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女三嫁（重生）》二十三年见雾开

5、第 5 章

　　不多时，蔚云舒主仆二人便到了杨府门外。

　　守门的仆人一见到蔚云舒便派人向内通传，又走上前来迎接蔚云舒，“小小姐，您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我兄弟二人好在巷口等候。”

　　蔚云舒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今日突然有急事要面见舅舅，不必跟着，你们继续，我自己进去就好。”

　　说罢，蔚云舒便轻车熟路进入杨府内院，这条路前世她已经在脑中模拟过太多次，这是一个就算是蒙着眼她也能找对路的地方，可以说是她真正的家。

　　蔚云舒路上还在担忧舅舅会不会去城外巡营不在家中，看到书房门前的侍女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侍女们看到蔚云舒的到来也惊喜不已，为首的开口道：“小小姐，您怎么来了，您的病好些了吗？这身边人怎么回事，也不拦着点，万一再复发了你担待得起吗？”最后一句话看着珥夏神情严厉地呵斥道。

　　“是我有要事执意要来，裘萍姐姐你知道我的脾性，她拦不住的。舅舅现在空闲吗？可否为我通传一声？”

　　“小小姐，您来，杨大人自然是空闲的，就算是忙着的，他也要挤出时间见你的。”袭萍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进去为蔚云舒通传。

　　在袭萍示意蔚云舒可以进去后，她抬起衣摆步入了这间充满回忆的书房。

　　当初她刚到杨家时，被杨二舅趁人不备时挣开绳子的狼狗吓得躲入此地，看到填满每一寸墙壁的书籍和卷轴竟一时间挪不开眼，房间内书香缭绕，墨香浓厚，让小蔚云舒感到心安，就在此地看了一上午的书，可把外面迟迟寻不到人的杨二舅和外祖母吓得够呛。杨二舅急得要报官，被下朝后刚推开书房的外祖父拦下，仔细一看，小蔚云舒手里拿着书，正伏在书案上悄然酣睡，一场闹剧这才告终。

　　蔚云舒步入书房内微微一怔，这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有所不同，墙壁上的书还在，书案前立着的几个书架已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杨二舅多年来珍藏的兵器，刀枪棍棒摆放的井然有序，书案背后的墙上挂着一把弓弦紧绷，箭如流星的长弓，还有一副满身伤痕的盔甲靠墙而立，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闪烁着阵阵寒光。

　　之间杨二舅背身而立，故作高深地说道：“云舒啊，你看舅舅新得来的长弓如何，这可是舅舅费劲千辛万苦从那狡猾的薛姓商人手中得来的，这弓可是先朝......”

　　蔚云舒了解自己这痴迷兵器的舅舅，若是让他继续说下去怕是能讲到天黑，适时开口道：“舅舅，我有要事想请你帮忙。”

　　杨二舅立马转身，假装不悦地开口道：“我的小祖宗啊，跟舅舅有什么帮不帮忙一说，下次再用这词，我可要跟你翻脸。说吧，是什么事？”

　　“舅舅，我有要事需给谢长风寄一封信。但他昨日领命后便奔赴北境，如今战事吃紧，想来必然是快马加鞭，等寻常驿使送去已然来不及，我想问问可否以舅舅你的名义走官驿寄送。”蔚云舒向杨二舅解释道。

　　杨二舅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有一同窗如今恰巧在北境就任，也是好久未曾问起他的旧况，我即刻修书一封寄予他。这样你将信给我，我将你的信放入一个信封中，他看到后就知晓如何做了。”

　　“好。舅舅你让开一下，我这就写。”蔚云舒上前将杨二舅拉开。

　　“啊？还没写？在舅舅这里写情书是不是不太好，需要舅舅回避一下吗？”杨二舅边说边朝书案上瞧。

　　蔚云舒余光瞟到杨二舅的眼神，微微遮挡信纸，说道：“需要。”

　　杨二舅摸了摸鼻子说道：“女大不中留咯。”说罢便讪讪离去。

　　待人离去后，蔚云舒提笔书写道：“长风，惊闻尓已出征，战场险恶，兵戈弥漫，尔虽无畏，吾心忧虑，恐尔行险而归，还望慎之又慎。”

　　上一世谢长风虽然没死，但迟迟未曾现身，想来也是受了重伤，二人年少相识，又有一纸婚约的缘分，蔚云舒只能提醒至此，重生一事过于匪夷所思，属实是不便同人讲述。

　　“愿你此行得神佛庇佑，一切平安无事。”蔚云舒在心中默念道。

　　书写完毕后，蔚云舒将信件交到杨二舅手中，看着杨二舅闪烁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不许偷看。”

　　杨二舅嘴硬道：“知道了，你当你舅舅是什么人啊？”

　　蔚云舒轻笑了下，转身告辞。

　　“小祖宗，不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

　　“不了，太晚了舅舅，云舒出来还没告知家中，就不留了。”

　　主仆二人刚走到一处小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慈爱的声音。

　　“舒儿，这就要走了？都不想着看看外祖母吗？”身后的声音打趣道。

　　蔚云舒此时才察觉出心底暗暗波动的异样，是啊，这一世的外祖母还没有离世。已经太久了，上一世的外祖母已经离开的太久了，久到蔚云舒次次来杨家都不敢再想起她。

　　在听到身后嗓音的那一刻，蔚云舒鼻头一酸，酸涩感一时涌上心头。她立刻转身，还未看清外祖母的脸，一阵眩晕袭来，大病未愈又强撑良久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蔚云舒将手伸向外祖母，口中喃喃道：“外祖母，不要再离开舒儿了。”说罢，便彻底失去意识。

　　窗外夜色浓重，桌上照明的烛火频频跳动，门内伺候的侍女怕主子心烦意乱，抬手将烛芯剪去。

　　床边坐着个面容端庄气度不凡的老太太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女子。

　　只见女子睫毛微颤，悠悠转醒。蔚云舒刚抬眼，看到外祖母时还以为是在梦中，怕惊扰来者，梦境破碎，良久不敢开口言语。

　　外祖母看到痴痴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对蔚氏夫妇的怒火顿时涌上心间，又怕惊到蔚云舒，勉强按下怒气，轻声询问道：“舒儿，你在蔚家可是受了委屈？若你受了委屈，不要瞒着外祖母，看着你这样外祖母心里难受。”

　　外祖母开口后，蔚云舒这才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梦，一把扑倒老太太怀里，贴着她的胸膛，听到鲜活的心脏跳跃的声响，蔚云舒只觉心安。

　　“外祖母，舒儿没受委屈，只是前些日子的病还没好全，今日又有些操劳，这才晕倒的。”

　　老太太扶起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询问道：“当真没受委屈？”

　　蔚云舒笑着挣开外祖母的手，又伏在外祖母怀里开口道：“真没有，外祖母你一向鼎鼎厉害，谁能欺负你的外孙女呢。”

　　老太太被逗得笑着说：“谁说没有，我看就是你母亲那个拎不清的惹你伤心了。”

　　老太太思及此处又叹息道：“舒儿，你母亲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当初你母亲正值议亲的关键时刻，你外祖父却又执意辞去宰相之位，家中有没有在朝中接班的人，你舅舅又只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武将，原先为了议亲快将杨家大门踏破的人也散去大半。

　　唯有你父亲还算执着，锲而不舍的一次次登门，你父亲那时只是个五品小官，本与你母亲不相配。可耐不住他一次次求娶，模样也生的俊俏，你母亲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也知道你的祖母目光浅薄，因此你父亲求娶时压根没告诉过她你外祖父即将卸任的消息，因此前来拜访时对你母亲那是万分满意。结果待你外祖父卸任后，立刻转换面孔，对你母亲那是鸡蛋里挑骨头，看她横竖不顺眼。她也不想想你父亲短短几年官职连升至三品，哪一个不是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得来的？日日摆着婆婆的架子，让你母亲在她跟前立规矩，我的韶容何时受过这种苦？

　　后来等你母亲怀上你后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些，可好景不长，在你祖母在知晓你是女孩后，立刻往你父亲房中抬了一门良妾，将你母亲气得整日以泪洗面，好在你父亲还算是个人，拿了调任立刻带着你母亲前往西南散心，只是又苦了年幼的你没有父母相伴。

　　舒儿，你母亲其实心中是有你的，当初知道自己要去西南又不能带上你，她拒绝了，她想着不能留你一人独自在那吃人的蔚家，是外祖母心疼她执意要让她去的。你母亲临走前不顾你祖母的阻拦，执意将你留在杨家，说是等你大些，懂事了再送回去。

　　等到了西南，最初她是心情好了几日，可后来又思女过度，郁郁寡欢。你父亲担忧她的身子，劝说她收养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孩童以慰相思之情，你母亲本不愿，可看着那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孩儿，终究是动了心收养了蔚云倩。

　　她们母女相伴十几年，将所有对你的思念都寄托在蔚云倩身上，一时半会儿又收不回来，感情总是会深厚些。但是舒儿你要知道，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你母亲才会收养她，她蔚云倩终究越不过你。外祖母说这些不是说一定要让你谅解你母亲，只是希望你不要恨她，她只是这里生病了，外祖母相信她总有一天会醒悟的。”外祖母抚着自己的胸口眼角含着泪花说道。

　　“舒儿知道了，外祖母。”蔚云舒擦拭着外祖母眼角的泪水说道。

　　“嗨，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外祖母跟你说件高兴事。你母亲走前怕你出嫁时她仍未归，就将自己名下的大半嫁妆皆存放于外祖母处，只说待你出嫁皆交于你手。然后，这是外祖母和你外祖父给你添的嫁妆，我的小舒儿定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小财迷，打开看看，看你满意吗？”外祖母从箱子里取出厚厚一叠单子递给蔚云舒说道。

　　蔚云舒的双眸放光，果然金钱才是最能扣动人心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