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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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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言洛城繁华,直叫人醉生梦死不知归处。
青砖垒成的宫墙隔绝两个不同的人世。
身份地位,富贵繁华,世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无非在此。
在墙的那端出生的贵人,弗一落地便是这世上最受尊敬之人。
可顾瑾玹却偏偏是这宫城内最为不堪的存在。
四处漏风的宫殿,破旧的摆设,两位年迈的老嬷嬷,时不时被人施舍的热菜热饭,
便是他长达七年的皇城生活。
这宫城夺走了这世上对他最好之人,带给他的是无尽的噩梦……
在宫城内,捧高踩低是常事,他自小便不被当做皇子看待。
甚至因这一层身份,备受宫女太监们欺凌。
嬷嬷总是教导,他要懂事,
他虽不懂,为何被欺负却不能还手,
可嬷嬷说的话,他总是听得。
可背后却总会偷偷报复回去。
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可偏偏那日碰到了云若雪。
他本以为免不了一顿责罚,
却不成想,他却迎来了他孤寂生命中的转机。
自那日过后,他虽未搬离那座宫殿,却有了与其他皇子一起在集贤殿听取太傅教导的机会。
他从不曾对她说过谢谢,
却是打心底里感激。
若不是那件事,他本以为她会一直陪着他。
可是,
世事无常,如今却是谁的过错,谁又可知。
月夜下,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夜风拂过,
院中的楠树轻轻晃动,发出阵阵沙沙声。
传入耳中的,还伴随着女子的温声细语,
只听她道,“好。”
却是好似有着压抑的痛楚。
……
天近拂晓时,却依旧昏暗,阴沉一片。
风声呼呼,吹动牖在砰砰作响。
扰了人的睡意。
却是有人一夜未曾安歇,
不,
更为确切来说应是长达三日未曾好生歇过。
顾瑾玹拿过湿了的帕巾替慕紫芙擦拭着,动作较之前已是格外熟练,
“瞧这这天气,应是马上便要下雨了。听初若说,你最为喜欢下雨天。可我为何会觉得,你应是喜欢下雪天才是。”
他本不是多话之人,可这几天早已习惯了自说自话,虽知晓无人会应答,可还是会有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头。
他垂眸,轻抚上女子柔和的面容,“说来可笑,在认识你之前,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中女子与你有着相同的名字,却是与你全然不同,她视我为敌,对我百般利用,甚至,”
他眸色倏然冷冽,胸口处竟隐隐有着一股痛意袭来,
“亲手杀了我。”
那梦境格外的真实,让他分不清是梦,亦或是现实。
可慢慢的,不知何时起,
那梦境他再未做过,
可梦中发生的一切如一根刺般狠狠扎入他的心口,让他不得心安。
“可我知晓,那只是梦,你不会如此的,可是?”
虽是疑问,可唯有顾瑾玹心中清楚,此话是说与他自己听的,一直都是。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伴着沈和风的声音传来,
“瑾玹,时辰到了。”
他回过神,应道,“知道了。”
他起身,替慕紫芙盖好被子,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目光深深凝着她,
“等着我。”
话落便转身离去,却是未曾注意到锦被下女子的指尖动了一下。
……
乌云蔽日,北风呼啸,时不时有几道闷雷声响在耳畔。
平日嘈杂的茶楼,此时已无比寂静。
青白瓷杯散发着茶香,被一修长白净的手轻握着,
耳边传来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瑾玹将一杯茶放置对面,
“风雨欲来,竟未想皇兄真会应约。”
“瑾玹此话何意,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你的约,纵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是要来的。”
那声音格外清润,如山泉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
顾瑾玹抬眸,平声道,“皇兄又何故如此说,难不成在皇兄心中皇弟这便是那火山地狱?还是说,”
他语气玩味,“皇兄你做了何亏心事,方能出此感慨?”
顾和轩拿起茶杯的动作微顿,旋而笑道,
“瑾玹,这多年不见你口齿真是越发伶俐了。”
顾瑾玹身子向后靠去,状似戏言道,
“那自是比不得皇兄,多年来倒是因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占得父皇恩宠,盛宠从未间断。”
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这番话可是直戳人心窝子。
洛城只知,孝昭帝最为喜爱的便是顾景竹,即使他行事作风颇受争议,可孝昭帝似是铁了心要将皇位传与他。
反观顾和轩,态度谦卑,作风端正,
最得朝野上下众朝臣的心,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却因孝昭帝的的偏心一直被顾景竹压着一头。
可他却是对此毫不介意,一心一意只为思索如何将政事办好,世人无不赞他心胸宽广,有仁君风范。
与顾景竹截然不同。
可世人却不知他们心中属意之人,私下里却干着怎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不介意实是假话,顾和轩比谁都清楚,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溃烂,直至再也无法愈合。
“瑾玹,你我时隔多年再次见面,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你还因那件事怪罪皇兄不成?”
顾和轩刻意停顿了下,瞧着顾瑾玹的反应。
虽已过十几载,然而顾瑾玹因何被驱赶出京,他却仍记得清楚。
更遑论,那件事本就与他息息相关。
可惜,他却并未在顾瑾玹脸上看到他所期待的反应。
真是,可惜啊。
他是何想法,顾瑾玹又岂会不知,
只见他面色如常道,“皇兄说笑了,俗话说,长兄如父,我又岂会怪罪。”
他拿起茶杯,轻抿了口,隐在茶杯后的一双桃花眸却闪过一抹冷色,
“现在瞧来,边关历练多年,瑾玹果真是成长了,想必父皇看到也是甚为欣慰的。”
听到这话,顾瑾玹指尖微颤,杯中水略微洒了些,湿了他的手腕。
顾和轩自是瞧清了,却是装作无事人一般试探道,
“对了,说起父皇,近几日还听我母妃说,父皇紧着要为景竹与云安郡主定下婚期,想必这皇宫马上便要有一桩喜事了。”
“瑾玹,不如你来为我想想,应为景竹送甚贺礼,方能彰显我祝福的心意。”
顾瑾玹眸色一滞,他微垂眸,并未让顾和轩瞧清他眼底的冷意,
漂亮至极的手指满不在乎把玩着青白瓷茶杯,
“皇兄要送,也要看二位要不要收啊,若到最后落了个自作多情那可如何是好?”
顾和轩面色一紧,脸上已有了些许不悦。
“皇兄脸色怎如此难看,莫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不成?”
“你……”
“啊,”
顾瑾玹抢先出声,“我怎么忘记了,宫宴那日皇兄手下的怀霂可是对郡主做了大不敬之事,皇兄可是因此被关了近两月。这事是不甚光彩,我这话倒让皇兄难堪了,是瑾玹不对,忘了此事,还望皇兄莫要见怪。”
他此话的语气像极了沈和风,倒是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学了个彻底。
顾瑾玹进退得当的一番话,使顾和轩想反驳,也是找不到合适的托词,正想着寻个话题匆匆将此事掀过,可顾瑾玹却偏偏不依不饶,
“不过,既如此说,皇兄应是更无脸面在郡主面前出现,怎还大放厥词,送甚贺礼。怕是你不出现于郡主而言便是一件幸事。”
“不知皇兄可懂?”
这言外之意,顾和轩懂了,也是将他的来意一并知晓。
他虽被关着,却是一直派人打听着慕紫芙的消息,
因极为不便,递来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不晓实情。
曾听她与顾瑾玹走的极近,他本是不信,
可今日一经试探,便知二人的关系定是不同寻常。
否则,他这向来少言寡语的皇弟又怎会为了此事,处处拿话激他,甚至,他那最后一句话,似在威胁?
理清思路,顾和轩轻笑一声,
“瑾玹此话怕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你又不是其中人,又岂会知他们何意?难道你与谁分外相熟?”
“但据我所知,景竹因叶小姐与你向来不对付,而那云安郡主倒看来是个好相与之人,莫不是瑾玹与她……?”
他并未说完,然而这话中何意两人都心知肚明。
顾瑾玹盯着他,将他眼底流露出类似得意的神色瞧的一清二楚,
他一笑,诚实答道,“是,”
“她是我的。”
淡漠的话语中却是包含着浓浓的占有。
如此坦言的话,倒是顾和轩未曾想到的,
他蹙眉,心中思量着他在打何主意,
只听顾瑾玹道,“所以,皇兄伤了我的人,是否需要给个说法?”
顾和轩怔楞过后,便是大笑,“瑾玹啊瑾玹,大放厥词的该是你才对。为了与我寻仇,便将你二人如此违背人伦的关系轻易吐出,在边关待了这许久,竟是与少时一样,丝毫未长脑子啊。”
“哦?”
顾瑾玹丝毫未将他嘲讽的话语置于心上,淡定自若道,“皇兄倒是无比自信。”
“那不知,皇兄可曾听过云若雪此人?”
顾和轩心中大惊,猛的起身,往日极力维持的淡定此时已无影无踪,
“你将她如何了?”
云若雪身侧一直有他派的人暗中保护着,每隔一段时日便会与他报告她的行踪。
但自他被关后,便再未有她的消息传来。
他本以为是因他禁闭之故,
可几日前,当他去到那处时,却发觉早已没了她的身影,便连护在她身侧之人也是无了消息。
就像这世上从未有过此人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却未成想,竟在顾瑾玹口中听到她的消息。
顾和轩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顾瑾玹,你若伤了若雪,我发誓定不会放过你!”
顾瑾玹冷眼扫过他,厉声道,“顾和轩,伤我的人时你可又曾想过,我会轻易放过你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