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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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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活过九十载春秋、又跟在老国公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太太其实什么都知道。
年轻人的事情，她无意去说穿，却也盼着眼前的年轻孩子好。
只是李晏终究是没能去看她第二回。
但总归，这已经不是老太太头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与老太太又无亲无故，老太太总不至于为她太难过。
从回忆中回过神，李晏看向王默仙，便见王默仙正以一种，于王默仙本人而言相当锐利的眼神看着她：“你现在的表情告诉我，你这个朋友，好像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王大小姐瞄了眼不远处玩积木，但耳听六面眼观八方的两个小崽子，压低声音狗狗祟祟：“男的女的？”
李晏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还可以问问活的死的。”
王默仙神色一顿，瞬间变成了然，了然之后又是歉意：“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勾起你伤心事的。”
李晏揉了揉额角，十分想叹气。
同时不由也想起自己的曾经。
纵然在国公府小少爷死后，许多人又开始假惺惺地感叹天妒英才，李晏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位驸马的离世产生多少伤心情绪。
对方的死亡是必然的。
甚至可以算对方求仁得仁。
她跟这位小少爷虽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却也并不完全一样。
于是，她连兔死狐悲之感都未曾生出。
只是多少还是尊敬这位朋友的。
照顾朋友尚且在世的亲人，是她所能为朋友做的最后的事情。
从回忆中回过神，看着不仅回错了意、还显然认定了自己所以为的事实的王默仙，李晏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该还这位已故的朋友一个清白。
毕竟她跟这位朋友的相处还算愉快。
于是她开口：“他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说，是“曾有”。
后来，那个能喊她一声表姐的小姑娘，同样也是为了家族，应了南疆的邀，被封明珠公主，嫁往南疆，教化异族。
小少爷咽气的那一日，明珠公主那十里红妆，铺满了出城的路。
想起往事，李晏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在王默仙看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王默仙也收起了原本那点儿戏谑，只当李晏是不想被人误会：“问题不大，你不仅有颂安和祺年，还捡了长欢这个SSR，我看那啊，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就是嘴硬——怕他们家里的金疙瘩比不上你家小长欢呢。”
李长欢此刻并不在李晏房间，而是跟着李家为她请的家教上课。
倒是两个小的听到望谟县提起李长欢，又齐刷刷看向李晏。
李晏示意他们自己玩，然后开口：“长欢不需要跟他们比。”
王默仙对此持不同意见：“长欢知道吗——不对，我知道长欢知道，但是，长欢做得到吗？”
“不是我埋汰你闺女，但你也别忘了，你闺女才十二岁。”
王默仙说着又担忧：“你不能拿所有人都跟你比。”
李晏深深看了王默仙一眼，而后，郑重点头：“任何人确实不一样。”
她就没见过王默仙这么心大的，虽说并不会特意提及，对她换了个人的定义却全盘接受。
还真就把如今的她和以前的她当成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对待。
王默仙却从她这一眼中看出了别的意思，撇撇嘴：“我知道我没表姐跟你成熟，你也别老拿这个事埋汰我呀！又不是人人都是你们！”
李晏不打算跟她解释，只绕回原本的话题上：“长欢身边还有你们。”
李晏从不认为光凭自己能教出性格多健全的孩子，她也从未想过光凭自己去带一个孩子。
故而她当初会同江茉来往，没阻止希尔家兄妹在自己身边走动，回国后也能跟王默仙来往。
她只需要当李长欢坚实的后盾。
王默仙一脸的不敢置信，个号已汇入，表情才变得一言难尽：“你是真不客气啊。”
李晏：“你住我家防止玩我家孩子偶尔还睡我床盖我被子，就很客气了吗？”
王默仙表情一僵：“你从哪里学的，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李晏：“人总不能一成不变。“
王默仙无言以对。
王默仙决定去等李长欢下课。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家里，真正好相与的也就只有李长欢一个。
李长欢好相与。
但李长欢要上课。
王默仙做出决定：“你别想太好，等长欢上学，我也不来了。”
李晏表示请便。
横竖王默仙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虽说前世贵为长公主，李晏却实在没有干涉他人自由的兴趣。
王默仙来也好不来也罢，不来家里做客，却也不是就不会见面了。
见李晏反应平淡，王默仙倒是又不乐意了：“你这个人，还真是够冷淡的！”
两个小的登时又要凑热闹：“冷淡！冷淡！”
王默仙：“你看，连你亲闺女亲儿子都这么说！”
她忽的反应过来：“我记得你家这两个小的才不到三岁吧。”
李晏算了算：“若按实岁，还差两个月便是他们三岁生辰。”
王默仙重点倒不在这儿，她重复了一遍：“您家孩子三岁。”
“三岁的小孩，晚上就能不跟着妈妈睡了。”
李晏看着她，两个孩子也歪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事情都能被专门拿出来说。
一大两小极度相似的三张脸是如出一辙的不解，叫王默仙直接就打了个寒战：“别这么看我，我对你们家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但她还是没忍住：“不过你们这个操作，阿姨到底是怎么同意的？”
这回李晏没让她自己体会：“有保姆带着，平常管家也会跟着。”
王默仙全然忘了还能有保姆这件事，一时间目瞪口呆，却也说不出李晏半句不是——当妈的没意见，当奶奶的没意见，当孩子的也每意见，她一个外人，上哪有意见去？
况且就算分开睡，没见两个小崽子还是对李晏亲近得很？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你家这几个也是真独立，不过听说很多其实也是当妈的离不开孩子。”
李晏未置可否，恰巧李长欢上完课回来找李晏，听到后半句，便没忍住帮李晏解释：“母亲先前不习惯跟人睡在一处。”
如今李晏还能偶尔跟孩子睡一起，在刚开始的时候，确确实实是做不到身边睡人的。
倒也不是李晏嫌孩子烦，只是皇宫中的孩子，也从来都是自幼由乳母带着睡的。
她幼时得皇后垂怜，曾跟着皇后睡过一段时日，等皇后生了病，便又重新将她托付给先太子当初的乳母。
后来她担心皇后劳累，倒是不愿再与皇后一同睡了，倒是遇着了天气不好打雷闪电的时候，太子总要代皇后去看她。
再后来，太子没了，皇后没了，她便又成了孤家寡人。
纵然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君父君父，皇帝先是君，后是父，总无法像寻常父亲一样待她。
她跟皇帝要了武师傅，又从太傅习文，比皇子们勤勉百倍。叫自己在足够忙里的日子里，想不起来有人相伴的时日。
等一战成名后，即便不在忙碌，长公主身边也再不能有人，连夜里守夜的侍女，都不得再入内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