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花开》五谷雁和

4、因祸得福

　　尹田实带着败柳回到家后，本以为老母亲刘招娣会心怀愧疚，哪怕只有一点愧疚，也不会再为难败柳了，可她那种人又岂能以常人的想法去揣度，败柳刚一进门，刘招娣就拿起棍棒再次朝她走过去，败柳害怕的躲在父亲后面，尹田实连忙拦住老母亲，
　　尹田实：　　“妈！你打坏了还得花钱！”　　刘招娣停下了手，　　“有什么可治的，她就是装的，我之前脑袋磕了个大坑都没去医院，她这算的了什么，都是你惯的…”
　　刘招娣骂骂咧咧的走回厨房。
　　“去，把衣服洗了。”
　　尹田实拽开拉着他的败柳，虽然败柳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受着委屈，可这次似乎却是她最难过的一次，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出去玩，可以和父母撒娇，别人的奶奶为什么一脸慈祥，自己却是…她一直想到深夜，在这样的不解中睡去。
　　睡梦中，一位白色衣服的女孩朝她走了过来，另一边同样是一个白衣女孩，只不过前一个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的罗裙，身上也戴着精美的饰品，胸前的蓝宝石项链更是闪闪夺目，后一个穿着做饭用的围裙，身上满是油污，袖口和领口都是污渍，两个女孩长相相似，可是前一个女孩皮肤白皙，眼眸深邃，她的手光滑细腻，另一个人的手却是十分粗糙，皮肤也被常年累月的烟火气熏得暗淡粗糙，分明是两种生活中出来的人。
　　那两个女孩几乎同时走到败柳面前，然后一同开口问她：“败柳，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想成为我们之中哪一个？”败柳没有犹豫的选择了那个干干净净的女孩，随后那个浑身脏兮兮眼睛里带着灰暗的女孩转过身走开了，那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则留在了这里。
　　“好，我懂了，你想成为我对吗？”白衣女子问。
　　“对。”
　　“哪怕会失去一些东西，也无所谓吗？”
　　“不管失去什么，我都愿意。”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白衣女子慢慢消失不见了，败柳的前面凭空出现一个池塘，她靠近水面，倒映出来的脸，分明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她皮肤娇嫩，手指纤细，眼神清澈，惹人怜爱。败柳看的几乎入神了，她想如果这不是梦而是现实该有多好。
　　可她马上就被奶奶的棍子打醒了，这场梦做了很久，导致败柳睡过了头，才挨了棍子。怕是以后她连这样的美梦都不敢再做了。
　　但梦很快就要实现了。
　　稀松平常的一天，没有任何征兆，刘招娣犯心脏病死了，败柳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她只知道以后不用再挨奶奶的棍子了，甚至还有些轻松。但尹田实可以说是悲痛欲绝，他为了让母亲走得风光些，借遍了能借的钱，大办了一场葬礼。败柳那几天很高兴，因为她帮不上什么忙，还可以吃到从没吃到过的可口的饭菜，虽然她要等别人吃完才可以去吃剩下来的残羹冷炙，但那对她也算是珍馐美馔了。只要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败柳都是一副笑模样。
　　那几天过得很快，亲戚们很快就离开了，留下的只有满地垃圾和尹田实一屁股的债。
　　那年败柳仅有六岁，年纪尚小的她不知道沉重的债务即将压垮这个本就支离破碎的家。
　　老母亲死后，尹田实的脾气越发暴躁，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凡事有一点不如意就要“炸开”。虽说尹田实变得更恶劣了，败柳却活的更轻松了，纵使他暴躁，可他为了还债成天在外干活，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有时候睡觉都不回来了。
　　如果要形容尹田实的人品，那他一定是一个老实人，但他的老实也仅仅提现在老老实实的赚钱还债，如果把他称作好人，那大可不必，因为直到败柳八岁，他还没有让她上学。也正是败柳八岁这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工地上出意外，尹田实被石头砸死了。工地的老板想把事情压下来，于是派人到处找他的家属，最后得知他家只剩下一个女儿，也就是败柳了。
　　工地的老板找到了败柳的家，她正蹲在地上搓着尹田实昨晚换下的汗衫，看到进来了一群陌生人，吓得站了起来。
　　败柳：　“我爸不在家。”
　　“我们找你，不找你爸。”工地的老板发话了。
　　败柳：　　“找我？什么事？”
　　那位老板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　　“你爸跑了，不要你了，你跟我走吧。”
　　“不要我了？唔！！（嚎啕大哭）”
　　那位老板将败柳抱起来，送到车里，带回了家。
　　那位老板在车里和她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败柳也通过他的介绍得知这位老板叫陈英豪，她大哭了一会之后，就安静下来了，开始止不住的啜泣。
　　败柳被陈英豪带到一个豪华的大别墅里，那就是陈英豪的家，尹田实一死，败柳无处可去，陈英豪也不想花太多钱赔偿，便有了收养败柳的打算。他的妻子方洁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有一个儿子叫陈方年，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接受败柳，如果不能，就只能替她找个人家，再赔她些钱，想必带着那些钱，找个人家收养也不是难事。
　　一进门，陈英豪就见到了恰好要出门的方洁，方洁刚要说话，看见陈英豪的身边有个小女孩，就指了指败柳并问：“这是…？”陈英豪有些尴尬，只能先编个谎，“这是朋友家孩子，要我帮忙照顾几天。”　　方洁并没有怀疑，只是说：“那我一会多买几个菜。”
　　方洁走后陈英豪把他的儿子陈方年叫了出来，指着败柳说：“方年，带妹妹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不许欺负她。”陈方年一眼便认出眼前的女孩就是几年前他和爸爸在乡下池塘中救下的孩子。“是你！太好了。”败柳虽然没有认出二人，但也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便被陈方年拉着走了。
　　“咚…（手机铃声）”陈英豪的手机响起。
　　“喂？怎么了。”
　　“老板，尹田实的尸体怎么处理…”
　　“偷偷埋了。”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