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庞加莱重现

5、第 5 章

　　戴云霓沉浸在即将登场的兴奋与得意中，对周围的一切显得心不在焉。
　　南瑶从后面叫住了她：“戴云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戴云霓敛去唇边的笑意，双手抱胸等着南瑶跟上来，接着挥手遣退了晓黎和设计助理，让他们在边上等一等。
　　“南老师，你有什么事那么着急，非得现在说？”戴云霓的语气并不好，她觉得南瑶现在肯定满心不悦，正找机会给她添堵，因此，戴云霓打定主意，不论南瑶一会儿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相信。
　　南瑶好心提醒戴云霓礼服尺寸不合可能带来台步难走问题，可戴云霓以己度人根本听不去，一心只想着如何艳压全场一战成名，不仅没听南瑶的劝告，反而对她好一顿冷嘲热讽。
　　“南老师费心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戴云霓连南瑶的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打断，言下之意，是让南瑶不要多管闲事。她坚信自己的能力，并对自己精心设计的体妆自信满满，那金粉牡丹就是她今晚翻身登顶的点睛之笔，不容任何人质疑。
　　几句话，戴云霓说的不留情面，而南瑶仍旧心平气和，看不出任何脾气。戴云霓见南瑶沉默不语，顿时心情大好，连面上的应付动作也懒得做，嗤笑一声，转身提着裙子继续往前场走，晓黎和设计助理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两人刚才站在一边没听到戴云霓和南瑶具体说了什么，但晓黎还是礼貌的对南瑶点了点头才告辞。
　　南瑶站在原地面色如常，直到助理催她，才摇头轻声说道：“不着急，我们晚点去，省的给人擦屁股。”
　　戴云霓着急忙慌的赶到后台，正遇上这场品牌服装秀的首席设计师冯冉之。按照服装秀的安排，戴云霓是要跟着设计师一起走完压轴，并向全场观众和媒体记者们致谢的，戴云霓心心念念就是这一时刻，为此她给主办方领导们偷偷塞了不少好处。
　　正当她满心欢喜地向冯冉之迎了上去，冯冉之却在看到她的装扮后当场发飙！
　　“这是怎么回事？谁叫你穿成这个样子的？”冯冉之虽然是中国人，但六岁就就跟着父母移民法国，所以他日常讲中文会带点外国口音，语速也比常人慢一点，好让身边的人能听明白。但他方才对着戴云霓，话说得又快又急，显然十分震怒。
　　戴云霓张口想要解释，却见冯冉之转头看向她身边的设计助理，直接用法语开骂，设计助理顿时眼泪汪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了没几句，只见设计助理满眼祈求的看向戴云霓，委屈巴巴地请她把身上的体妆擦掉，而且对衣服也要做相应调整。
　　“戴老师，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咱们现在马上按照王老师的要求进行调整，您看可以吗？”设计助理急的团团转，伸手想拉戴云霓却被她用力躲开。
　　戴云霓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卸妆换衣服，她可不像那些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小模特，非得对设计师点头哈腰求工作。在她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冯冉之就是在吹毛求疵，故意针对她，因此她对着冯冉之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改？王大设计师是想要压轴作品开天窗吗？”
　　戴云霓原本想跟冯冉之套套近乎，为她之后去欧洲发展做个铺垫，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是当着那么多刚走完台的小模特的面，自她入圈以来还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她感到面上无光，语气也变得尖酸起来。
　　“戴云霓，如果你不肯洗掉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肯穿好衣服，那就不要上台了！我宁可开天窗，也不会让我的作品被人糟蹋！”冯冉之看不惯戴云霓满不在乎的样子，撂下狠话。
　　戴云霓撇撇嘴，不甘示弱地说道：“不好意思，王大设计师，容我提醒你，让我走压轴可是主办方钦点的，你有问题就自己去问主办方喽！”
　　冯冉之气的发抖，他指了指戴云霓，意思是有她好看的，然后径直走出了后台候场区，这可把秀场导演杰森急的直跳脚，一边让人把王冉追回来，一边赶紧准备Plan B，让开场的古琴节目再上去顶一顶。
　　戴云霓翻了个白眼，低声讽刺道：“哼，不过是国内新锐品牌请来的假洋鬼子设计师而已，摆什么架子！”
　　只见她越过混乱的人群，自信满满地走上台阶，然后朝着众人回身说道：“不用插入表演，音乐和灯光都继续，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杰森没料到王冉会在走秀现场跟戴云霓闹翻，更没料到戴云霓居然那么大胆，即使首席设计师缺席也要独自走完压轴。
　　“见鬼！”杰森拦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戴云霓走了出去，赶紧通知灯光师和音响师一切照旧，不再安排救场节目了。但他的内心是抓狂的，他都可以想见走秀结束之后，外面的那群媒体记者将如何编排、如何揣测这里发生的事。
　　随着镁光灯徐徐淡去，背景音乐陡然转换为一曲欢快的中式旋律，戴云霓在乐声中莲步轻移，踏着那双足足足十五厘米高的红底高跟鞋步入T台。她面上泛起的笑容如同春日晨曦下的桃花，心中满是即将绽放华彩的期待，然而，才走出去七八米，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舞台两侧早早布置了两排小巧玲珑的鼓风机，待模特们一一走过，观众们就能看到此品牌独特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飘逸质感。但这对于戴云霓而言，简直成了催命符，她身上的那袭改良款礼服本就因尺寸不合而拖曳冗长，在风力作用下更是肆意翻飞，险象环生。
　　戴云霓走的小心翼翼、步步惊心，每一步都必须与裙摆角力，尽量避免摔倒。可是，她越是小心就越是无法把握音乐节奏，原本轻快流畅的步伐变得跌跌撞撞，仪态尽失。镁光灯下的她，尽管极力维持优雅的笑容，但那尴尬与狼狈已显露无疑。
　　品牌方的几个投资人和高管坐在前排目睹这一切，目露责备，脸沉地都快滴水了。
　　就在戴云霓尴尬至极之际，一阵热烈的掌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是讽刺的嘲笑，又似无情的鞭笞。她不知大家为什么突然兴奋了起来，只知道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后，但她无法去看身后，只能咬牙坚持、强撑笑容，硬着头皮走向定点，努力摆出最美的造型，企盼能在这一刻找回一丝尊严。
　　然而，命运似乎刻意要将她的羞辱推向高潮。背后，一阵坚定有力且精准踩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瞬间吸引了全场观众的注意力。来者正是冯冉之与南瑶，两人并肩而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无比默契与自信。南瑶挽着冯冉之的手臂，向四周致以亲切的微笑，相比之下，站在同一排定点位置的戴云霓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冯冉之对戴云霓的仿若未见，他淡漠地扫过一眼，朝观众们挥了挥手，便同南瑶潇洒退场，没有给予戴云霓哪怕一个眼神的关注。这一幕，也被无数镜头定格，媒体记者们嗅着八卦而来，立刻脑补各种版本的大戏，各个面带兴奋，怼着戴云霓的脸拍，就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细节。
　　戴云霓内心苦涩，银牙几乎咬碎，首席设计师冯冉之此举无疑在公众面前狠狠地打了她的脸，让她颜面扫地，她感到自己仿佛赤裸裸地站在世人面前，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被剥得干干净净，这场大秀对她来说已成了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