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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乌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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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午躺在床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有一个万分疑惑的问题,就是自己夫郎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瞪着分外空洞的死鱼眼,沈午想起被问鱼按在身下挣扎不得的支配感。
“唉。”
他蒙起被子,睡下了。
羽衣楼名气一日比一日大,沈午伏在案前,发现其流水竟隐隐比肩明月酒楼。
不少商贾写下拜帖希望与羽衣楼合作一二。
相反,云裳阁所处劣势,单子尽数被沈午抢了过来。
眼下划过一丝笑意,沈午内心是个焉坏的,最喜欢看别人气急败坏。
“老爷,衣服已经给主君送去了。”门外下人露出个脑袋说道。
沈午应声,让他回去问问主君,下午要不要去万宝楼见两个人。
说来凑巧,人刚走没多久,问鱼便穿一身白袍绸缎钻到沈午书房内。
“相公,好看嘛?”
少年眉弯目软,站在沈午前说道。
沈午眸中略过惊艳,一时间没缓过神,他露出笑容:
“好看。”
白袍明朗,上绣丹鹤,下摆处银丝裹挟千层浪涌,熠熠生辉。
此时脑子里仅剩下一句: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喜欢吗?”问鱼双手撑在桌案上,琥珀色的眼珠流光溢彩。
沈午没听出弦外之音,思索一瞬,说道:
“你喜欢就是最好的,这衣服衬你。”
问鱼轻哼一声,坐到沈午旁边,后者看着他的动作,没说什么。
夫郎的性格似乎愈发开朗,这是好事。
他不该觉得不对。
“下午我要去万宝楼,你可要跟去玩玩?”
沈午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什么。
问鱼想看,却被挡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他质问道。
沈午将那张纸收起,淡声说:“日后再给你看。”
“为什么要等到日后?”问鱼拽住沈午衣领,誓要问出缘由。
一张纸而已,有什么看不得的?
他眯眼,心情阴郁。
沈午轻叹,试着挣开他。
果然,挣不开。
问鱼察觉到沈午动作,笑了笑,似在嘲讽。
沈午督见夫郎目不转睛的盯自己的喉间,伸出手捏住问鱼下巴。
“松开。”
“我不。”
沈午:……
换几年前的沈午,八辈子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夫郎也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嘶……”沈午倒吸一口凉气。
问鱼一点也不客气的咬上脖颈,再松口时,俨然是个渗血牙印。
少年这时才愉悦些许,摩挲牙印,眼神里是怪异的满足感。
沈午捂住那处,皱眉,却也说不出指责话来。
夫郎嫁进来三年有余,先傻后疯,如今不傻了,疯点无所谓。
倘若夫郎再回到过去,枯坐庭院,久不言语,沈午不想看到这幅光景。
“我错了。”问鱼轻舔嘴唇,乖乖认错。
沈午看不见,夫郎清澈眼底那股触目惊心的占有欲。
午后,他带上问鱼,马车停靠在万宝楼牌匾下。
万宝楼掌柜早早迎在门前,笑容堆积成山道:
“沈老爷可算来了,顾家的二位爷都等急了。”
掌柜又看到问鱼,笑容更深:“这位便是沈夫郎吧,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沈午不理他,问鱼也不鸟他。
天气转凉,沈午拿过白色大氅,披在少年身上。
“我不冷。”问鱼眨眼看他。
沈午眉目冷淡,他换了身高领宽袍,君子如松间明月,皎洁无尘。
“不冷也披。”他语气微沉。
问鱼摩挲指尖,目光粘黏。
好想再咬一口,但是他会生气……
两人进入万宝楼厢房,顾平已是醉眼惺忪,跟旁边的大哥嘟囔道:
“沈家算什么,我顾家未必输他!”
顾大少爷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顾平一向怕这个大哥,哑声灌酒。
沈午站在门外,他推开门,唇角笑意有些冰冷。
顾大少赶忙站起打了个招呼。
沈午拉着问鱼坐在他们面前,顾平醉醺醺的斜睨问鱼,玩笑道:
“沈家夫郎又漂亮不少。”
一句话,让气氛降至冰点,顾大少恼火,狠拍了他一下。
“整天吃酒吃昏了你!”
顾平要反驳,瞥见他骇人的神情,不敢说话。
问鱼一副懵懂无知模样,手下青筋暴起。
杀了他。
好像所有人中,沈午倒成了最冷静的。
他将糕点移到问鱼前,与他们二人友人般说话:
“想来顾小少爷轻浮惯了,这样的性子,可走不长远。”
顾家不像沈家早早定下家主人选,顾平作为幼子最得宠爱,甚至有传言,顾平会是下一任家主。
沈午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你!”顾平咬牙。
“阿平,不要胡闹,你先出去。”顾大少说道。
他并没有反驳沈午的话。
“你叫我出去?凭什么?”顾平不同意。
“别在这添乱,有事我回去同你说。”顾大少铁了心的要把他赶出去。
纵使顾平不服气,屈于大哥的威严,他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见人走,顾大少想了想,含笑开口:
“这次来,是想借沈家主的面子,在羽衣楼订下几套衣服。”
“这些去与掌柜说便是,毕竟衣服也不是沈某做的。”
一个来回,把顾大少噎死。
良久,他叹气,无奈道:
“实不相瞒,家父痴迷羽衣楼锦衣,快到他生辰,抢不到名额。”
顾大少顿了一下,顶着沈午注视,手握成拳继续说:
“他素来偏袒小弟,我有心要争,这个人情,有朝一日定还上。”
人情?
沈午思虑,人情难还,说小如鸿毛,说大如峰峦。
不过卖给顾大少一个面子,赚人情也不亏就是了。
只不过……
沈午幽幽看向他,说道:
“进来单子着实多了,若是想在顾叔生辰上献出,有些困难。”
得多宰点。
因顾平调戏夫郎一事,沈午不喜顾家。
“金财好说。”顾大少见有戏,忙道。
沈午轻点脑袋,一桩油水颇丰的买卖便算成了。
几人踏出万宝楼,顾大少先一步离开。
顾平不知道又跑去哪个青楼里醉生梦死。
问鱼借口要去那边铺子看看,沈午要陪去,被夫郎毫不犹豫的拒绝。
见状他摇摇头,招来一个叫花子,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而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塞给瞠目结舌的人。
“老爷放心,一定给您办妥了。”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一溜烟功夫便去招呼亲朋好友们办事。
沈午原地等待问鱼,看向繁华京城,热闹至极,他脸上是与之相反的淡漠。
既然顾平喜欢调戏人,就让他调戏个够。
另一边问鱼站在房顶上,手中静静蛰伏着一只蛊虫。
“去吧,乖孩子。”
他轻笑,把蛊虫从砖瓦处塞入。
脚下,刚巧是顾平所在之处。
听里间惨叫,问鱼心情十分好,他望向远方,越过高墙广厦,另一边,就是苍雪。
想起了一句俗话:
落雨成冰之地,便叫作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