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庞加莱重现

17、第 17 章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知微正式开始了她在利州三中的任课老师工作。说来也巧，之前初中部学生周垚在化学教室意外发病，导致化学老师任敏受到惊吓差点小产，家人忙不迭为她申请了病假，而林知微的到来正好解决了学校的燃眉之急，蔡校长直接拍板，由林知微接替任敏，担任初二的化学老师。
　　林知微背靠藤校，专业能力过硬，此前意外发生之时又露过一手，学生和老师们对这位美女博士好奇得很。不过，她颇注重隐私，对八卦也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同事之间相处的比较融洽，也很快赢得了学生们的尊重与信任，但始终与他人保持距离，比如初中部的女老师们喜欢把中午饭打包到办公室围坐在一起吃，她只加入过一次，后来都婉拒了。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发现林知微确实跟她们吃不到一起，她每天只吃生菜沙拉和水煮蛋，据她自己说，是为了保持身材，女老师们原本暗藏在心里的那点嫉妒倒是因她的坦白而消散不少，暗想人家这是老天爷赏饭外加自身努力，才能取得如今的成绩，不过即使读到藤校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跟自己一样，都只能在二流中学教书，何况自己还只是国内双非本科毕业的呢！这么想想，女老师们，特别是嫁的不错的那几个女老师们心理又平衡了。
　　林知微自然是不知道女性同事们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也从不挂关心，她更在意的是如何取得蔡校长的信任，让曾犯下淘天罪行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为此，她明里暗里不断打探，从几位年纪较长的老师口中，她了解到蔡校长的工作经历，据说蔡校长自利州三中成立开始就在了，历任语文老师、年级组长、教导处主任，最后成为三中的校长，这一干就是十几年，他一心以学校发展为重，几乎牺牲了所有的个人时间，也因此单身到现在。
　　“你们不知道，蔡校长每天都要看教学日报，我们三中上上下下得有五十几个班级，每份报告他都能仔仔细细地看完，还把问题点一一圈出做好重点，虽然每周开会的时候他讲得不算多，但每次都能讲到点子上！像他这样一心扑在教学事务上的老师，现在可真不多了，要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申请去教育局养老了！”高中部的某位数学教师对林知微感慨道。
　　“小林，你仔细想想，什么样的父母会把孩子送到三中来？真有钱有本事的，早把孩子塞进育英中学了，何苦来我们这里？若是孩子自己努力学习，也该考进一中了，怎么愿意到我们学校来？我是反对蔡校长这种高压教育的，全天军事化管理，对孩子的心理容易造成负担。你说呢？”初中部的徐组长推了推眼镜，摆明了对蔡校长不满。
　　林知微对老师们的话不以为然，她怎么会不知道蔡逸然的真面目，这几位老师能当面对她或夸赞，或贬低蔡校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比如之前那位数学老师就是因为今年想评职称，所以不得不巴结蔡校长，因此林知微对他们所说的话一概不信。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例外。或许是一起经历过意外事件，陈璐对林知微一直有种亲近的感觉，毕竟在关键时刻，林知微还交代她待在原地不要乱跑，表达过关心，而且她也有很多话憋在心里，不便同认识的人说，但对着林知微却有种莫名信任感，觉得她这人嘴巴严，应该不会乱说话。
　　几次工作交集后，陈璐跟林知微渐渐熟悉起来，也发现两人都挺喜欢甜点的，只是林知微比较克制，而陈璐则放肆很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为了缓解工作压力。林知微家里正巧有个十分会做甜点的阿姨，她经常在下午休息的空挡带着点心来找陈璐，两人会乘机摸会儿鱼，简单聊上几句。一来二去，陈璐也开始向她透露一些蔡校长不为人知的秘密：“林博士，这活儿，我是真干不下去了！”
　　林知微挑眉，示意陈璐继续往下说。据陈璐说，蔡校长在工作上十分认真，万分负责，但私底下他对生活细节的要求简直堪称变态。
　　“比如，我的办公文件摆放吧，必须严格按照字母顺序排列，而办公桌上的笔筒每支笔帽的方向要保持一致，绝不能出错，但凡出错都能被他批评上半天！你说他自己规定自己的办公桌也就算了，干嘛还来管我怎么摆放啊！”陈璐见林知微没什么反应，看了看周围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还有泡茶也是，我给你具体形容一下，你就知道什么叫变态细节控了。”
　　陈璐绘声绘色的向林知微描述蔡校长的要求：“他要求自己的办公桌上每天必须有两杯茶，一杯泡的是枸杞，一杯泡的是绿茶。其中，枸杞必须用滚烫的开水冲开，而绿茶则用90-95度的水，枸杞必须焖一会儿，而绿茶则绝对不能盖盖子。林博士，到这里我都能接受，最多只是麻烦一点，但关键的是，蔡校长要求在他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他那杯绿茶必须是恰好能喝的，而枸杞是则是在绿茶喝完第一杯后温度适宜的。行吧，这我也忍了，为了他的要求，我试了夏天冬天，有空调没空调的各种情况，终于把握住了水温的时间，但最最关键的是，我根本算不到蔡校长进入办公室的时间啊！你知道吗，我每天光泡茶都得跑十几趟，我这不是秘书的工作，简直是古代宫女的活儿！”
　　林知微有心引导陈璐多说些蔡逸然的事，因此尽量顺着她情绪：“或者，能不能提前问问蔡校长呢？只要确认他到办公室的时间就行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没有提过吗？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陈璐一说到这个就来气，“他居然连着骂了我三天，整整三天！说我居心叵测，随意打听领导行踪，欲图谋不轨！我的天，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知微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蔡校长私底下那么难相处？”
　　陈璐摆出个苦笑，一副“你完全不知道”样子，然后又说了几个蔡校长的变态要求：“还有，他每天都要保洁阿姨用高浓度酒精擦洗办公桌，而且规定，酒精不能用喷的，必须拿着一次性抹布沾一点擦一点，还不能留下手指印！因为这，保洁阿姨都跑了好几个了！”
　　陈璐一口气又说了几个，林知微惊讶之余也感到几分困惑，在她的印象中，蔡逸然并没有那么讲究：“这么说来，蔡校长确很细节控，你也确实不容易。那你认为他的行为背后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陈璐无奈地摇头：“我一个小秘书，哪能知道这种事。不过，听说蔡校长年轻时曾经历过一些挫折，好像是跟他一个学生的自杀有关，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知微看时间不早了，两人又聊了几分钟，便各自分开，陈璐哀叹自己又要为蔡校长明天的发言稿加班，而林知微则准备走回初中部教务组，看看能不能在晚自习开始前找周垚聊一聊。
　　出了那么大的事，周垚居然没有被退学，反而休息了十几天后又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教室，而被他打破头的学生则默默办理了退休手续，这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何况，周垚的长相……林知微的脑海中恍然浮现一张青涩带笑的脸庞，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清秀文雅的少年。
　　林知微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实验楼，此时正是傍晚十分，天将暗未暗，路灯也还未开启，正是一天中最昏暗的时候。林知微正欲快速穿过教学楼间的长廊，一转头，却猛地发现一楼有间实验教室里一个白色的身影不停晃动，然后居然消失不见了。
　　“谁？”林知微喊了一声，空荡的实验楼安静地甚至能听到她的回声，她略一思索，举步朝实验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