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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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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桂英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正巧撞上了个稻花村的妇人。
算得上是当时她在稻花村说得上话的了,那妇人见了她,忙热络的上前攀谈起来。
“诶呦,桂英啊,是来给刘睿送东西的吧?”
林桂英每年的过年前几日都回来一趟,也不是啥秘密,稻花村里的人都知道。
林桂英笑道:“是啊,唉,小睿那孩子,咋也不肯收我带的鸡蛋。”
她打开了该在篮子上的布,露出里面的鸡蛋和两串糖葫芦。
那妇人瞧了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当真是偏心眼,前头那个生的过得水深火热,日日受那赌鬼爹搓磨,林桂英一年回来瞧一次也便罢了。
过年过节的,舍得给两小的买糖葫芦甜嘴儿,却不舍得花十文钱买一挂肉来给刘睿?
想归想,但妇人面上功夫还是做足了的,犯不着当面说了得罪人。
“诶桂英,你听说了你姐家的事儿没啊?”
林桂英愣了愣,问道:“啥?哪个姐?”
那妇人嗐了声,林桂英在隔壁村,消息不灵光也正常,这可是个大八卦,她忙拉着林桂英站到路旁。
“还能哪个姐?月梅啊。”
林桂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林月梅啊。
她神情淡淡的,不怎么在意的应了一声。
想当初她与林月梅前后脚出嫁,不成想,她们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瞎了眼,倒霉嫁了个赌鬼男人不说,还要日日受尽搓磨。
而从小样样不如她的堂姐,却能嫁给何大鹏那样的好人家,林桂英心中两厢对比,想不妒忌都难。
好在后来她跑了,嫁给隔壁村的屠户,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了,家里男人是个杀猪刀,自然不缺肉吃,油水也足,这些年林桂英养得还有些丰腴了。
还生了对龙凤胎,反观她堂姐,就生了个哥儿,病弱不说,还要拖累了家里。
瞧她就是没生儿子的运,也不旺夫家香火。
那何大鹏是个傻的,都这样了还不休了林月梅。
林桂英扶了扶发髻,不咋在意道:“她啊,咋了?”
妇人低声道:“她家不是有个哥儿嘛,今年都快二十了。”
说起何涟,林桂英还是有印象的,长相确实是顶好的小哥儿,可惜脑子不好使,死磕在一棵树上了。
“你说涟哥儿?他咋了?”
“他好多年前不是跟一个外乡人定了亲嘛,你猜怎么着?前些日子那人回来了!正筹备着亲事,准备杏月尾成亲哩!”
林桂英也惊讶了,她确实是知道何涟定了亲的,大家都爱说这事儿,说何涟一个老哥儿了,也不肯嫁人,不知咋想的。
不成想那路青当真是回来了?
林桂英道:“这、这涟哥儿都这般年纪了,那汉子比他还大呢,没娶亲?”
妇人道:“没有,那路青当真是了不得,前些日子何大鹏在镇上遭大户人家的马踩断了腿,要几十两银子买人参救命呢,不成想那路青回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
“那几十两的人参说给就给,还要在村里建宅子哩,这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听说他兄长还是在京都当大官的,给何家的聘金少说也有三百两!”
“啥?!三百两!”
林桂英一个村妇,哪里见过这样多的银子,只觉得这妇人是在诓骗自己。
见她不信,那妇人有些不乐意了,道:“你以为我诓你啊?不信你上村东头瞧瞧去,那新建了座宅子,就是那路青建的。当时他拉了整整两车的聘礼回来呢,诶呦,这涟哥儿当真是好命,何家这回是发达喽!”
那妇人像是有意这样说的一般,就想戳一戳林桂英的心窝子。
妇人走了,林桂英还站在原地出神,这回是家也不想回了,挎着篮子风风火火的就往村东头走去。
果真如那妇人所说,那儿青砖黑瓦的盖了一座大宅子,气派得不成。
这样的宅子,没个几百两都盖不起来!
林桂英的心就跟火烧火燎似的,心里滋滋往外冒着酸水,颇不是滋味儿。
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两娃儿上蹿下跳的捣蛋她也没心思管教了。
她婆母每次在她回一趟稻花村时就要摆脸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放在以往林桂英早和她吵起来了,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几百两的事儿,还有何涟要嫁的男人,往后要住在那样大的宅子里。
诶呦,光是想想,林桂英便心焦得不成,咋这样的好事,就能到了何家头上呢!
思来想去,林桂英越来越坐不住了,她急匆匆便往外头走去。
婆母在后头骂她不着家,晌午了也不知道弄些吃食给男人和娃儿吃,不知又要上哪儿躲懒去。
林桂英却没那心思管了,她一路紧赶慢赶回了娘家,直奔她二婶家走去。
二叔早年便没了,就剩她二婶和两个堂兄,如今两个堂兄都已经成家,娃儿都生了好几个了。
林富生跟林富贵一直没分家,还跟老娘住在一块儿,一家吃饭坐一张桌子都是挤挤攘攘的。
见林桂英进来,林富贵端着碗站起来道:“桂英咋回来了?”
林桂英一路紧赶慢赶回来的,也没来得及先回自己娘家讨口水喝。
李富贵的媳妇张氏倒了碗茶水给她,道:“出啥事儿了?咋急吼吼的?先坐下歇歇。”
林桂英牛饮了一碗茶水后,这才问道:“二婶,我堂姐回来过没啊?”
林桂英是想着打听打听,她堂姐林月梅如今发达了,可曾惦念着自己娘家,几百两呢,分一分说不定她还能得几两。
李春花如今年纪虽然是大了,熬走了自己男人,但如今身子骨也还算硬朗结实,她为人刻薄,又爱占邻里邻居的小便宜。
除了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爱得跟自己一双眼珠子似的,对自己的小女儿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能生她养她这般大,她就要感恩戴德了。
这些年一分钱不拿回娘家不说,连走动都没有多少,当真是个白眼狼。
李春花见她这样问,以为是来打听林月梅前头为了何大鹏的腿伤借钱那事儿。
她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回了啊,咋没回!一张口就是要借二十两银子,说要救她男人的命,啥玩意儿能使这么多银钱,就是诓骗我这个老婆子的!”
说起这事儿李春花还诸多怨言呢,她对林月梅这个小女儿是没啥母女情分可言的,她嫁出去了也不照拂着自个儿娘家,不帮衬着两个哥哥,那就别想还能从她手里借到一分银钱。
林桂英愣了:“啥借二十两银子啊?”
李富生道:“月梅说是她男人在镇上被马踩断了腿,要二十两银子买人参救命,前些日子回来借钱了。”
林桂英这才想起来,在村口那妇人好似还提过这一嘴,但当时自个儿心里眼里惦记着的都是几百两和大宅子,哪里还能想起来何大鹏的腿伤?
张氏对林月梅这个小姑子也不见得有多喜爱,她道:“咋了?是她男人死了?现在要发丧喊人过去帮忙啊?”
林桂英快要两眼一黑的程度,感情这事儿她二婶一家都不知道呢,还在当时何大鹏命悬一线的时候落井下石,这上门去要银子,能要得到吗?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摆摆手道:“没,她男人没死。”
闻言李春花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那白眼狼,果真是想套我家里的银子!”
林桂英都觉得她这二婶属实是刻薄,她娘好歹她回来还能做上两道热乎菜呢。
但自个儿来都来了,只能解释道:“堂姐她男人前些日子真是伤了腿的,急用银钱救命呢。不过后头涟哥儿他定亲那个汉子回来了……”
林富贵打断道:“啥汉子?涟哥儿是谁?”
他们一家跟何涟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一时听了名字还反应不过来呢。
“就是堂姐她男人的弟弟,她小叔子啊!好多年前不是跟一个外乡来的汉子定了亲吗?人家现在回来了!”
她这样一说,大家伙儿都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老哥儿。
李春花刻薄道:“提那晦气的做甚?不知检点的东西,小小年纪跟一个外乡来的汉子定亲,还拖着不肯嫁人,尽是给家里丢人。”
张氏也道:“回来就回来了呗,那汉子我记得比那何家的哥儿年纪还大吧?一把年纪了没搁外头娶婆娘吗?”
林桂英忙摆手,看来她二婶一家真是啥都不晓得啊!
“不是,人家没娶,现在要回来娶涟哥儿了!”
张氏又道:“那他娶便娶了呗,难不成还能请我们去吃喜酒不成?咱跟他也不是啥正经亲戚啊,吃喜酒都请不上我们。”
“诶呦!不是请你们去吃喜酒,人家涟哥儿他男人是个有大本事的,听说有个兄长在京都做官呢!前些日子回琅州,带了整整两辆马车的东西。”
“堂姐她男人不是伤了腿吗?那几十两银子的人参他说给便给了,如今要娶涟哥儿,人家在稻花村连宅子都盖好了!不是啥屋子啊,是正经宅子,青砖黑瓦的,气派的不成!”
“听说啊,那汉子给堂姐娶她家小叔子的聘金,少说都有三百两银子哩!”
林桂英这一套话说下来,给李春花一家都给整懵了,满脑子都是人参,大宅子和三百两银子。
李春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道:“啥?啥三百两?当真吗?不是在诓骗我这个老婆子的吧?”
林桂英又道:“二婶,我咋能诓骗你啊,我刚刚从稻花村过来呢,那宅子我也去瞧了,当真是气派,就是两大家子人住进去都住的开!那宅子建起来,没个二百两是建不成的。”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一屋子人那是心焦脾燥,知道何家如今发达了,手头上还有几百两的银子。
还有那两车从京都带回来的好东西,一个个的都眼热得不成,恨不能都是自个儿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