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女三嫁（重生）》二十三年见雾开

16、第 16 章

　　听到祖母的问话，蔚云倩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上的饰品，又看向其他几位女眷，大夫人素来简雅，头上只别了根白玉雕花的簪自，孟姨娘和她的两个女儿发间更是只零碎点缀着几只花钿。看到此处蔚云倩已经慌了神，带着渺茫的期许看向蔚云舒，却只见蔚云舒抚着乌发间华润的玉簪浅笑着与珥夏交谈，神态悠然。

　　蔚云倩带着满头的金银首饰，坐立不安，面对祖母的询问，被刺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也看到你的姐姐妹妹们，哪一个像你这般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蔚老妇人说罢将目光移到了蔚母身上，不屑地看了一眼又移走。就是这么个妖精既耽误了他儿子的仕途，又勾引的她儿子远赴西南将她这么一个老婆子扔到家中，蔚老夫人心中的不满早已堆积成山，正好寻了这个苗头发泄。

　　而那蔚云倩原本只是想在正式的场合压蔚云舒一头，让大家都知道养女并亲生的差，她一路走来时哪个丫鬟见了不夸上一句，等进门时看到蔚云舒那寡淡的妆容，她心中更是长舒了一口气，只等着开宴后大展容颜，谁知竟被蔚老夫人单独挑出来询问，一时间她不由得在心中咒骂起：“死老太婆，自己跟个老枯皮似的，还不许姑娘们打扮得好些，真是不长眼色。”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蔚父更是皱起了眉头，蔚云倩急忙用着柔弱的声音回答道：“祖母，这是孙女第一次在正式的宴席上与各位相见，只想着打扮得正式点以示敬重，没想到竟弄巧成拙了，倒是惹得祖母厌烦，是孙女的错。”

　　当蔚云倩被蔚老妇人责问时，蔚母有些紧张，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开口后更是火上浇油，只能咽了回去。一旁的蔚父私下安抚着她的手，转头对蔚老夫人说道：“母亲，这是倩儿第一次参加家宴还不知道规矩，让她等下拆了便是。今日是我们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多人相聚，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又扭头对蔚云倩面色阴沉地说道：“倩儿，下去把头饰都摘了，以后不要这般张扬，多向你的几个姐姐和妹妹们学习。”

　　蔚云倩听出了蔚父话中的训斥，又听到旁边的两个妹妹们的嗤笑，暗地里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明面上却还是一脸柔顺地笑着：“是，父亲，女儿记住了，下次绝不再犯。”说罢，便从席位上离开，去了偏房重新梳妆。

　　刚迈出门，蔚云倩带着丫鬟转过拐角，进了偏房，还未站定，“啪”的一声响起，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便被蔚云倩扇倒在地，小丫鬟顾不得脸上的红印，便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她的脚下，“二小姐息怒啊，二小姐息怒。”

　　“蠢货，为我梳妆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状况，让本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去我非把你皮扒了不可。”说着蔚云倩抬起脚狠狠踹了丫鬟两下。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二小姐息怒。”小丫鬟不停地磕头，不多时头上的血迹便爬满她白嫩的面庞，甚至溅到她象牙色的衣衫上。

　　看到她衣服颜色的那一刻，蔚云倩冷静了下来，开口道“别磕了，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瞧瞧。”小丫鬟慢慢抬起了头，眼神死死向下，面容紧绷，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哎，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我那大姐姐。”蔚云倩看着丫鬟的可怜样笑得花枝乱颤，紧接着将头上的金钗取下，放在丫鬟的眼前晃悠着，“刚刚看本小姐出丑你很开心是吗？”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的，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小丫鬟冷汗都冒了出来。

　　蔚云倩坐在椅子上，举起手中的金钗，钗身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既然你这么说，那小姐我就信你一次，这次便饶了你的小命。”

　　丫鬟听到蔚云倩的宽恕后，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谢恩就听到蔚云倩又开口道：“命虽然保住了，但惩罚还是要有的，你看到这只金钗了吗？”丫鬟抬头看着主子手里的金钗，未等回答就被打断道：“赏给你了，赏你用它在脸上作画。这冬天总是白茫茫的，看得人都倦了，总得换个颜色瞧瞧，那就赏你做《秋叶图》吧，要见红的那种。”

　　听到这里，小丫鬟彻底瘫软在地，看着蔚云倩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恐惧。可蔚云倩却毫不在意，将金钗往小丫鬟面前一丢，转身来到梳妆台前拆卸起了妆发。

　　“小蝶姐姐，这次明明是小姐自己要求这么做......”小丫鬟对一旁站着的丫鬟低声喃喃道。

　　“主子让你做得就快些做，小心拖得久了等下再惹主子不开心，那你这条小命可当真要不保了。”小蝶抬高了声调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并瞪了瞪她。

　　小丫鬟最后一丝希望就此告破，无奈拾起地上的金钗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

　　蔚云倩刚离开不多久，蔚老夫人就向下吩咐道：“不等了，直接传菜吧。”

　　等底下的下人们通传完，每人身旁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便立在主子的身后，端来餐前漱口的物件，待众人使用完毕后，厨房开始走菜，一个个正值妙龄的少女手持餐盘将各种精致的美食端上前来。

　　蔚老夫人开口招呼道：“把那道松针鱼放到你们老爷面前。”说着又转头看着蔚父道：“娘可是一直都记着呢，你最爱吃这道菜，小时候一旦读书累了便吵着闹着要小厨房做，快吃吧。”

　　站在蔚老夫人身后的周嬷嬷心疼地说道：“老爷你有所不知，你这么一走就是十多年，留下老夫人一个人可是伤心坏了，每次老夫人想您了，就叫奴婢吩咐小厨房做这道菜，端上来也不吃，就这么看着。”

　　“说了不许跟他提这件事，就你多嘴，等回去你就等着挨罚吧。”蔚老夫人装作生气地训斥周嬷嬷，实则是在等蔚父的态度。

　　“母亲，周嬷嬷又何罪之有呢？知道您想念儿子，这不就回来了吗？儿子再也不走了，往后就留在家中，专心孝敬母亲您。”蔚父一脸真挚地说着。

　　“老夫人，我就说吧，老爷是真真孝敬您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无论外人再怎么作妖，也翻不过您这座大山，毕竟您是老爷的母亲。”

　　周嬷嬷这番话是故意说给母亲听的，这么多年了，蔚老夫人还是对她心存芥蒂，蔚云舒向右看了看蔚母，发现她在座位上默不作声，好似习惯了这一切。这时蔚母突然转过头，对上了蔚云舒的视线，发现她一直未动筷，便悄悄凑近问道：“舒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吃不惯的？”

　　蔚云舒摇了摇头，正想把视线收回来，却发现蔚母眸中淡淡的忧伤。

　　“这么多年母亲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爱吃，又有什么是不爱吃的，我是不是很失职？”蔚云舒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丝颤微，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低声道：“那道翠色八宝糯我爱吃。”

　　蔚母没有料到蔚云舒会回应自己，一时间喜上眉梢，连忙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闲月，快来给舒儿布菜，就要那道翠色八宝糯。”

　　“是，夫人。”闲月看到母女二人关系终于有所亲近，心中喜不自胜，连忙上前给蔚云舒布菜。

　　一时间屋内倒是一片祥和，也就是这时蔚云倩终于梳妆完毕还换了身衣裳姗姗来迟，在得到蔚老夫人的点头后，本想去往蔚母的身边，才发现蔚母身边早就没了位置，而且蔚母的贴身丫鬟还在给蔚云舒布菜，看着其乐融融的母女二人，蔚云倩十分不情愿地坐到了孟姨娘的两个女儿身边。

　　“倩姐姐，父亲让你取了发饰你这么连衣服都换了呀？”身旁的蔚云纤主动开口询问道。她从蔚云倩进府那刻就讨厌起上了这人，最开始是因为两人的名字发音相似，下人总是分不清才懊恼的。后来是看不惯她一个养女却偏偏要争蔚家正统小姐的风头，刚刚也是她笑蔚云倩笑得最大声。

　　“刚刚不小心被一个小丫鬟溅上了污物，这才换了衣服。”要按蔚云倩往日的性格势必要和她纠缠下去，可今日她的心神被蔚母与蔚云舒的相处所牵动，生怕她们二人更加亲近，一时顾不得理会蔚云纤。

　　蔚云纤挑了她几句，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理会，只觉无趣，扭头和自家姐姐蔚云梓聊天去了。

　　蔚母这边，不一会儿，小半盘翠色八宝糯便都进了蔚云舒的碗里，她急忙拦住闲月还想继续的手，对蔚母说道：“母亲，女儿差不多已经饱了。”蔚母这才意犹未尽的让闲月收手。

　　刚好上位的蔚老夫人也刚用好餐，放下了筷子，底下众人连忙停手，贪吃的蔚明坤被蔚明轩拍了下手才停下来，等着蔚老夫人发话。

　　“都吃好了吧，这天也黑了，老婆子我话就不多说了，都早点回去歇息吧。承允明日还要上早朝，三个小的还要去先生那里听课，都耽误不得，早些回去吧。”

　　道别蔚老夫人后，众人正准备离开，才行至门口，侍女刚拉开门帘，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云舒，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