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初次见面,送你狗链 ...
-
小学生周漾期待每一个夏天。
三五小区阳光明媚,窗外的太阳透过玻璃爬进501屋内。
周漾抱着一只沙皮狗坐在地上,脚边放着写了两个字就安详躺尸的《暑假生活》。
封面上写着两排狂狷的字:
五年级2班
周漾
面前的风扇呼哧呼哧吹着,但是怀里的小狗依然热得张大嘴淌着口水。
“别一直抱着,它热得很。”姥姥在沙发上摇着蒲扇,视线一直在周漾和小狗身上。
皮皮像是听懂了姥姥的话,下一秒就从周漾怀里跳了出去。
顺手薅一把它的头,摸到肉嘟嘟的手感,周漾满足的笑了起来。
“姥姥,皮皮的新链子做好了吗,我去取!”周漾兴奋异常,正是对所有事物都感到新奇的年纪。
“师傅说的就是今天晚上,吃完晚饭去吧。”
周漾把风扇调到最大档,“好~啊啊啊啊~”风灌进小孩嘴里,发出拨浪鼓的声音。
—
《暑假生活》不会让人快乐,快乐的是吃西瓜,看电视。
402屋里放着哭天抢地吵人的肥皂剧。
更吵人的是屋里的一个男人。
“拿给我!”中年男人嘶吼着,怒目圆睁瞪着自己十一岁的儿子。
梁一帆紧紧抓住手里的项链,倔强的对上男人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害怕的留下眼泪。
窒息的氛围里。
旁边的女人声音柔和,“算了,算了,小孩儿想妈妈也可怜。”
“想什么妈妈!你就是他妈妈!”男人愤怒嘶吼着,极端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拿来!”又是一声怒吼,小孩怕得身体一颤,手里握着的项链捏的更紧。
梁辉耐心已然耗尽,漏出厌烦的表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力行径。
“你给我出去!这屋子里不准有那个婊子的东西!”
他大力推搡着小孩往外走,小孩肩膀被揉拧的发疼。
屋子里的女人不大声地说着,“怎么总把孩子撵外面站,别人看见不好。”
梁辉像是浑身逆鳞,一说就炸,“当老子的管当小子的,谁tm管的着!”
“啪”的一声,屋子的门关上,走廊里声控灯亮了一会儿后,陷入长久的黑暗中。
屋里的男人还在骂骂咧咧,女人却没了声音,只有肥皂剧里的苦情女主,说着肝肠寸断挽留的话。
梁一帆摸着项链断开的口子,看不清该怎样接起来,只是捏着链扣一次次徒劳的拼接。
手指被断口磨得红肿。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稚气男童的大喊,楼道天光大亮,梁一帆转过身面壁屋门。
楼下的小孩儿走一步喊一步,走两步跳一步,一脚跳上四楼,看见另一个小孩儿对着门自闭。
淌着哈喇子的皮皮早已先发制人,摇着屁股蹭上了梁一帆的腿。
脚上传来温热,他转头跟皮皮对上眼,小狗兴奋得扑起来,两只爪子在他腿上倒腾,热情的无法忽略。
灯光照明下,周漾看见自闭小孩满脸泪痕,眼睛红肿,鼻子下面还有干涸的鼻涕痕。手里捏着一条打了两个结,强行连接在一起的项链。
尽管皮皮已经谄媚在脚边,一人一狗早已对上了眼,但他两只手依然捣鼓着项链。
学习雷锋好榜样,助人为乐我最hang,周漾毫不犹豫伸出手,说:“我帮你弄。”
梁一帆眨巴了下眼,睫毛上还扑闪着水汽,他盯着面前的小孩儿看了一会,看见周漾漏出一个极其无害且可爱的笑容。
他敛着眼皮点了下头,交出手里的项链,蹲下去撸起了饥渴难耐的皮皮。
项链上的结打的又大又丑,可以看出自闭小孩没有什么打结的技巧,只是胡乱交叉绑在一起。
周漾费了好一番力解开,然后看到已经断裂开的银扣。
他抠了抠脑袋,怎么办?
拿502沾上,还是又给打两个结回去?
看了眼地上的一人一狗,周漾掏出裤兜里新鲜出炉的,皮皮链条加长版。
看着其实很精致,链条打磨的很光滑,还装饰了一些小巧的吊坠,只要没扣上皮皮的名牌,看着就像一条正常的链条。
周漾蹲下去,眼也不眨,一点不心虚说道:“你这个不好修,我得带回家研究一下。”
梁一帆认真的看着周漾,看见他从左手里亮出一条新的链条。
“呐,你先戴这个吧。”周漾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链条粗一点,戴起来肯定狂拽酷炫……”周漾瞥了一眼自闭少年,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肯定狂拽酷炫一点。”
梁一帆盯着周漾手里的链条,灯熄了,周漾一声吼,皮皮已经嗅着地往楼上走去。
他一把将皮皮加长链塞进梁一帆怀里,抓着手里的断项链往楼上跑。
“你放心,我会帮你修好的。”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我就住你楼上,跑不掉!”
—
确实跑不掉,但会被他妈架回车里,狂奔一百公里回宣城。
还好在被收拾行李跑路前,周漾把修好的项链托付给了姥姥,让她交给楼下的自闭小孩,在最后一天当了一个诚信的小孩。
跟老公离了婚后,当上单亲妈妈的周禾突然忙着照顾起周漾的暑假来。
夫妻俩当了五年的甩手掌柜,上学把孩子交给学校和家里的阿姨,放假就把孩子交给姥姥带。
周漾在得知还没跟父母建立熟悉的亲密关系前,家庭就破碎了的消息时,心也悄悄的碎掉了。
离了婚,当妈的突然就开始对孩子军事化管理。
或许是考一个好的中学无比重要,他才会突然被妈妈推进痛苦的无止尽的学习生活中。周漾一直这样认为着,为周禾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他在很多时候喘不上气,失去朋友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学校里的时候,成绩单公布的时候,听到姥姥去世的消息的时候。
直到上了高中,不知道是青春期带来的勇气,还是极度压抑后的触底反弹,亦或者是对周禾故意的报复,总之,周漾开始叛逆起来了。
他开始玩游戏,逃课,结交周禾口中的狐朋狗友,整日整夜的不学习,骗老师,骗家长,成绩一落千丈,成为班级里的老鼠屎。
周禾焦头烂额,他反倒一身轻松了,跟着兄弟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感觉人都活了过来。
就是周禾还是太过执拗,儿子已经放飞自我,她还沉浸在望子成龙的美好梦想中。
总是千方百计把周漾往好学校和尖子班里塞。
靠着她优秀的人际关系,还真一塞一个准。
但是周漾总是能在新环境里精准找出为数不多,和他臭味相投的人一起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有很多不足,大家多多担待,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