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白月光的死对头》谢灵君

4、沈府风波

　　与众人抱拳作别之后，恰逢华灯初上。
　　放眼观长安，恍若星河倒影，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女子着锦衣云裳，寻花放灯，追踪觅影。城中房屋皆挂两盏绣球灯。街市两侧摆满商铺。
　　浮灯照影，一梦芳华。
　　人群熙攘，莫离正待往那清河边去看荷花灯。
　　忽然，一人迎面挤了过来，来人左手成肘，李悠仁闪躲不及时，被撞向一边。却是被身后之人紧紧抱住。
　　“当心。”
　　许是离得太近，莫离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正待转过身朝那人道谢，却在回身一瞥时愣住了。
　　眼前人剑眉微蹙，眉目似含有一汪深泉，整个人显得淡漠而疏离。一双凤眸直直看向自己，面上虽是不显，可抱着自己的手却微微收紧。
　　莫离看向他感激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可谁知这美人闻言后神色微沉，眸中似有星光闪动，但那丝难过转瞬即逝，他看向李悠仁沉声道：“举手之劳，不必挂心。”而后缓缓松开了搂住他的手。
　　花灯之上，光影照拂着李殊音周身，却显得有些落寞。本想着借由那周岭同慈宁无涯见面，再与他商议阿悠之事。如今竟是在长安看到阿离了。他比那时更可爱了，可却不认得自己，还叫他“公子”。
　　思定之后，就见阿离眼睫微闪，一双乌黑澄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阿离这样也太犯规了，如今看着他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许是李殊音的目光太过直白炙热，莫离耳根有些发热，而对方也似乎并不准备挪开眼。
　　“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李殊音凑近几分，看入阿离眼底：“或许是与你一见如故吧，我弟弟同你一般大，不过六年前我与他失散了。”
　　原来他竟还有这般酸楚，心下忙安慰道:“公子别担心，令弟吉人自有天相，您也定能再见到他的。”
　　说完便见对方眉目舒展道：“那我可否请阁下到府中一聚？”
　　本来莫离见他言及弟弟还有些不知所措，既然他都这般说了，自己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忙应道:“那在下便谢过公子了。”
　　一路上莫离都很是开心，时不时将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的漂亮公子，远处商贩摆弄着手中的兔子灯，那灯外观莹白而透亮，一双兔眼睛通红透亮栩栩如生。李悠仁盯着看了好一阵，心中喜欢得不得了，只是自己买过那云锦之后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如今也只好饱饱眼福了。又看了看身旁人，竟比这花灯还要好看些。
　　“你喜欢吗?”
　　莫离本看着对方出神，还以为这公子是在问自己喜不喜欢他这个人。
　　面上有些发热“啊？挺、挺喜欢的。”
　　却见他买了那兔子灯塞到自己手里道：“那我送你可好。”
　　莫离这才意识到方才是自己想错了，但看着手中这精致可爱的花灯笑道:“哈哈哈，这花灯着实可爱。多谢公子，在下莫离，不知公子名讳？”
　　又听对方声音清越道：“殊音，李殊音。我能叫你阿离吗?”
　　莫离愣了愣，点了头。
　　李殊音知道阿离一路上都在暗自偷看自己。一如当年一般，也是在这长安花灯之上，只不过那时的阿离会叫他哥哥，还会缠着自己笑闹。这么多年来，却是如人饮冰冷暖自知。当初在南疆血海浮屠也不过是经年一瞬。尘世百转，因果无端。为了阿悠他也愿从炼狱重返人间。
　　从繁华街巷转向了街角，又穿过了三条长街，却见左首一座古色古香的府宅。正是之前沈医师的宅院。而大门口乌弥尔、孟轻罗等人持刀握剑，也已在此等候多时。
　　这下莫离却是满心疑惑，看向李殊音竟不知该从何开口问起。不过李公子应该就是乌弥尔口中的主人。正待思虑间却见那老伯从宅内慌忙出来，神色紧张地扫视众人一眼，而后看向李殊音道：“少爷，府中出事了。”
　　老伯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焦急万般，又向莫离恳求道：“这位小公子你也快去看看吧，你师兄他…”
　　未等老伯说完莫离便已经直冲出去。
　　“哎，小公子你慢点跑。”老伯在后面又忧又急，也连忙跟了进去。
　　乌弥尔平常虽是大大咧咧，但也能看出主人对这红衣小公子很不一般。自己在主人面前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从不逾越。方才眼看这小公子从身旁经过，竟是下意识抬手去寻他。这还是他平日里认识的主人吗？乌弥尔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只当主人是被夺舍了。
　　莫离凭借之前的记忆往客房跑去，打开门前便见师兄，跪坐在床前，面色苍白，而卧床之上躺着一名女子，竟是昏迷不醒。
　　“师兄，这究竟怎么回事？这姑娘怎么会这样？”莫离看向云追担忧道。
　　可云追并不答话，只是摇头。
　　身后走进一人，看模样正是乌弥尔的同伴之一。
　　“在下七杀雁鸣，小公子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听到这名字莫离眉头紧缩，看向雁鸣有些愤怒地质问道:“是你伤了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
　　却听雁鸣嗤笑道：“我何曾伤他？是他先对不起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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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鸣还记得那年的盛京迎来了一场大雪，天色尚早，院中只三三两两的仆役卖力扫除积雪。
　　屋内灯火通明。火盆之中炭火烧得正足，将屋内寒气悉数赶走。角落处一扇羽画屏风后，深不见底的石梯蜿蜒向下。婢女阿蓉左手掌着一盏油灯。足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内部探去。火光微弱，只微微照亮脚下的一隅。漆黑嶙峋的墙壁上映着她惊慌匆忙的身影。
　　檀木桌椅整齐摆放在石室内，姐姐雁嘉月静默端坐在蒲团之上，昏暗的光亮似要吞噬掉她单薄的身体。一头乌黑的长发未扎未束，只微微垂落在白粉长袄之上。白皙脖间系着狐裘，面容清丽，未施粉黛，却可见其秀雅绝俗。她手握佛珠，正诵着佛经。
　　他知道姐姐与云追自幼一同长大，三年前北戎人大举进犯边关，云追随老侯爷一同前往边境，立下赫赫战功，可那将军腰腹之上却也留下了满身狰狞的伤疤。雁嘉月从此便整日与青灯古佛相伴，待着心上人凯旋归来，可终究是事与愿违。
　　雁氏一族向来与太子往来密切，可太子因得冲撞先贤被废黜，先帝下令清剿其党羽，大力整肃朝纲，雁氏一族自此落马。而此时边境又传来云追在山谷遇伏，生死不明的消息。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沈府老伯在门外焦急喊道：“各位公子，我家老爷尚未回府，可否让老朽先行看过这位姑娘的伤势。”
　　雁鸣似乎被老者的话拉回思绪，他起身面向老者颔首道：“那便麻烦老人家了，我们先出去。”说完他便面无表情起身。
　　云追似乎还想再看看雁嘉月，却被莫离拉着一起匆匆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