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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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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午到昨日地方,接了那人上马车,随后就匆匆往城南去。
今日天光尚好,乞丐换了身打扮,头发向后扎起,露出分外粗狂的脸来。
“你不是中原人?”沈午疑惑问道。
乞丐摇摇头,十分别扭的拱手说:
“小人是乌波人,叫拓格,因战乱逃入中原,求职无路,才做的乞讨。”
“听说乌波常年风雪,素来有雪国之称。”
沈午初次跑商,若不是马车失控,耽搁在小马山,也该见识过乌波雪原。
一提到家乡,拓格的话显然多了,他喋喋不休:
“是啊,乌波很大,不过也有暖和的时候,唉。”
他想到什么,摇头叹气,神情转而颓废。
“小王子因内乱,失去踪迹,不知是死是活。”
拓格想起沈午的夫郎,语气忐忑:
“说来,您的夫郎与我们小王子甚是相像,不过小王子是金瞳。”
听他这话,沈午有些不悦,说道:
“他不像任何人,只是他自己。”
拓格也知道话说错了,适时不再开口,怕丢了刚找的饭碗。
待下马车,他引人进入布庄,满目锦绣,一步一布,叠嶂出彩。
“这是云锦,你可知道?”沈午侧身,让他看得仔细。
拓格眸中划过惊叹,他轻抚布匹。
“见过,也用它做过衣服。”
沈午粗略的看过一眼布庄掌柜递过来的订册,闻言问他:
“云锦珍贵,你在乌波是替何人做衣?”
拓格直起腰摆,神色骄傲:“自然是小王子殿下。”
沈午不言,听他接着说道。
“小王子殿下喜爱华服,不喜欢旧衣服,大王就搜寻珍丝让我给殿下裁衣。”
“一次大王子不小心扯裂了他的袖口,气的小王子放雕啄他。”
“我敢说啊,小王子是整个雪原脾性最火爆的。”
见他怀念过去,沈午脑中缓慢构思了一位骄矜蛮横的乌波王子。
不过,他对乌波国内政不关心,对乌波王子更没什么兴趣。
沈午揉揉眉心,告诉他一些需注意的事项,约定一月后看到成品。
“老爷慢走。”
布庄掌柜笑着把沈午送走,怀疑的看向拓格。
一个外族人能做出什么好看的衣服?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在日月轮转瞬间,悄然而至。
这天沈午为新开铺子忙的昏头转向,不光要筛选合适人选,还要盯着其中规格。
布庄派人送来衣物时,他还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拓格。
沈午端起茶盏,唤来人抖开衣服,诧异抬眼。
松鹤与青竹相得益彰,衣衫呈青,一丝一线处,仿有烟云缭绕。
沈午笑了笑,果真是好手艺。
羽衣楼拔地而起,一时间在京中声名大噪,往来门客络绎不绝。
云裳阁听到这个消息,幕后老板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掌柜跪在下面,小心翼翼的打量上位人表情,生怕一个不慎掉了脑袋。
“三殿下,要不要喝口茶?”
“不必。”
方靖和脸色阴沉。
三日期限一过,他以为沈家会松口,未曾想,沈午咬了口大的。
“云锦……”
他冷笑,踹翻了旁边的桌子。
掌柜不敢吭声,尽力降低存在感。
但一个屋子那么大,不是你在就是他,方靖和掐住他的脖子,说道:
“你且去与沈午谈谈,没好消息,就不用回来了。”
掌柜走后,方靖和泄气般的撑在椅子上。
钱,他需要很多钱。
那个位置,一定得是他的才行。
沈午那边收到消息,毫不犹豫的打了一套太极,简而言之:
我忙。
他此刻站在夫郎寝室,亲自丈量衣服的尺寸。
趁夫郎在书房沉迷话本,沈午特地避开所有人溜进来。
飞快丈量完,他叠好衣物放回衣柜里,又偷偷溜回去。
殊不知,屋顶上,问鱼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跳进室内巡视,并未发现有东西缺失。
……相公这是干什么呢?
问鱼知道沈午忙碌,没去打扰他。
前几日脑中突然刺痛,想起的事情乱七八糟。
本打算偷偷去相公屋内待会,谁知人竟先来他这。
慌乱之下,问鱼飞上屋顶躲着。
起初发现自己会武功时着实吃惊,但思及从何处学习的,脑中却空白一片。
他捂住头,勾住青蓝抹额,呢喃道:
“乌波?”
横竖想不明白,问鱼倒在床榻上,沉沉闭上眼睛。
再醒时,房内烛火昏暗。
他坐起身,意识到只剩下一件里衣,面色一变。
待看清了趴在床边的身影,身形微顿。
男子睡的不踏实,即使睡着,眉眼依旧紧皱。
他为什么会在这?
问鱼静静的看着沈午,几息后,他小心的伸出手,想要抚平男子眉间沟壑。
下一秒,主人睁眼,对上问鱼的眼睛。
黑眸幽深而宁静,如同某个遥远国都浩瀚雪原。
问鱼按下心尖悸动,动作自然的收回手,问道:
“相公怎么在这?”
沈午未答,倾身上前,伸手在人额上试了试。
问鱼一颤,条件反射的要躲。
“……相公”
沈午垂下眼,床榻上的人长发披散,里衣松垮,露出白皙泛着薄红的锁骨。
“下人说你发了高热,我放不下心,过来看看。”他道。
问鱼疑惑,高热?
“入秋了,确实得注意着,明天叫人将火炉搬来。”
夫郎身体弱,大抵是受不了天寒。
沈午已然把面前人当做是体虚怕寒的小动物。
“不用……”
不知为何,问鱼有些语塞,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耐冻的。
他摇头,凑近抱住沈午,埋在沈午肩颈处,说道: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沈午木然,不知不觉,他竟习惯夫郎动不动的肢体接触。
动作轻柔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接着说。
“我会武功,能飞檐走壁,会骑马射箭,一箭能射落一只雕,挺多人崇拜我。”
沈午:?
他忍俊不禁道:“想不到我的夫郎还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侠。”
问鱼坐起,见他不信,有些气恼的说:
“我在认真同你说话!”
沈午没憋住,又是一阵轻笑,口中哄道:“好好。”
问鱼默不作声,冷着脸滚进被窝,不去看沈午。
沈午挺高兴,比起之前,现在的夫郎鲜活不少。
“别生气,身体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
被子里,问鱼闷声说道。
他听见沈午独自笑的开心,忍不住掀开被子,发出一声冷哼。
当晚,沈午僵着脸,一路走回院子。
脖子上被啃的满是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