会了。”

      “别有下次了。”祁鸩抬头,似乎觉得这样的距离不适,稍微往后仰了仰。

      祁鸩说什么,周靳声都乖巧地应着,愣是把祁鸩的火气给磨没了。

      腿上大多是擦伤,看着恐怖但是疼不久,倒是上衣下摆一掀开,大大小小的淤青裸露出来,祁鸩狠狠地皱了下眉毛。

      “快放过你的眉毛吧,都要拧成麻花了。”周靳声伸手盖上祁鸩的眼睛,不轻不重地划过。

      现在的周靳声不同于平日里目空一切波澜不惊的模样,但现在的他仍不真实,祁鸩说不清他到底能给自己披几层皮。

      “周靳声,”祁鸩把他还没穿热乎的衣服扒了,让他仰躺在沙发上,“你现在说话要是跟周末那次一样直接点,我会没这么烦你。”

      “……”

      因着上身多是被踹出来的淤青,祁鸩换了药油在他身上按着。

      正对着房顶明亮的灯光,刺得周靳声眼睛不太舒服,他偏了偏头任着又长又软的头发盖着眼睛,模糊了视线。

      祁鸩手上的力道说不上多高明,甚至有些粗暴,疼得周靳声直哼哼。

      “轻点嘛。”

      祁鸩没理他,划过光洁滑腻的胸口,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碰上周靳声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一些反常的反应。

      “疼。”周靳声没办法忽略身上的青青紫紫带来的痛感,偏偏祁鸩的手指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又酥又麻,他只好喊疼试图早点结束这种温柔的凌迟。

      周靳声费力地转过身子,把脸对着祁鸩,直直盯着他,试图转移注意力。

      祁鸩被他看得手上力气突然失了控,掐在他腹部最重的那块淤青上,若非祁鸩手速快按住了他,他就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我告你谋杀啊。”吼完后周靳声的嗓子已经不允许他再大声控诉祁鸩的恶行了,在祁鸩愧疚的目光中哑着声音说。

      “对不起。”祁鸩弱弱地道了个没底气的歉,让周靳声趴着,给他背后的擦伤上药。

      周靳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直到他再穿上衣服,周靳声还是没有想开口的心情。

      这一晚上的事儿实在是太糟人心了。

      “我送你回去?”祁鸩把医药箱重新放回电视柜下面,站在那里垂着眼看着周靳声。

      周靳声刚想拒绝,余光瞥见茶几上一串钥匙,突然脸色一滞,随后垂头丧气地问他:“我能不能在你家过个夜?”

      “行。”祁鸩意外地挑了挑眉,倒是答应了。

      见他没有问的意思,周靳声自己开口了:“最近我家里没人,钥匙在书包里,书包应该在刚才那个工地边上吧,我现在累死了真的不想再去一趟了。”

      说完他揉了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的气场因为窘迫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

      祁鸩嗯了一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我去给你煮碗面。”

      周靳声愣了愣,感受到胃里的空虚,随即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了一个可观的弧度。“不要放葱。”

      从被谭邦他们踢得胃不舒服到现在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吐也吐了,痛也痛了,他自己都忘了要吃点东西。

      就是不知道在工地上祁鸩听到了多少。

      周靳声双腿盘着窝在沙发里望着厨房的方向,今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似的在脑袋里过着。

      田径场上衣服被风掀起来露出一截瘦腰的祁鸩,领奖台上远远地看不清表情的祁鸩,人群簇拥中面无表情但还得保持礼貌的祁鸩,嚼口香糖祛了烟味才坐回自己身材的祁鸩,拍照时眼睛不小心碰到的祁鸩的唇,海绵垫上满脸抗拒的祁鸩,钢管就要砸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祁鸩,以及眼前这个在小厨房里给自己煮面的祁鸩。

      一整天,他身边一直是祁鸩。

      明明在KTV两人还闹了不愉快,这会儿祁鸩又什么都不计较了。周靳声不自觉地拢了拢盘在一起的双手,整个人又缩紧了些。

      “就在这吃吧,你别折腾了。”祁鸩端着面从厨房出来,制止住了要往餐厅来的这人。

      小公寓着实说不上大,餐厅隔着一块到腰高的挡板紧挨着客厅,简陋得只摆了一张仅供两人面对面落座的小餐桌。

      相比较而言客厅的茶几好像确实更实用。

      周靳声吃相很好,祁鸩之前就知道了,但在这种只有两个人的情景下还是不免得想。

      他今天难得没有对食物挑三拣四。

      “你不饿吗?”周靳声见祁鸩只端了一碗面过来,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祁鸩果然摇了摇头。

      晚饭加上KTV的小食太多,要不是他胃让人踹了全吐了也不至于这会儿饿肚子。

      周靳声吃完就继续窝进了沙发里,本来不好意思地想收碗筷都被祁鸩一句“放着我来”全挡了回去。

      他就像只蜗牛一样窝进让自己舒适的壳里,隔绝外界的喧嚣纷扰,沉默地遗忘,沉默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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