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邪神会长电子恋爱脑》坠不周

4、同意or同意

　　有刚刚两位例子示范，路过人群里相信算命的人多了起来，有好几个人主动要来算算自己的运势。
　　沈风然忙着给人算命时，许厄不在一旁陪着了，拿着半沓保单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做宣传，说有这活动，愿意算命的就免费送个保险，不愿意算命的也可以花十块钱买个保险。
　　许厄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着跟每个人握握手，说这保单都开过光，拿回去裱起来能保平安的。
　　没一会就签出去一大半了。

　　虽然一直在给人算命，但沈风然还是稍加留意许厄那边的动静。
　　他真没想到这人编瞎话有两下子。
　　保单开过光这种话他都说得出口，还真有人信了。
　　给人算命是无奈之下才想出的办法，沈风然根本没有一技之长，找工作又需要明日城稳定的居住证，他没有那种东西。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记不起自己的过去，但沈风然很快就发现自己能接触到其他人的相关数据。
　　在那个智能面板里，一打开就能看见，这不用来算命简直是浪费。
　　沈风然的接受能力特别强，而且虽然失忆了，他却仍能感觉到自己很了解这个地方。他说不定是在这里长大的，虽然居住证和身份证一类的东西不见了，但他对这里的每寸土地都很熟悉。
　　掌握了别人的数据，算命什么的简直张口就来。他是不会什么占卜算卦求签之类的，顶多能看懂塔罗牌，但总有人信这些，他就都买了点拿出来摆摊。
　　哪知道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信这些，反而对星座啊MBTI啊之类的感兴趣。
　　这个就更好算了，都是标明了的数据，嘴巴一张一翕他们就信了。
　　唯独那个叫许厄的不一样。
　　他没有星座，出生日期和年龄也不详，至少肯定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他也没有MBTI，但可以算出来三个可能性，总之是个E人。
　　之前说的他命里没姻缘也没财运都不是假话，只不过也没这么绝对，是他的未来一片灰暗什么也算不出来。
　　他的过去则乱七八糟地和很多人缠成了一团毛线，沈风然看不见这些人是谁。
　　但重新计算两次以后，这个人也不是今天就会死去的样子。
　　他的未来也很长。
　　很奇怪。
　　沈风然本来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一听就很麻烦。
　　但他很明显对自己不一样。
　　沈风然算不出自己的未来，因为他的数据都丢了。他的过去都被清零，就像是恢复出厂设置一样，但他的个性数据还保留着。
　　没有过去，就不能按照过去的规律推测出未来的可能性。
　　人际关系的数据也都清空了，沈风然不确定自己是的确不爱跟人交流，还是仅仅只是丢了数据。
　　其实他对许厄很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他的数据很特别，也许是因为他强行要求两人产生利益关系的捆绑。
　　和其他数据不一样，沈风然自然而然就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而且沈风然的确很缺钱，没有钱在明日城寸步难行。这人简直就差把“我给你送钱”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风然在心里默默对许厄说：“合作愉快。”

　　忙了许久后，等到最后一个来算命的客人走了，许厄手里的保单也全部都发完了。
　　他满意地听000播报：
　　【主线任务：卖出一百份保单已完成。
　　下一主线待解锁中。】

　　沈风然伸了个懒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对许厄说：“已经晚上了，我先把赚来的钱分你一半。”
　　许厄本来盘腿坐在布垫的另一端，闻言上半身倾向沈风然，双手撑在他身前：“这个时间收我钱吗？”
　　沈风然猜到他会注意到时间，但他没细想许厄的反应，一切尽在掌控可就不好玩了。他一手拦开许厄，一手绕过他去整理剩下的小玩意，语气随意地说：“不收你钱，就当我请你的。”
　　下一秒许厄就更出人意料地将他扑倒。

　　【恋爱脑发作，立刻和目标对象身体接触一分钟，否则扣除两万元。系统发现您没有时钟，友情赠送倒计时。】
　　【01：00。】
　　就在“恋爱脑”三个字响起的时候，许厄下意识就已经扑向沈风然了。

　　沈风然被人压在身下，许厄毛茸茸的头发蹭到了他的颈窝，痒痒的。他心里一刹那间闪过一万种想法，许厄的头发好软、他的身体好轻、他的手臂好烫、他的呼吸怎么不规律……
　　唯独没有生气。
　　好一会儿沈风然才回神，声音轻柔地不似命令：“下去。”

　　一分钟早就到了，倒计时在许厄眼前一闪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000说：
　　【任务完成，奖励一万元。】
　　但许厄没动。
　　听见沈风然让他下去以后他还是没动。
　　他满脑子想着沈风然抱起来好舒服，他以前还从没抱过人类。
　　直到沈风然一个翻身，两人位置调换，他成了被压着的那个。

　　沈风然喘着气盯着许厄的眼睛，抿唇却一言不发。
　　他想说够了，甚至想斥责许厄越界了，但他又什么都不想说。
　　只是很不习惯有人跨越了自己的边界线。
　　他没有处理过感情问题，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处理。

　　许厄倒是很自然地放松躺下，说：“谢谢，作为还礼，我愿意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还真是不要脸啊。

　　沈风然说：“不要。”
　　许厄脑袋稍稍用力往上抬，凑得离沈风然的脸更近了些，仿佛下一刻两人的鼻尖就会碰到。
　　他对沈风然笑，视线下移瞥向他的嘴唇，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人类情侣表达爱意的方式，但由于毫无实战经验，只能匆匆又抬眼紧盯着沈风然的眼睛。
　　他的恋爱对象好像还没同意和他恋爱，所以现在不着急，他先欣赏一下对象漂亮的瞳孔。
　　沈风然吓得整个人往后退，坐直身子，一边与他拉开距离，一边右手胡乱抓了两下。
　　许厄的面板自动弹出来，浮出一行字。
　　【沈风然请求面对面添加您为好友。】
　　下面还有俩一模一样的按钮。
　　【同意】or【同意】。
　　许厄挑眉按下了第一个键。

　　许厄站起来，依旧是先抚平西装上的褶皱，优雅地故作姿态。
　　他朝沈风然微微欠身，学着初见时他的样子，用口型说："明天见。"
　　接着就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在故意耍帅。

　　联系方式有了，沈风然跑不掉了，所以许厄现在首要考虑的是生存问题。
　　之前000说这里是个什么世界来着？
　　他记性一直不大好，险些忘了。
　　晚上住哪？

　　【检测到您的疑问，现为您提供常见问题解答。
　　明日城内的公民可以自由选择居所，普通公寓按日结，旅行胶囊按月结。基于您的现有资产及未来预估工资，推荐您选择普通公寓。
　　你现在所在位置位于明日城的西部，这里是旧城区，向前过三个红绿灯后右转，两个红绿灯后抵达目的地第二街坊。那边有几套待出租公寓，一晚上的租金为三百。
　　第二街坊距离您的工作单位"赛博平安保险销售总部"直线距离在一公里内，可步行抵达。】

　　他还有工作单位？
　　卖了一天保险，许厄还以为自己这工作就是在大马路上流浪的性质呢，居然还能坐办公室。
　　但下一个工作任务应该也是主线任务，000说尚未发布，他也就懒得去想怎么完成。
　　不考虑以后的事是许厄的神生信条，哪怕是神也没法预测未来，所以过好当下才有意义。明天的工作就明天再说，今天他要找个人类房子睡觉。

　　按照000的语音导航步行半小时后，许厄成功走到了公寓大楼的楼下。
　　租房手续很简单，通过线上预约付款后即可入住。
　　由于没有生活经验不会做饭，但是现有的人类身体又不能不吃饭，许厄干脆又多花了一百购买了全套服务。000说原本水电费也要另外付的，许厄都懒得计较，让000一并全套负责了。
　　他是会算数没错，但他也懒得算数。
　　原本他还想克扣一下自己的花销，毕竟他对人类的货币没有数量概念，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他的囤积癖又犯了，想把钱都攒下来。
　　但是对着一串数字，实在很难有什么囤积的欲望。
　　数字上蹿下跳的变化也激不起许厄内心的波澜。
　　许厄安慰自己，花钱就花了吧，反正沈风然都说了他命里留不住钱。指不定哪天就遇到什么意外需要破财消灾呢，还不如现在先享受起来。

　　公寓里的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许厄一只脚踏进玄关后，房间内的灯光就自动亮起了。
　　壁纸是柔和的暖白色，灯光也是同一色调。家具都是暖色调，沙发是橘色的，茶几是棕色木质的，往里能看见敞开房门的卧室和其他房间，也都很精致。
　　还有一张一看就很大很软很舒服的双人床。
　　许厄没睡过床，他以前只给自己用杂草和树叶铺过一个小窝，那种已经很好了。
　　家里堆满了宝物，几乎没有地方落脚，所以许厄在他的杂草小窝里经常一躺就是大半个月。
　　他还谨遵自己记忆里的人类礼仪，把鞋留在了玄关处，换上了拖鞋，才往卧室跑去。
　　然后一跃，投向软软大床的怀抱。
　　这张床也在他花了钱的全套服务里。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