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渴》刁鱼

11、chapter11

　　下午太阳晒得有点厉害，十月底本来温度应该不是很高，但这个城市的天气向来不归天气预报管，居然飚到了三十度。

　　周靳声热得脱掉了外套在椅子上无所事事，从书包里掏出本新的素描本和铅笔，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跟姜涛说他不画人是真的，准确来说他不爱画除了他爸妈以外的人，他真正主动灵感来了动手的人除了他爸妈也就尹颂和祁鸩两个。

　　所以他的脑子里定的是个操场的型。

　　画面虚实关系还没定好，齐时鸣已经到了他身后。

　　周靳声没打算停笔，齐时鸣也就安静地在后面看他画。

　　周靳声的速写是真的很速，二十分钟一张大场景图就好了。虽然不细致，但是经得起挑。

　　“恢复得怎么样？”见他停笔，齐时鸣才坐到他左手边的椅子上，戳了戳他左手。“校医姐姐说让你过两天再去检查一下。”

　　周靳声嗯了一声，“基本没问题了现在，活动自如。”

　　“四中那帮人最近没堵你了吧。”等周围没什么人了，齐时鸣凑到他脑袋边小声问。周靳声摇了摇头，齐时鸣才放心下来，语气放的很软，“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手是不是他们干的。”

　　“真不是，”周靳声笑了笑，指了指跑完决赛拿了第一的祁鸩说，“哝，他干的。”

　　“祁鸩！”齐时鸣当时就炸了，“那天他还有脸陪你去医务室？”

　　周靳声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拉住蹦起来的人，“不是，真是意外。”

　　“他让你手吊了这么久！”齐时鸣还是很暴躁，“你的手受伤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

　　他话没能说完就被周靳声打断了，他看到了齐时鸣身后正走过来的祁鸩。

　　他不知道祁鸩听到了多少，反正齐时鸣嗓门挺大的。

　　知道周靳声的手是祁鸩弄伤后，齐时鸣对祁鸩的态度明显没之前那么和善了，不过周靳声压着他也不好发作。

　　后来实在气不过就走了，走前还委屈地瞪了周靳声一眼。

　　看他走远了祁鸩才开口：“其实你可以让他说完的。”

　　周靳声一听，就知道他一句话没漏全听完了。

　　“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打断他的话。”

　　“本来就是我的错。”祁鸩的眼皮又垂了下去。

　　“是啊就是你的错，”周靳声无奈道，“我这不是罚你教我做数学题，罚你把出租车让给我，罚你早上买了糖炒板栗再给我剥壳了吗？”

　　祁鸩让他这话折腾得心里不舒服少了很多，他本来就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有时候睡觉被打扰到就这样，没针对你。”

　　这倒是他第一次提那次事故的原因。

　　“起床气这么重啊？”周靳声问。

　　“不是，”祁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会下意识地以为…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碰我的人……会伤害我。”

　　看得出来他实在想不出来合适的语句来形容这种反应，语速放的有些慢。

　　周靳声皱了皱眉头。

　　祁鸩：“我现在能控制了，那天可能是因为到了新环境才会反应比较激烈。”

　　其实那天的情况说来也巧，周靳声一点防备都没有，但凡他站的位置偏离一点，也不至于弄个脱臼。

　　周靳声没继续问，他惯常会把事情控制到该有的程度，即使那天祁鸩无意间撞见他的狼狈，他也不会试图去挖掘祁鸩的狼狈，他们的关系互相了解的程度深了浅了都不合时宜，也容易伤感情。

　　晚饭他们就在食堂吃，理二一群人一起。

　　结果饭吃到一半祁鸩就被小学妹拉出去了，留下一众万年寡哀嚎遍地。

　　“大佬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长得好看脑子好还腿长跑得快的人。”

　　“容我小声bb一句，声哥也是长得好看脑子还好，腿也长，虽然没人家长，但是跑的也很快啊。”

　　“你不懂，”有人敲了敲刚才那人的脑袋，“声哥对她们来说多多少少看了一两年了，再好看也都腻了，祁鸩这不是刚来嘛。”

　　“哦～新鲜感。”

　　一群人做恍然大悟状，脸上表情夸张得很欠怼。

　　“喜新厌旧要不得，”尹颂插嘴道，“像我，从始至终都喜欢祁鸩那样的。”

　　这回女生也跟着笑，有胆大的跟着调侃周靳声，“哎呦，声哥理二班草位置不保啊。”

　　周靳声连着甩了尹颂几个眼刀子，尹颂才帮他讨饶，“哎呦我们再不放过周靳声，我看他能当场出去了。”

　　祁鸩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坐下来顺势问了句：“怎么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这桌人都听得见。

　　“没做什么，我们在给声哥上课。”有人说。

　　这话听得祁鸩更迷惑了，“上课？”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是自然界的必然规律。”

　　周靳声彻底服了，“难为你们为了损我能绕这么大一个圈。”

　　搞半天祁鸩还是没明白过来，吃完饭拉着周靳声问。

　　“被一群漂亮女孩围着的感觉好吗？”周靳声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

　　听完这话祁鸩在原地还愣了好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却是已经追了上去。

　　“你为了这个生气？”

　　“哈？”周靳声一副看智障的眼神，“你从哪看得出来我生气了？”

　　他确实没看出周靳声生气了，气也是这会儿在气他没能理会的愚蠢。祁鸩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我就是问问。”

　　周靳声啧了一声，似乎在想这人的智商为什么下降得这么快。

　　“他们拿你跟我比呢，你怎么对自己的异性吸引力这么没谱呢。”周靳声放慢脚步同他并排走着。

　　“……”祁鸩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吸引力。

　　运动会期间还要上晚自习的班也就他们高三几个重点班了，整栋高三楼就五楼的五个班亮着灯。

　　在操场上洒了一天的汗，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浮躁，平头哥也没跟平常一样一节自习遛两回，教室里窸窸窣窣地声音没个停。

　　下周高三年级有次市联考，也就是十月月考，运动会结束外加一个双休回校就参加考试，但是这群少年毕竟憋了挺久没放松，这几天指望不上他们收住心的。

　　前边闹哄哄地，在赌明天3000米的第一。

　　无非就是在祁鸩和齐时鸣两人之间挑。

　　姜涛怼了怼周靳声的桌子，“这俩都你熟，给个话呗。”

　　“齐时鸣。”周靳声说，“他有证的啊。”

　　“诶诶诶，那祁鸩赢定了，”姜涛拔高音量，又敲祁鸩的桌子，“祁鸩你看看你同桌当着你面不给你面子。”

　　被叫到的祁鸩本来满眼都是某个物理小球，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又不是他说谁赢谁就能赢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啊，”姜涛笑得很欠扁，“周靳声嘴开过假光，他打赌就没赢过。说啥啥不准，说你能赢你肯定赢不了的那种。”

　　周靳声本人面不改色地给这人来了个爆扣，给禁锢了两个多星期的左手活动活动。

　　“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姜涛委屈巴巴地转过身去加入大部队的讨论中。周靳声听到他压祁鸩赢，对着他的后背两眼一翻。

　　第二天下午3000米决赛场地上，齐时鸣跟周靳声说说笑笑地闹着，祁鸩还没个影。

　　齐时鸣和祁鸩3000米初赛不在一个组，算是没撞车。

　　姜涛今天的项目复赛出局了，所以现在悠哉悠哉地在场上转圈。

　　等刘子叙完事一起转到他这儿，跟着凑了过来。

　　“祁鸩呢，这都快开始了还没来？”

　　刘子叙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人，有点担心。

　　“可别迟到了啊，我可是力排众议压他赢了。”姜涛这才注意到祁鸩没来。

　　“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刘子叙话没说一半就让姜涛的嗓门吼没声了。“鸟哥！”

　　这俩字听得在场一众人全愣了吧唧的，愣完又开始笑。只有正往这边走过来的祁鸩面无表情。

　　“涛，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

　　周靳声说。

　　继某次姜涛突然蹦出来的“小鸟”称呼后又来了个“鸟哥”，没准儿以后还有更奇葩的称呼。

　　祁鸩到了姜涛面前又被弱弱地叫了句鸟哥，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大嗓门叫的是自己。

　　“叫点正常的。”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面部表情避免抽搐，又听这人声音更弱了，一点底气都没有地说：“那声哥还老叫你小鸟呢。”

　　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他面部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两下，不想理会这个脑子有坑的姜大爷。

　　刚过来这会儿他就感觉有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这会儿都明显得让他忍不住去看了，见是齐时鸣他还挺无奈，毕竟他感觉得到齐时鸣挺在意周靳声的，昨天那番话他也没说错，要怪他也没办法。

　　不过这人第一次见面那天看起来挺乖巧活泼一学弟，这会儿看着感觉不太一样了。有点痞，还有点高傲，又好像是只针对他一个人。

　　反正看他对周靳声就是一副懂事听话的学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