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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赛博飞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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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厄睁开眼时，还不怎么适应周遭的一切。
黑夜统治了这个世界，但红蓝交错的灯光支起了城市的主体，直通向天上去，绚丽的色彩照亮了远处的半片。眼睛尚未适应晦暗，光栅模糊了虚实的边界感，像极了梦中才有的海市蜃楼。
许厄想，还真让他飞升上天堂了。
【姓名：许厄
性别：男
年龄：8sk?0%ha0%*nm#k】
忽然，一块巨大蓝幕闪烁两下，在许厄眼前铺开。
上面的三行文字让许厄感到有点头疼。
他不识字。
许厄试着伸出手去触碰蓝幕，什么也没摸到，但那片蓝光却波动一下，切换了样子。
更多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扑面而来，最下面有一个红色的方块。
许厄再次乱抓一通，文字晃出虚影，红色按钮开始闪烁发光。
他轻轻碰了下按钮所在的地方，依旧毫无触感，但蓝幕又变了。
【您已成功注册明日城公民身份，祝您生活愉快。】
许厄眉头紧紧皱起。他最讨厌看字了，看又看不懂，大大小小长得像又不像，真不明白人类怎么还不进化得更聪明一些。
许厄当了很久很久邪神，从他学会算数起，大概有好几百年。虽然许厄对“年”没有概念，只要天上下一次雪，他就在家里的墙上刻一道划痕。
许厄还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亚热带，好几年才下一次雪。
人类总是很矛盾。天上一直不下雨，他们就会哭号，于是许厄就让天一直下雨，他们也哭。河里没有水了，人类就会发出难听的哀嚎，于是许厄让河里的水多到往岸上不停灌，他们在水里还是总咕噜咕噜。
许厄对他们这样摇摆不定很不满。
所以他对那些跪着祈神的人们说：“把你们的灵魂献祭给我，我就让你们死后得偿所愿。”
他也不知道人类的灵魂有什么用，但他听过人类向虚构的神明祷告，贱卖自己的灵魂。想必他们只有这点东西，不要白不要。
但人类总是很矛盾。
有人真心相信他，对他感恩戴德，却也有人恨他降下灾难。
许厄哪里知道什么是灾难。
他只知道他前一秒还在开开心心给人间下雨，下一秒就被人用剑捅了个对穿。
他先是想，没听说过神也会死啊。
他再是想，他还没玩够呢，他还不知道人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用呢。
结果他没死。
面前的世界和原来的很不一样，这里很漂亮。
黑暗衬得灯光像是难得的珍宝，但灯光似海潮要将黑暗里的所有人吞噬。
怎么不早说邪神还能再飞升。
写着恼人文字的蓝色虚影像是知道许厄不识字一样，卡顿一下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同时声音在他耳内响起。
【检测到您受教育程度低，现开启朗读注释模式。】
【我是您的系统助手，编号000。
检测到您并非新注册用户，现已为您跳过新手教学。
您的身份：赛博平安保险有限公司实习保险销售。
您的技能：恋爱脑。
您的附加技能：？？？（未解锁）。】
啥是恋爱脑？
【当您与目标对象绑定后，开启强制恋爱脑模式。buff未解锁。】
没听懂。
那啥又是保险？
【考虑到您是初次登录，系统自动生成主线任务：销售虚假伪劣保险产品一百份。注，您只需要让其他公民在保单上签字即可。基于您的受教育程度，我不推荐您学习保险词条，若您想了解，可以付费。】
要钱啊？
【您的数字账户余额：0。】
没钱，那不要了。
【首次查询免费。】
那你展开说说。
000真的就展开介绍了，从经济学引入，由社会学推导，密密麻麻的字再次席卷了许厄的视野。
最后许厄只听懂了他是要贩卖虚假承诺出去。
是他的老本行。
【强制进入工作模式，已为您切换成西装。注，超过24小时未进行工作，您将被系统强制抹杀。】
许厄手里瞬间出现了一大叠印满字的纸张。
行吧，不就是让别人在纸上签字呗，这事他擅长。
人类热泪盈眶求着他收下他们的灵魂时，也喜欢签字画押，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纸上写了啥。他也没告诉他们灵魂轻轻一点就能被他拿走，不用搞这么复杂。
许厄一手抱着纸，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总算触摸到了真实的东西，他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也不知道天堂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您想了解有关明日城的信息，可以付费。】
许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谢谢，我不要。”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能不能把字拿走，碍眼。”
怎么什么都要钱。
他知道人类总是想要很多很多钱，但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花钱才能活下去。
回想起以前家里堆满的人类强行送的亮晶晶的金银珠宝，许厄很惋惜。
他有点囤积的小爱好，现在全没了。不仅没了，他还要亲自去赚钱，然后再把辛辛苦苦赚到的钱花出去。
光是想到他就已经呼吸一窒。
工作，立刻工作。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是不少，只不过每一个都步履匆匆，神色低沉。
许厄逮着就把人拦下，抓起一把纸就往人手里递：“买，呃，这什么，买保险吗？”
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有些人甩开手快步走了，有些人看都不看他。
难得终于有个人停下正眼看他了，却问他买保险有什么好处。
许厄哪知道有什么好处，对他自己倒是有点用。
可是他哪能放过到手的客户。
他问：“你有钱吗？”
路人说：“有啊，怎么？”
许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这样，你随便给我点钱，然后在这纸上签个字。过个几天你再回来，拿着这张东西找我，我给你十倍。”
路人说：“不是，凭什么啊？”
许厄把纸往身后一藏，说：“那你也不亏啊？我只是一个卖保险的，咱现在就这么一活动，你签字，我给你钱。”
路人说：“你神经病吧你。”
许厄不满地说：“这不是全看你自己，不乐意的话你现在就走好了。你给多少钱都一样，给我多少，我还你十倍。”
路人说：“你骗人的吧？你这纸上写的不是人寿保险吗？”
许厄说：“这就是咱们活动的好处了！我这是活动附带免费送你的保险，不用你另外花钱就能拿一份保险。你不要就快还给我，我还要做别人生意呢。”
反诈意识很强的路人最终花了一块钱在纸上签字。
【提示，您的数字账户已入账一元。】
“钱呢？”
【已入账数字账户。友情提醒，您只有在打开个人面板后才能查询数字账户余额。为保障您的个人财产安全，我不推荐您将数字货币兑换成传统货币。】
钱也没有了，变成数字了。
许厄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怎么兑换？”
【系统收取手续费90%。】
许厄语调都变了：“不换不换不换不换。”
不带私人情绪的000好心提问：
【你过几天怎么给他十倍的钱？当您的数字账户负债后，您会被即刻抹杀。】
许厄满不在乎地说：“还钱？我没说要还他啊？”
【虚假交易会被追责。】
“不是你让我干这行的？”
【是的，但……】
许厄打断了000：“行了，保险可是货真价实卖给他们的，怎么会是虚假交易呢？”
许厄又拦下了另一名正在散步的路人，他和其他走得飞快的人都不一样，昂首挺胸闲庭信步，一看就很有空被骗。
一模一样的话术再次上演。
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并且让人随便给钱听起来的确不靠谱，许厄开口要价就是一百。
路人没吭声，接过保单直接就签了大字：“真的还钱？”
许厄心说没见过这种冤大头啊，该做的戏为了良心他还是认真演下去：“那可不是！但这一百是原价，咱今天把价钱压下来，你给五十就能买了。”
路人又拿了张保单往上一签：“来两张。”
许厄眉开眼笑：“好嘞，谢谢爷。”
等那人走远了，许厄打开面板戳了戳000：“这人咋回事啊？”
【赌徒。明日城里有不少。他今天刚小赚一笔，以为自己鸿运当头。】
“说起来这个保险本来卖多少钱一份啊？”
【十块。】
“行，现在定价一百二。”
靠着十倍返利和免费赠送保险，许厄忙碌小半天终于卖出去了十几份保险，赚了小几千。
许厄问000：“这些钱是多少钱？”
000告诉他顶多能组一晚的房子：
【您可以选择租住公寓，一晚一千至一万不等，也可以选择购买，两千万起步。】
许厄觉得自己过去住山洞住得挺舒服的，不用买房子。
许厄问自己有工资吗，000说没有，就靠他卖保险，签出去多少钱他就拿到多少钱。
许厄生气了：“你怎么不早说！”
【您没有问。】
“这种好事下次要直接告诉我！”
现在保险定价五百了。
但是一连几个小时在大街上奔走拦人也是很累的，他本来就不太习惯一次性找这么多人搭话，还碰上一个彪形大汉一把将他推开，他没受住直接摔地上了。
许厄累了，他不想干了，干脆席地而坐：“现在天都黑了，不就是晚上了吗？我要休息，我下班了。”
邪神都是昼伏夜出的，现在正是他平时工作的时候，但他不乐意了，人类到了晚上都是要睡觉的。
【明日城内终日为黑夜。】
行，按邪神的作息他现在别想休息了。
许厄想都没想就要把天色给换了，但好半天都改不过来。
得，高升之后还不如原来呢。
许厄终于意识到之前自己忽略的那一大片字大概很重要，现在他失去了邪神的力量，除了那个恋爱脑技能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感到紧张。
但也没太紧张。
他很难把自己的处境和普通人的愁容联系在一起。
这不是还有个恋爱脑呢，说不定大有用处。
【你可以付费购入永久时钟，也可以单次购买现在的时间。】
“那钟多少钱？”
【一万。】
许厄当即站了起来，又开始物色目标，打算随机抓个幸运路人问问时间得了。
有些钱该不花他就坚决不会花。
还没等他眼神聚焦到哪位路人身上，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注意力：“赛博算命，一次三百三次一千，不准不要钱。”
许厄循着声音看过去，离他不远处支着个小摊，一个青年笑得如沐春风，对上他的眼神，张口却只比了个口型。
许厄看见他说：“过来。”
他还未挪动脚步，000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已绑定目标对象，恋爱脑即刻生效。】
【一分钟内未靠近目标对象半径一米内，即刻抹杀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