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不心动》关年

16、姜哲

　　听完沈逸的话，姜哲诧异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求人办事，沈逸忍着气没去怼他，他冷着脸，有一种丢人丢到家的苦恼。

　　姜哲好笑地扫了他一眼，“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沈逸婉拒过来合影的助理，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们公司对这个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有。”姜哲果断地拒绝，没留下一丝余地，“就算有哪能争得过你们公司啊，就说那个傅寻，谁能把钱从他口袋里抢走。”

　　姜哲随手把空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不以为然地说，“你找我没用啊，这都是你们小孩玩的东西，我和宋璟怎么争这个资源？都快差辈了。”他慵懒地倚在墙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沈逸出主意，

　　“你自己上不就行了，反正都一个公司的，谁赚这个钱对傅寻来说都没差，钱都是进他口袋里。”

　　沈逸听出姜哲口里的讥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身旁工作人员片刻不停，偶有好奇的吃瓜群众会多往这瞥几眼，小声讨论沈逸的来意。

　　导演安排今晚要把这个布景的戏一口气拍完，下场戏接得很快，远远有人在招呼清理现场，忙碌的人群里，姜哲和沈逸气定神闲地站在角落。

　　姜哲脸上的妆还没卸，眼尾和脖颈上的妆效灰渍乱糟糟画在肌肤上，发梢沾满尘土，头顶打光灯光线刺眼，空气中灰尘乱飞，衬得他皮肤冷白。他的眼睛有些轻微的下三白，不说话站在那里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姜哲接过沈逸递来的烟，火光晃动，沈逸眼睫微垂，看不清情绪。

　　姜哲没忍住，嘲弄地问，“你到底还结不结婚了，我爸还贪呢？”

　　沈逸微微抬起头，他优越的侧脸鼻梁立挺，眼尾微微上挑。他没有犹豫，语气很坚定地说，“结。”

　　烟雾徐徐上升，姜哲多看了他一眼。

　　搬弄器材的实习生路过，好奇地问，“吵架了？”

　　姜哲冷脸反问，“你从哪看出来的？”

　　实习生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哥，你不笑的时候真的挺吓人的，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呢。”他冲着远处喊了声，“没吵架！没有瓜吃，散了吧。”

　　棚子底下窃窃私语的人群失望的道了声没劲，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艺人私人行程，请不要拍照。”

　　滕玥客气地拦下几个偶遇的粉丝，立刻变脸跑过来对姜哲发牢骚，“你干嘛凶我偶像？”

　　姜哲满脸匪夷所思，“你哪只眼看到我凶他了？”

　　“你那白眼都翻到天上了，能不能注意点。”滕玥恨铁不成钢，“你是前辈，后辈来探班，请你稍微热情一下。”

　　姜哲很给滕玥面子，他转向沈逸笑了笑，字正腔圆地说，

　　“艹。”

　　*

　　沈逸从出租屋里收拾出来的东西不少，都整整齐齐地送到工作室的休息间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堆了一堆，几乎是按照以前摆放的位置原样复制了过来。

　　“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萧梵在工作室里整理几份还没签订的合同，笑意盈盈地和姜且聊天。

　　姜且刚拎着拌面从门口进来，她打开盖子，热气腾的升起，香味在屋子里扩散，她随手拉开椅子，耐心地把葱花从碗里一个个挑出来，“是啊，我也没想到。”

　　姜且确实没有想到，当初沈逸说要替她去出租屋时只是简单提了一嘴，没想到动作那么快。他甚至连退租的事情都一手搞定，没给姜且任何缓冲的时间。

　　“姐姐，我也想去盐巷，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呀？”萧梵拿起栏目组寄来的宣传册，饶有兴趣地一页页翻着简介。

　　萧梵从小在京城长大，还没去过偏远的村落，对小镇一直有特殊的滤镜，她眼睛亮闪闪地满脸期待着这次邀约。

　　姜且果断地答应，“当然可以呀，你想去的话我带你。”

　　“我还没去过盐巷呢，这次可赚大了，公费旅游。”

　　“你得有心理准备啊，可能和你幻想得不太一样。”姜且笑着看了她一眼，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为什么不一样啊？古镇，民族风，慢节奏，空气又好，我还打算以后就在小镇养老呢。”

　　姜且敛眸笑笑，没有打断她。

　　盐巷地处偏僻，地理位置的劣势导致经济发展缓慢，同时保护了许多濒临失传的手艺。可古法工艺的吸引力有限，大型活动在这里很难展开，加上存在感低，很少有品牌方在这选址举办活动。由此恶性循环，越来越少的人关注这个小镇，那些手艺也逐渐被遗忘。

　　姜且放下手里的文件，萧梵拉开窗帘，脱下鞋子，只穿着白袜踩在柔软的椅子上，垫脚擦拭阳台玻璃的灰渍。

　　阳光正好，细碎的光影在织锦缎上翩然浮动。

　　姜且笃定，这是宣传手作旗袍的最好机会。

　　【滕玥：我来京城出差啦，怎么样，今晚安排我一顿？】

　　姜且看着屏幕弹出的信息，放下手中的筷子，

　　【姜且：没问题，我请客，晚点发位置给你。】

　　【滕玥：还请啥客啊，见外，在家里煮个火锅就行，记得买几瓶啤酒，我和你吐槽下我遇见的人糊瘾大的奇葩。】

　　姜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滕玥说出租房退租的事情，她简单和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几秒钟后，手机里立刻弹出她的语音和一连串震惊的表情包。

　　【滕玥：我去！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等我！回去详谈！】

　　晚上八点，姜且打车准时到了机场。

　　她黑茶色的头发半散，淡妆干净，穿了件宽松的多巴胺条纹开衫毛衣，白色棉绒长裤松散地堆在鞋面上，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自然的松弛感扑面而来。

　　滕玥刚出站，一眼就看到了姜且，她扑了上来，满脸笑意，给了她一个夸张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想我吗？”

　　“想！”姜且早就习惯了滕玥的热情，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怎么带那么多东西啊，全是吃的？”

　　“给你带的，连城的特色糕点，你在连城的时候爱吃的，我都给你买来了。”她拽过姜且的胳膊，催促着问，“我都快要憋死了，你快和我讲讲沈逸的事情！”

　　街边的火锅店，人声喧嚣，姜且和滕玥坐在角落里，黄铜色的锅里辣油正缓慢融化，咕噜出椒麻的香气。

　　【沈逸：今天有事吗？忙完我去工作室接你回来吧。】

　　【姜且：今晚不回去了，滕玥来了，我陪她一晚你先睡吧。】

　　【沈逸：好。】

　　“那也太可恨了，”滕玥气恼地干下一杯啤酒，“幸亏有沈逸在，太危险了。”

　　“是啊。”已经过了很多天，想到那天的事情，姜且还是有点后怕。

　　姜且夹起一块毛肚放进沸腾的火锅里，七上八下，新鲜的毛肚蘸上辣汁子，爆辣爽口。

　　滕玥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啤酒，吃饱喝足地和姜且八卦自己得到小道消息。

　　据说是17年的时候，刚接管公司的傅寻在京城和朋友小聚，偶然进了一家酒吧，那天在台上驻唱的人恰好是在兼职的沈逸。

　　傅寻听完了他整整四个小时不间断的演唱，酒吧打烊后，他直接拦住了散场背着吉他的沈逸，越级签订了合同，像沧海遗珠般把沈逸给捧了回去。

　　“谁知道前一天还在等工资租房子的沈逸几年后会成为火遍大江南北的音乐人呢，”滕玥笑，“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处处都是彩蛋。”

　　17年啊，姜且握着罐啤酒有些出神，那一年正好是她家中变故的那一年。

　　*

　　沈逸的巡回演唱会预计开到24站，断断续续半年，已经走过了大部分一线城市。目前剩下几场收官还没有最终确定，公司向多地政府咨询了场地时间，得到回复后，在几个选择里纠结。

　　“要我说，收官应该还是在连城，”李姐两指夹着黑笔，敲了敲桌子，“超一线城市，交通枢纽，人均消费高，年轻人多。”

　　“我不这样觉得，”宋妤马上打断，“京城也很好啊，连城已经开过了，而且投资非常大，抢到票的还是那一批人，粉丝黏性已经饱和了。”

　　李姐嗓门大，宋妤又是针锋相对的性格，两人在一起争执，会议室里的人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

　　“能在盐巷收官吗？”沈逸插空问了句。

　　两人异口同声，“盐巷是哪里啊？”

　　“就是......”沈逸蹙眉，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家

　　好吧，一句废话，沈逸自知理亏，噤了声。

　　有人提了嘴，“是不是宋璟接下综艺的那个地方啊？”

　　得到反响，沈逸迟疑地点了头。

　　“一千九百多公里？”李姐倒扣下手机，“你现在说一句你喝多了，我就全当你在放屁。”

　　“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呢，”宋妤疑惑，“是国内吗？”

　　“是。”

　　“高铁去几乎没有直达车，”李姐一锤定音，否了这项提议，“音乐会都开不起来，你还要开演唱会？有体育场吗？能容下四万人？”

　　“沈逸，选择在不知名小城市开演唱会要承担卖不出去票的风险。”宋妤冷静地下最后通牒，“傅寻不可能同意，他从来不做不赚钱的买卖。”

　　“人家宋璟是去文化扶贫，你是去干什么？”李姐毫不掩饰地嘲笑，“你去散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