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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欠我些什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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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来委实不好听,燕倾下意识地便回道:“沈总难道没听说过吗,高端的猎手总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沈清韵本也没想和她争论,如今听她说到这儿,也一时来了几分心思同她逗趣,她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到燕倾脸上,问:“那燕小姐是哪类呢?”
每次她说些不太正经的话时都会称她为燕小姐,她莫名地想到这里。
“我哪类也不愿意做。”燕倾也不避讳地固执地看向她。
沈清韵突然侧身向前,伸手点了点燕倾的眉尾,轻声似低喃一般:“燕律师,有没有听说过,过刚易折。”
似是悠长的雨巷里漫出了几缕不真切的低吟声,像是从唇齿中不小心溢出来的字句。
燕倾一时忘了闪躲,她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二人呼吸都几近交缠在一起,这个姿势换个角度看总让人觉得暧昧,偏偏当事人无所觉察,她缓缓开口道:“原来好看的人孟浪起来也是好看的。”
这话便是拐着弯骂沈清韵孟浪了,沈清韵听了也不恼,指尖顺着燕倾的眉尾滑落,笑道:“燕律师哪里都好,偏生就是嘴上不饶人。”
指尖的动作很轻,浮动间,燕倾仿佛闻到了女人腕间浅淡的幽香,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视觉器官被关闭,其他感官便自然地被放大,她正想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时,那阵淡淡的香味已然离开。
沈清韵放下了手,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说了一声:“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像是随口一提,颇有些只要燕倾拒绝沈清韵就绝不勉强的意味。
车内一时寂静下来,半晌,燕倾回道:“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她自认为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能让对方送她回家的份上。
意料之内的拒绝,沈清韵没有纠缠,只是调笑了一句:“我还以为燕律师要把这一段路的车费一并付给我呢。”
燕倾感觉到车速渐渐慢下来,她像是不懂话中意一般,从包里取出一百元的现金放到两人之间,道:“路费。”
声音清朗,如渐闻水声潺潺。
沈清韵将那一百元拿起来,笑说:“这张钱太大,怕是要找零了。”
车已经停了下来,燕倾如今渐渐发现这人有些促狭,她也笑着回道:“我虽然不懂车,但沈总也别随意诓我,只怕我给的这一百元都不够一脚油门,您要是嫌我给的少便直说。”
沈清韵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只觉得眼前这位燕律师比她想的还要有意思,她把那张轻飘飘的纸币搁在了燕倾腿上,道:“既然这样,这钱我更不能收了,总得让燕律师觉得欠我些什么才好。”
燕倾看着腿上微微晃动的钱,只怕她稍一动作,那张单薄的一百元便会落到地上,她将钱放回包里,手落到车门上,下车前,回头笑道:“那怕是让沈总失望了,我这人,欠别人的只会觉得赚了,从来不想着要还。”
她伸手推开车门,而后下车将车门轻轻阖上,动作一气呵成,车边微风拂过,吹散了些鼻尖的清雅气味。
黑色的车没有多停,几乎是她刚下车,司机就将车开走了。
路灯将她笼罩起来,她沿着汽车尾气看着车离开的影子,有些晃神,她似乎想起了记忆里缺失的那一次见面,露出一点缝隙的车厢内传来的好听女声,原来,她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孤寂冷落的屋檐下啊……
律师这个行业其实算得上是全年无休,一夜的宿醉,再加上一日的折腾,周日燕倾到律所时,脚腕都是虚浮的。
她刚刚走到办公桌前,还没坐定,王律就用律所内线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今天燕倾来得不算早,此时大部分的同事已经到了,她在众多探究的目光中,状若淡定地走进了王律的办公室。
律师说到底就是为客户服务的,昨天关桀话拐了几个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和燕倾谈续约,他不是什么迂腐古板的人,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一个人一个爬法,何必分什么高低贵贱,燕倾要是真能拿住关桀也算是人家的本事,好处不能不给,可该提点的话也得和她分说明白。
王律坐在椅子上,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脸上带了几分招牌笑,看着面前的燕倾道:“一会关盛集团就派人来签合同,这份合同得给你记上一功。”
她看了看话里有话的王律,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她和关桀有什么,可听明白了却不能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心累,如果昨天她没去,只怕要给她扣上一顶不配合工作的帽子,去了,又显得她本身就有这个心思。
她勉强扯了一个笑脸道:“续约的事本身就谈得差不多了,我只是跟着前辈们学习而已,没帮上什么忙。”
王律此时看到她这幅言不由衷的笑脸,一时倒是有些理解了关桀,面前的女人只是随意扯了扯嘴角,眉眼间也流露出几分风情,冷淡的性子配上这张脸,勾人得很。
一时两相沉默,燕倾猜不透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也幸好没猜到。
“不管怎么说,这份合同你也算是出力了,补给你一份奖金不算过分吧。”王律回过神来,岔开话题道。
燕倾抿了抿唇,微微点头,应了一声,调动着五官露出一个让人挑不出差错的笑脸道:“那我就提前谢谢您了。”
……
“上午王律找你没什么事吧。”
晚上律所依旧灯火通明,晚上燕倾和李思远还留在办公桌前加班,两个人是校友又是同期进来的,关系自然比寻常同事好些。
李思远上午看燕倾从办公室出来后脸色不算太好,也就没敢问,话一直搁到现在,才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而后又补充道“在校园里的时候就听说王律要求严格了。”
燕倾打字的手顿了顿,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确实,不过跟着王律能学到不少东西。”
李思远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不管是哪一行业,闲话总是传得快,尤其染上男女关系的谣言传得尤其快,李思远应当是听说了什么,才问了她这一句,只是有些话她也没法说,说什么都容易引出来新的事端,从前有人告诉过她,到了职场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些,莫论是非才能走得长远。
她手下继续动作,把乱七八糟的事都强行抛到脑后。
与此同时,高级写字楼高层,最里面的办公室也亮着灯。
沈清韵摘下了眼镜搁在手边,阖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眼镜度数很小,平时为了省事,很多时候都不带。
她睁开眼,看了看今天早上被她放到一边的名片,是燕倾的,大约是昨天取那一百元时被带出来了,她拿起那张单薄的名片,仔细看了看,若是换个人,她只怕是要疑心是有意为之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心思的驱使下,她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燕律师。”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反应她是谁,然后慌张又疑惑地叫了一声:“沈总?”
“燕律师的耳力真好。”沈清韵淡淡地调侃了一句。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燕倾有些犹疑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法律问题想要咨询燕律师。”沈清韵一边回应,一边关闭电脑,走到办公室内的落地窗前,路边车水马龙,灯光瑰丽,夜景十分好看,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燕倾已经打听到了沈清韵的身份,虽然网络上并没有沈清韵的照片,她也从来不接受财经杂志的采访,多方辗转下,她还是找到了一张沈清韵的侧脸,确认了沈清韵的身份,这样的人只怕有律师排着队为她服务,哪里能轮得上自己。
“沈总说笑了,以我的资历只怕是……”
话还没说完,沈清韵便截断了她的话头,回道:“只是咨询法律问题而已,况且,我这个人向来不看资历。”
这话就差明说是燕倾想多了,她犹豫了一下,总觉得现在低头便显得自己落了下乘,抿了抿唇,笑道:“咨询法律问题,我是要收费的。”
对面的女人似乎也笑了笑,道:“这是自然,地址我发到燕律师的微信上了。”
燕倾打开微信,看到的不是沈清韵办公的地址,而是H市有名的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