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鱼纹》符越

14、星星（七）

　　回到老婆婆家，她正在喂一只小狗，扶商心想这婆婆当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泗七看他发愣问：“怎么了，看得那么出神？”

　　“我就是想说来了那么多天，这婆婆好像是这个世界这个村子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泗七也看向她，月色下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抚摸着小狗。

　　“可能她不是旁观者吧。”
　　泗七的回答被里面的人打断，扶商没听清：“什么？”

　　泗七摇摇头，伸手：“瓶子呢？”

　　玻璃瓶子里已经装了一半的星星叠纸，沾染了血，拿在手上分量都感觉重了不少。

　　经历了这件事，钟岁岁依旧下落不明，不知死活，而钟安身受重伤，气息犹在，但一直昏迷不醒，庄晓梦等人被吓得不轻，倒是小胖居然还能完整讲出来整件事情的经过。

　　小胖在此时倒镇定不少：“你们没回来时，门被突然撞开，一下子闯进来许多村民，说是要重新献祭，活人献祭，人多势众我们敌不过，就被绑了去了那个洞口附近。”

　　他想起什么快速说：“不过听他们的意思，之前还有过一次献祭。”

　　庄晓梦：“这不就是封建迷信吗！太害人了.....差点真的就要死在这深山了....”

　　众人都心有余悸。

　　小胖：“是啊，我们无论怎么说那些村民都不听，他们只信村长的话，后来我们想旁敲侧击问问钟岁岁的事，但是听他们所说并不认识这个人，一定还有别人。”

　　江蓝也怯生生说：“咱们刚才.....在那片黑暗之中，不是听到了一首童谣，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小胖：“是啊，我也听到了，应该是个孩子唱的。”

　　庄晓梦应声道：“是啊，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如此镇定，会不会那些人都是她.....”

　　扶商插话道：“行了，活着回来就好，我们这次也有收获。”

　　他说了这次他们出去发生的事，泗七时不时补充点，众人才恍然大悟。

　　江蓝：“那.....那星星呢？她是故事里的主角，可村子里并没有她的身影。”

　　泗七双手插兜背过身去，淡淡道：“也许是她躲着我们呢。”他转过身：“大家吃些饭就休息吧，经历了这种事，免不了疲惫，也许我们已经接近答案了。”

　　夜晚，躺在床上，扶商又看向那间被锁起来的屋子。
　　“这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锁的这么严实。”

　　泗七眉眼轻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握了把斧子：“你这么好奇，砸开不就行了？”

　　说着猛地一下砸下去，奇怪的是这声音按理说应该很大，但是庄晓梦屋里都没有察觉到，灯也灭了。

　　扶商歪头看窗户，骂出声来：“我靠！”

　　竟然是那个老婆婆，她如同鬼魂一般脸贴在窗户上，满脸皱纹，影影绰绰，着实吓人。

　　泗七也被他这一喝回过头来，抖抖肩膀幽幽道：“你发什么疯，还没砸开呢，不用为我喝彩。”

　　扶商啧了一声指了指窗户：“谁要为你喝彩了，我是说窗户那，婆婆蹲在那不知道看什么，吓了我一跳。”

　　泗七白了他一眼：“你出去问问她不就行了？”

　　婆婆眼睛似乎不好，还在一直张望，扶商只好打开门，小心翼翼问：“婆婆？你怎么了？大晚上的.....”

　　婆婆却置若罔闻，“你想开那道门？”

　　扶商挠挠头，既然都看到了，也不好再扯谎，他点头：“是啊婆婆，我们想开那道门。”

　　婆婆慢慢走过去：“想好了？”
　　看着泗七拿着斧子他确认：“想好了。”

　　婆婆开始在身上摸索，终于在一个口袋里摸出来三把钥匙，放在扶商手心还是温热的，“去开吧，出了什么事我不管。”

　　扶商递给泗七，他转头就要开扶商在后面提醒他：“婆婆说了啊，出了什么事.....她不管....要不等会儿.....”

　　泗七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三道锁，锁链掉落在地，扶商扭头正想问老婆婆里面到底是什么，她又不见了，厨房上面的烟筒开始冒烟，她又在做饭。
　　扶商搓搓手说：“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

　　轰的一声，门被拽开，发出刺啦的声音，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散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梁上挂满了写满经文的布条，走在里面像是在捉迷藏，在正中央有一个小台子，上面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神仙还是鬼怪，桌子上还摆着几个早就烂透的苹果，早就软成一团，黑漆漆的，生了许多蛆虫和果蝇，飞来飞去的。

　　扶商扇了扇眼前皱眉道：“这什么呀。”
　　呕，看到祭台上的苹果差点让他吐出来。

　　泗七拿了块帕子，绕过这些布条在那个祭台蹲下来，地下放着一个盆子，里面是凝固的血。

　　原来这里面也有窗子，只不过开的极高，开在屋后，快和房梁并齐了，小小的一个，月光从那透进来，正好照到那盆血的位置。

　　泗七站起身：“这儿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隔壁传来响动，扶商出去透气，正巧看见小胖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看他站在门口，问：“欸扶商，你怎么还不睡啊？”

　　扶商本不想惊动他们，但他越走越近只得说：“我们把上锁的那扇门打开了。”

　　小胖一听来了精神，小跑过来：“里面是什么！”

　　这一叫屋里的人纷纷出来问发生什么事，得知屋里的东西后，纷纷起了好奇心，都过去一看究竟。

　　泗七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看了一圈都看不出来什么，大家都站在院子里透口气，这一下也都睡不着了，王奎之开始分烟。

　　“悠着点抽，就带了这一包，续命啊。”
　　庄晓梦接过烟：“谢了王哥。”
　　江蓝摆摆手：“谢谢我不抽。”

　　泗七也没拒绝，但他没有抽，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到了扶商他连连摆手：“我不抽烟谢谢。”

　　哥哥。

　　这突兀的声音又响起了，扶商心怦怦地，跳到了嗓子眼。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泗七摇摇头，低下头盯着地面，其他人也都摇摇头，不明白扶商到底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从那间小屋子传来的，他不由自主走了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满天的经文飘带看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门却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猝不及防的一幕把众人都吓得一震，纷纷朝着那门看去。

　　泗七也被这操作呆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跑去拉门，明明没上锁，但是却怎么都拉不开，这门像是有千斤重，泗七调高音量：“快来帮忙！”

　　小胖王奎一也跟着一起拉，可这门没被撼动分毫，村子里大多数木门，这却是扇铁门，无论怎么拉怎么推愣是丝毫都没反应。

　　他喘着气说：“出一个人去把婆婆叫过来，快！”

　　他双手开始拍门：“扶商？听得见吗？”
　　没有任何回应，一片寂静。
　　“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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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扶商却听不见门外任何声音，仿佛与一切隔绝，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内心发毛，却又说不上来是哪，毕竟刚才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

　　“哥哥。”

　　这次声音更加清晰，就像在他眼前，扶商深呼吸一口气，循着声音望去，终于看到了那个喊他哥哥的小女孩。

　　是在书店中送给他五彩星星的女孩，也是在迷雾中看到的那些片段中的女孩，星星。

　　比起葛贵成和其他村民叫她二丫，扶商更愿意称她为星星。

　　他蹲下来，试探叫了声：“星星？”

　　女孩笑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躲在祭台桌下，忽然变得忧伤起来：“可是除了我跟妈妈，别人都说我是贱骨头，都叫我二丫，我不喜欢他们。”

　　她留着一个蘑菇头，七八岁的模样，厚厚的刘海快遮住她漂亮的眼睛，不合身的衣服，全身脏兮兮的，她小心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坐到那丝月光之下。

　　她闭上眼睛说：“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扶商挠挠头，他从来没跟小孩单独处于一个空间，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

　　他只能硬着头皮问：“星星，你一直都在这吗？”

　　看到扶商问她，女孩很高兴，她开心地笑了：“嗯！星星一直都在这，可是我好想妈妈呀，我想出去，但是出不去，于是我把他们都杀了。”

　　扶商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握紧拳头长舒一口气：“你杀了.....谁？”

　　星星开始回想，手掌摊开开始数：“我想想哦，我从这儿出去以后，先杀了我爹，后来我去了村委会，看见芳如姑姑，还有刘叔，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稚嫩的小脸正扒着手指头数起来，却是在数杀了多少人。

　　扶商缓缓神又问：“能告诉哥哥为什么吗？”

　　星星突然低下头，语气变冷：“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月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像纸，眼睛布满血丝，紧紧盯着扶商，冷冷道：“哥哥，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扶商被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强装镇定：“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妈妈被打得遍体鳞伤，看见她被迫干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看见她是被人卖到这深山里，从此失去了自我。”

　　星星突然泄了气，变得正常：“是啊，妈妈是很好的人，她告诉星星，不开心的时候就叠星星放到罐子里，可是他们连这个也打碎了，星星在这好孤单啊，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

　　“你能留下来陪我玩吗？”

　　扶商没明白她的意思：“啊？”

　　“你能永远留在这，陪我玩吗？这样，我就不孤单了。”

　　女孩把脸埋在胳膊里，等着他的回答。

　　扶商额上已经出了细汗，他问：“那我能再多问你几个问题吗？”

　　星星又高兴起来，笑着说：“当然可以了，你问！”

　　扶商：“你说你被关在这个屋子里，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影子，是不是你已经死了。”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