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最好时》宇上

10、很像谎言的灯

　　走进小区里，四周就变得阴暗许多，整个小区一副电力不足的样子。

　　周漾一只手捏着手机打字，一只手揣兜里，绝不能同时冷着两只手。

　　李峰：晚上一起玩游戏啊

　　周漾点开聊天框：行，但我不能开麦

　　一阵风吹来，握着手机的手藏回兜里，脑袋往围巾里缩，发出“嘶～”的一声。

　　他恨不能带个面罩，把脸也围起来。

　　旁边的梁一帆依旧站如松，挺如竹。

　　周漾问出了他中午就想问的问题：“你不冷吗？”

　　虽然昨天梁一帆问周漾这个问题，并被周漾一副关你屁事的态度呛了回去。

　　但他好像并没在意。

　　“有一点，我挺抗冻的。”梁一帆抓着斜挎包肩带说着。

　　周漾看到他手臂上的校服外套就薄薄一层，里面能从脖子那看出穿了一件高领毛衣。

　　这叫有一点，显得他这个里三层外三层，过分臃肿还打哆嗦的人很呆。

　　周漾认定了他就是在强撑，学霸要点面子无可厚非。

　　“哦，看着挺冷的。”周漾语气冷冷的说，无暇配合梁一帆装逼。

　　走进楼道里，四周是彻底暗下来了，周漾走在前面，还想着叫一下这老破旧的声控灯，梁一帆手里一束光从后面射出来亮了一大片。

　　周漾瞥了一眼，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小手电筒，串在钥匙扣上，很小巧，在梁一帆手里就像握了只小粉笔似的。

　　“这小手电，居然这么亮堂。”周漾觉得确实是个稀罕玩意儿，至少他没见谁用过这种东西。

　　“逛书店买的，很实用。”手电光跟着周漾拐了个弯。

　　“谢谢哈。”梁一帆帮周漾照明的行为很细微，但周漾直白大声地道了谢。

　　“没事。”梁一帆淡淡地说。

　　走到三楼，楼上的灯散了下来，周漾有点好奇：“你这灯……不是声控的吧？”

　　昨天上下几趟，这灯一直亮着，就没熄过，要是声控的得对声音多敏感。

　　“太阳能的。”梁一帆说。

　　“太阳能？”周漾扫视了一下黑漆漆的四周，“这地方能有太阳照进来？”

　　他真挚诚恳的发问。

　　“照不进来，骗你的。”

　　周漾站定望着他，用沉默的审视质问了梁一帆。

　　梁一帆一脸淡定走到周漾旁边，“有那种电板外装的，但是不太稳定，我安装了一个开关在屋里，出门的时候就开着。”

　　两张脸对着，昏暗的光线里可以放肆对视，但周漾其实瞪着梁一帆。

　　他只觉得后面的听起来更像谎言啊，如果梁一帆现在把手电筒照他脸上一定能看到他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惑。

　　周漾继续往前走，梁一帆跟着往前。

　　“有这个小手电不就够了吗。”周漾还想说费这么大劲干啥，用手机也能对付啊。但是他拿捏着分寸感，质疑学霸的话不宜多说。

　　“我怕黑。”梁一帆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梁一帆继续开玩笑似的说着，“我给这栋楼每家每户门口都安装一个遥控灯，我拿着遥控器整日整夜的开着，你觉得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我把你遥控器抢了，能威胁你帮我做作业吗。”周漾没心没肺的说。

　　梁一帆哈哈笑起来，手电光跟着一抖一抖的，“你可以试试。”

　　上了四楼，彻底亮堂起来，周漾继续往前走。

　　他头也不回继续说着：“拜拜，换个地方住比较现实。”

　　到了五楼，门是虚掩的，就等着周漾推开。

　　周漾走进去就看到周禾往桌上放了个果盘。

　　“你就不怕有入室抢劫的。”周漾在玄关处脱着鞋。

　　也许是理解到他话里的关心意味儿，周禾明朗的开了句玩笑。

　　“这栋楼里能干出抢劫这件事的只有你了。”

　　“是，我啥烂事儿都干，你儿子我十恶不赦。”周漾提溜着书包往房间走。

　　周禾继续说：“改天换个密码锁，这个太不方便了，省得天天带钥匙。”她打开桌上一瓶牛奶，倒进一个透明玻璃杯。

　　“我无所谓。”周漾进屋关上门。

　　“哎！你把水果拿进去吃，还有牛奶！”周禾扯着嗓子，话锋一转又变得十分恼怒，“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复习今天的功课啊！”

　　书包丢在椅子上，周漾一屁股坐床上拿出手机打开moba游戏，顶端消息框里弹出李峰的上号催促。

　　他应和着周禾，“你放外边，我等会儿吃。”

　　晚自习放学都九点多了，周漾想着这游戏打不了一会儿就该结束了。

　　结果李峰硬是呼朋唤友，找来三方神兽：公鸭嗓一号，国粹怪二号，喷麦党三号。

　　四个人打到半夜一点，还依然情绪饱满，耳机里仿佛住了一个侏罗纪公园，振得他耳朵有点发麻。

　　这真是早上六点多就要起来上早读，上了一天课的高中生该有的精神状态吗，周漾困得跟狗似的发出疑惑。

　　反正他快撑不住了，眼皮跟上了两斤秤砣一样，留出两条缝盯着手机。

　　视线偏移，看见小地图上忽现的小头像，然后手指翻飞，拿下一个人头，手指下的轮盘一转，手指翻飞又拿下一个人头。

　　虽然困得跟狗似的，眼睛也睁不开，应该很像一只沙皮狗，但周漾依然自诩是狗届边牧，智商了得，带着李峰和三方神兽攻进敌方高塔。

　　看着又要结束的游戏，短暂犹豫了一下，然后被袭来的一阵强烈困意打败，再来一局估计得闭着眼打了。

　　他切出微信界面，编辑了条消息：这局完了睡觉了，困得不行。

　　后面接了三个睡觉的小黄豆表情发过去。

　　李峰很快发来句好。

　　周漾切回游戏直冲对方水晶，开了波团战，一顿操作，拿下三个人头后英勇就义，看着“敌方团灭”的字样，周漾直接退了游戏。

　　困，困，太困了，眼睛一闭直接躺下，沉默地僵持了会儿，他撑着浆糊脑袋去洗漱。

　　外面的水果已经被周禾放进冰箱里，桌上只有一杯牛奶，周漾打着手机光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

　　多喝牛奶身体好，一口气全靠这句忠告撑着。

　　眼睛瞟向窗外，窗外很黑，没有霓虹灯，也没有通宵达旦的写字楼，这么平静的夜晚，只能在宣河看到。

　　周漾想到梁一帆在楼道里告诉他怕黑的事，他有点意外梁一帆就这么袒露自己的弱点。

　　一个散发生人勿近气质的学霸，怎么看边界感都很强的样子，竟然这么坦然的说出自己怕黑。

　　周漾六岁表弟家里半夜停电，都得死装一下不怕，梁一帆这人没有包袱的吗。

　　也可能人家根本没当回事，怕黑不怕黑什么的，也就当个玩笑说说。

　　周漾突然觉得自己半夜傻站在这里，扯这件事有点神经。

　　抓着手机进厕所，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呢，得赶紧洗漱。

　　第二天一早。

　　“路上小心点，记得把鸡蛋吃了啊。”周禾撑着门，看着周漾往楼下走。

　　“好。”周漾应和着。

　　握着兜里的鸡蛋，一股温热包裹着手心。

　　身后传来关门声，门里的一点光都消失后，楼道陷入完全的黑暗中，周漾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

　　安静的楼道只有他的脚步声，下了四楼，那盏很像谎言的灯亮了起来。

　　梁一帆开门走了出来。

　　“早。”周漾自然打着招呼。

　　“早。”梁一帆站在原地，等着周漾走下来。

　　“你今天看着不太冷啊。”周漾看到梁一帆穿着件黑色的卫衣外套，卫衣很宽大，但梁一帆穿得干净利落。

　　“嗯，加绒的。”梁一帆回答。

　　看着暖和点，只是相较于昨天，一件加绒卫衣在冬天只能成为周漾的内搭，他连里面的打底衫都是加绒的。

　　他往梁一帆脖子处一扫，这人甚至连高领毛衣都没穿，只是校服拉链拉到顶，领口折了一圈，挡了点脖子。

　　他有种冲动想扒开梁一帆的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贴了一圈的暖宝宝，这么抗冻。

　　周漾走了下来，两人一起往下走。

　　周漾算了时间，走到学校差不多十五分钟，从校门口走到教室五分钟，他满掐满点，上课前五分钟走到了教室。

　　令人意外教室里一半的人都还没来。

　　但是海波早已经晾着头上的大海在教室门口转悠了。

　　周漾和梁一帆一前一后进教室时，他看到海波脸上明显的欣慰的笑意。

　　他全当是向波一大早看见梁一帆心情好。

　　两人一前一后问了声好，向波笑意更甚，欣慰点头，然后叫住了后面的周漾。

　　周漾站定在向波面前，决定下次以及以后每一次都走后门进教室。

　　“适应了一天，感觉怎么样。”向波慈祥的像一个老父亲。

　　周漾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老师上课挺有趣的，就是我太笨了，有点跟不上。”

　　他决定先拉低海波对他的期待值，毕竟他现在已经开始发困了，等会儿被向波抓到打瞌睡也不一定。

　　但是这位老师在早上六点就散发着极大的正能量。

　　他看着周漾，满脸希望与光明，“这事儿不急，慢慢来就行，别急，不懂的就问老师问同学，问一帆啊。”

　　他说着拍了拍周漾的肩，以资鼓励，“只要你肯学，咋学都能学成，态度很重要，跟笨和聪明一点没关系！”

　　简直热血沸腾，周漾看到向波眼里的希冀，感觉六点后的太阳都会从他眼里升起来，比加绒卫衣更加保暖的，是海波清晨的激励语录。

　　在海波进一步炙热的眼神之前，周漾睁大眼睛，真挚的点头回答：“好的，老师，我这就去背《离骚》。”

　　“行，去吧。”向波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招呼着周漾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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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跟向波一起闪耀的，还有梁一帆的学霸光辉～
大改了一次，感觉自己手忙脚乱的凸^-^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