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最好时》宇上

5、“邻居好”

　　夜深人静，木门轻轻吱呀一声，周漾偷摸出了房门，打着手机手电筒摸出书包里的牙刷牙膏和洗脸巾溜进厕所里。

　　他感觉给周禾一个清醒的机会，她能就着刚搬完家，房子都没收拾好就去网吧这事骂骂咧咧唠叨他半晚上。

　　他轻轻打开厕所门，就着手电筒的光刷起了牙，牙膏是绿茶味的，抹在嘴里淡淡的，还蛮清新。

　　包了一口水，吐了出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电筒照着镜子看不到，又把光照在自己脸上，亮出两排牙齿，炫白牙齿，赞！

　　不知道咋回事，他莫名的兴奋，躺床上精神抖擞。

　　喝茶能提神醒脑，刷个带茶味的牙膏也提神醒脑？

　　反正明天周天，干脆找部电影出来看。

　　打开视频软件，掠过搞笑电影，感觉会越看越兴奋。

　　恐怖电影，估计看到最后能感觉有一屋子人看他睡觉，别，他不喜欢被人盯。

　　爱情电影，没几部好看的，看封面就感觉能看进一脑子废料。

　　文艺片的话，感觉很适合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他选择了分类，一大串文艺电影涌了出来。

　　他往下滑了滑，准备找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封面和名字。

　　《一个叫维欧的男人决定去死》

　　周漾点了进去，并决定以后临终前一定给自己写一本自传，并取名为《一个叫周漾的男人决定去死》，很神秘，很吊人胃口，一看书名就觉得这个男人有故事。

　　死之前狠狠赚一笔，然后在豪华墓碑上刻下“一个叫周漾的男人”几个大字，装一个大逼。

　　电影很长，周漾没想到自己能看这么投入，睡着之前还在脑子里模模糊糊过着剧情。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周禾的声音。
　　“漾漾，起来吃早饭。”

　　周漾费力睁开眼，侧过身摸出手机，才七点半，昨晚三点才睡，这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周漾觉得眼皮有点重，不想睁眼。

　　周禾还在外面拍门，“起来了吗？漾漾。”

　　“嗯。”周漾模模糊糊应了一声，抓起旁边的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又昏睡过去，这谁起得来，反正他起不来。

　　周漾迷迷糊糊感觉又要见周公了。

　　门外的周禾似乎忍无可忍，门板敲的梆梆响：“快起来，你班主任马上来家访了。”

　　周漾抓开枕头，漏出茫然的脸，嗯？

　　周禾还想拍门，周漾抓着头发出来了，他穿着睡衣，很厚实，还是米白色的，裹在他身上搭配他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很像一只小羊。

　　“他什么时候过来？”周漾虚着眼睛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赶快收拾收拾吃早饭，他下午过来，你提前准备一下。”

　　周漾无语的撑在洗漱台上，叹了口气，不明白有什么得准备这么久的，他眨巴一下眼睛，你怎么不等你儿子猝死了直接喊人来吃席啊。

　　“你昨晚出去干什么了。”

　　周漾知道躲不过了。

　　“网吧。”

　　外面传来尖锐的敲击声以及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周禾把筷子摔了。

　　周漾擦着脸，屋子里静了几秒。

　　“到了宣河你就不能收敛点吗？”周禾用一种难以容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

　　周漾哼笑一声，周禾一句话就能把他说的这么不要脸，好像他是多么厚颜无耻的人。

　　或许他就是一个多么不要脸的人，这种评价他也确实听别人说过，譬如他之前的班主任。

　　他把洗脸巾丢进垃圾桶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周禾下一步准备怎么说。

　　外面的人深吸一口气，“昨天过来之后，你就没有想到你姥姥吗？她看你这个样子……”

　　“什么？”

　　周漾拧着眉，不可置信的盯着镜子，撑着的手紧了紧。

　　“你把我带回这儿就是因为这个？…..你想让我内疚？”

　　他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合着有些事刺在他心里就痛着他一个人，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耿耿于怀，别人没当回事，还把你当个刺头，嫌你扎人。

　　外面没声音，估计还在琢磨着说出下一句刺人的话，他揣上手机，出了洗手间。

　　越过周禾的时候，周禾一拍桌子，大声喊叫，“周漾！”

　　周漾捏开门，摔门走了出去。

　　这种失望的喊叫，一次又一次，周漾早就无感了。

　　周禾好像从来没有内疚过，不管是童年时对他变态的控制，还是现在的不理解，周禾好像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想过。

　　没朋友，没社交，孤独的，只能学习的初中生活，在周漾的记忆里是灰色的。

　　临近中考，姥姥的葬礼他都没去，他哭闹了几天，周禾甚至把他丢在学校的陌生宿舍里，让他好好准备那该死的中考，周漾觉得，周禾真是，无可救药。

　　周漾踩着楼梯，下到四楼的时候，亮晃晃的光让他突然反应过来，虽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但他穿着这套胖嘟嘟的睡衣在外面闲逛……会不会太傻逼了。

　　他低头一看脚下还是一双胖嘟嘟的灰色棉拖。

　　不管了，只要人长的帅，穿啥都有范儿。

　　周漾揣着自己的范儿，窝囊的开了家附近的酒店。

　　虽然觉得自己的童年缺了很多东西，但好像从没缺过钱。

　　周漾从微信里扫了两百块给柜台，那个妹妹估计没看过大早上穿睡衣来开房的人，瞥了他不知道多少眼，房卡都差点给他取错了。

　　周漾上了楼插上卡，往床上一躺。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叮咚又响了一声，解开锁看了一眼。

　　周禾：中午前回来。

　　周禾：别逼我去网吧找你。

　　周漾手机一甩，抬腿在床上弹了两下，回个毛，爷要在这里躺一天一夜！

　　躺不了一天一夜，但能躺到一点十分。

　　周漾这个回笼觉直接睡到下午一点一十五，醒来的时候手机都躺地上了。

　　他趴在床上探出手捡起手机，屏幕自动亮屏，五个未接电话，四个周禾的，都是153开头，他没存周禾电话，因为他经常换手机，周禾的号码他记得住，就懒的去备注了，还有一个是未知号码，可能是骚扰电话。

　　打开锁屏，点开最近通话，五个红色记录，周漾想手机估计是震动下床的，周漾想象着那个画面，准备给周禾拨过去，防止她去网吧跑个空而大发雷霆。

　　手里的手机突然又开始有隐隐震感，来电显示亮起一刻，他非常敏捷的点了接通坐了起来。

　　“没在网吧，别来找我。”

　　周漾通知完拿着手机准备挂断，一瞥屏幕，181开头，不是周禾，他重新拿着手机贴回耳边，虽然他对周禾态度恶劣，但他在外也是个“礼貌孩子”。

　　“喂，有事儿吗？刚认错电话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周漾甚至怀疑是不是葛均他们在搞他。

　　终于，那头响起了声音。

　　“哦，我是梁一帆。”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阿姨说你不接她电话就叫我给你打。”

　　周漾在脑海库里紧急搜索了一下梁一帆的名字，梁一帆，一帆，合着就是他那个楼下的邻居。

　　他脑子里闪过那张脸。

　　电话里又静了几秒。

　　“哦，知道了。”周漾说。

　　梁一帆接着说，“阿姨叫你赶快回去，你班主任……来家访了。”

　　有点离谱，谁家班主任来家访喊楼下邻居通知的。

　　“行，麻烦你了。”

　　周漾挂了这通离谱的电话，但社交礼仪倒没忘，虽然这邻居现在可能认为他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幼稚叛逆高中生。

　　周漾起身穿起棉拖，他妈还真是不在意什么家丑外扬不外扬啊。

　　去厕所镜子前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扯出房卡出去了。

　　早上心情烦躁没在意，现在走在大马路牙子上，周漾感觉这风直往他衣领子里灌，凉飕飕的，他抓紧了衣领，给自己来了个锁喉。

　　另一边，梁一帆拿着手机上楼准备回禀阿姨，楼上门一开，他自个儿班主任正坐沙发上扭头望过来。

　　向波直接嚎了一嗓子：“哎，一帆！”向波伸出尔康手，“刚准备去楼下叫你！”

　　梁·在劫难逃·一帆，被迫进行一场不在自家的家访。

　　周漾敲门的时候，还挺兴奋的，他其实挺想知道他这个新班主任的形象，毕竟这关乎了他高中剩下这一年半追求自由之路的艰辛与否。

　　门打开的时候，周禾脸上竟然带着笑，儿子大发脾气出门，她现在竟然……笑得挺开心的？

　　“进去跟向老师问好。”周禾低声交代了句。

　　周漾疑惑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里屋。

　　周漾踱着他那双大面包拖鞋，站在门垫上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换双鞋。

　　屋里两个人像是为了迎接他站在沙发旁，一个矮矮胖胖地中海大哥，看着四十几岁，还有一个，楼下那邻居。

　　周漾看到梁一帆的那一刻，想脱口而出对他妈说一句：有新儿子了呀妈，那我先走了。

　　周漾被两个透过来的视线盯得有点头皮发麻。

　　“回来了？”，向波看着周漾一身装备站在门口，愣了几秒，一副好奇样的打量了一下。

　　“嗯，向老师好。”周漾在这种莫名的气氛下莫名的乖巧起来。

　　他走到客厅里，跟梁一帆对了一眼，又说了句，“邻居好。”

　　“哎！是邻居也是同学，以后也是朋友啊，什么邻居好，生分了生分了啊！”向波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在前面手舞足蹈，肚子挺在前面，看着其实挺搞笑的。

　　周漾确实看到某个人嘴角勾了一下，但他也只是瞥了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回向波身上了。

　　“是是是。”周禾关了门跟在周漾后面走了过来，手往沙发甩了甩，一边说着：“都坐都坐啊。”

　　向波坐下，邻居在向波旁坐下，周漾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周禾挨着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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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咆哮，什么时候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