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月亮》灰骨

6、雨夜追逐

　　林霜弈走出房间时，怀里抱着一个人。

　　颜泠被黑色的风衣包裹住了，随着林霜弈的步伐隐约露出一线小腿和手指，皮肤泛着粉红，印着浅色指痕和牙印。

　　颜泠将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把脸埋进衣领里，只露出发顶。

　　林霜弈有些好笑地扒拉下衣领，露出颜泠的鼻子，“不闷啊。”

　　颜泠复又将头埋了进去。

　　“这条路上不会有人的。”林霜弈说着，通过扫描仪，地下私人停车场的大门打开，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停车场的车。

　　颜泠被林霜弈带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久等的司机扭转钥匙，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停车场。

　　八方集团总部大门外，里里外外围满了记者。

　　此时陆陆续续地有车出来，记者们的摄影机闪个不停，大门被挤得水泄不通。

　　保镖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各辆轿车在通道内鱼贯而出。

　　林霜弈的轿车从大楼另一旁驶出，司机在拥挤的人群对面行驶而过。

　　坐上车后林霜弈仍然抱着颜泠没放手，颜泠有些虚弱地靠在林霜弈肩头，身上披着他叔叔的风衣。

　　林霜弈伸手把颜泠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他看上去更羸弱了，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艳丽，微微肿了，脸在在黑色风衣和暗色车厢里更为冷艳。

　　面对面地坐着，颜泠的小腿弯曲折叠在两侧，搭在座椅上，被风衣覆盖住了。

　　颜泠苦恼地想要起身，却被按在了原处。

　　“别动。”林霜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我不介意车/震的。”

　　颜泠脊背僵直，抱着林霜弈的腰，歪头望着车窗外。

　　……

　　晚上，天气控制中心启动小雨模式，暝夜城小雨纷纷。

　　在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已经难以看见暝夜城曾经是怎样的衰败落魄之地。

　　五百年前，一场浩劫对地球造成了毁灭式的打击。

　　两大地震带活动强烈，紧随其后的是连续几个月的特大暴雨和由此引发的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高山夷为平地，海平面上升，平原被淹没。

　　虽然各国政府紧急安排部队进行抢救，那场浩劫仍造成了不计其数的人的死亡，待洪水退去，一切归于平静后，留下了遍地横尸和数以亿记的流离失所之人。

　　那时候，自然资源极为缺乏，人们食不果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全世界平均每天都有几百场游行示威活动。

　　政府一边忙于安抚群众，主持公关，一边派遣出军队进行镇压。

　　社会动荡不安，经济大萧条，民不聊生，有人想要力挽狂澜，已是不可能的事。

　　万幸的是，26世纪的人类文明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发展，提升到了不错的水平，在政府和科研机构以及社会人士的挽救下，文明和科研成果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

　　大概又过了几十年，幸存下来的人们利用遗留下的有限的自然资源缝缝补补地存活至今。

　　在钢铁森林之中，霓虹灯光彩夺目，高楼大厦上随处可见各大品牌的LOGO和宣传片，悬停电轨如巨蟒般穿梭在楼层之间，飞行器在半空中有序地行驶。

　　颜泠怔怔地望着夜色里的景致。

　　窗外的细雨飘落在玻璃上，又凝成水珠连成线条往下坠落。

　　偶有彩色灯光照在车窗上，那光影与车窗上颜泠的倒影相辉映的一刹那，如梦似幻。

　　轿车穿过人群，驶上“炽龙”长桥，往暝夜城的住宅区驶去。

　　一辆轿车保持着一段距离，紧紧地跟随在林霜弈的车后。

　　……

　　池文清从结束完交谈，又应付了一堆上前搭讪的人，一番推杯换盏后，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他在宴会现场逛了一圈，人影绰绰，没有颜泠的踪影。

　　颜泠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池文清站在原处深深将自己的气息沉下去。

　　终于，他打开个人终端，找到颜泠的追踪系统，锁定目标，追踪，代表颜泠的那个小红点在总部大楼内移动。

　　很快，小红点离开八方的大楼。

　　池文清目光阴沉地看着终端，当机立断驾车跟了上去。他开车出总部大楼，长驱而去。

　　轿车在细雨纷纷中飞驰，雨丝如针，细密地扎在人的心上。池文清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和那个小红点的距离渐渐缩短。

　　颜泠不会事先不通知就离开他的，有那个手环在，他永远都会知道颜泠在哪里。

　　那只能是，颜泠要离开他。

　　或者，有人带走了颜泠。

　　池文清将油门踩到底，车影飞逝而过，

　　黑色轿车就在前方不远处，池文清打灯换道，冲了上去。

　　……

　　颜泠趴在林霜弈肩头昏昏欲睡。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的眼睛向外望去。

　　颜泠的眼睛睁大了。

　　明明颜泠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连呼吸的频率也均匀绵长。林霜弈眸光闪动，撑起颜泠的身体，将人微微带离自己。

　　“嗯？”颜泠懵懵懂懂的。

　　一阵衣服摩挲声后，颜泠发出惊慌甜/腻的呻/吟。林霜弈正按住了他。

　　林霜弈控制住挣扎的颜泠，想要进入。

　　刺耳的刹车声在大桥上响起。

　　一辆车从左车道横冲而过，一个急转弯，硬生生将正常行驶的黑色轿车逼停。

　　颜泠揪紧了林霜弈的衣服，喉咙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词，眼角流下一滴泪。

　　“老板，有人来了。”司机遇事不慌，谨慎地观察着动向。

　　林霜弈刚用风衣将颜泠的身体遮住，车窗外就响起敲玻璃的声音。

　　颜泠在风衣里静静听着声响，扭过头。

　　林霜弈垂眸看着躲在衣服里的人，一只手伸进衣内，揉捏着颜泠的脸颊肉。

　　“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你车上。”

　　雨渐渐大了，滴落在车窗上，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空气安静了一瞬，池文清继续敲车窗，声音低沉下去：“开窗，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霜弈在衣服里揪了揪颜泠的脸，脸色阴沉地降下车窗。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被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的人，这是池文清看到的第一眼。

　　他伸手就要掀风衣，被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这是做什么？池文清。”林霜弈的声音染上危险的气息。

　　“打开。”

　　“情人间的情/趣，你也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