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年祥云 .沉浮往事》齐麒酒

2、转世再生 重遇流曦

　　“瀛儿，今日乃是帝尊生辰，你与我一同前往大殿”说话的人正是上溯战神沐孺。话音刚落，偏殿内传来一阵骚动，“知道了。哥，你帮我把囡囡抱走，它从昨天就开始黏着我——囡囡，下去！”傅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怨气走到沐孺面前。

　　沐孺看着比鬼怨气还重的弟弟，扶了扶额，伸手将囡囡抱到怀中。

　　“哥，你等等我。”说着傅瀛便小跑进隔间，再出来时，衣冠楚楚。

　　偌大的天界之中，唯有大殿用富丽堂皇，璀璨夺目来形容最适合不过。众仙女们端着生辰宴所需物品进进出出。殿内歌舞升平，舞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眉目间尽是风情，媚眼勾人心魂。

　　“尊上，这件法器是小神的一片心意”鹿伽呈上法器。帝尊坐在主位上，弯下腰眯着眼，凑近了看那件法器。

　　“哈哈！鹿伽上神，吾问你，这名唤甚啊？”

　　“回尊上，名唤沉浮镜。可浮现三界之中所有景观，还可浮现尘封已久的记忆。”鹿伽回道。帝尊闻言，迫不及待将那面镜子拿起，爱不释手地欣赏着。

　　“鹿伽，有心了，退下去吧。”帝尊挥挥手，鹿伽便退到座椅上，挑衅的看着沐孺二人。

　　沐孺瞧见鹿伽挑衅目光，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拢手行礼，帝尊察觉，不解道：“上溯战神，你这是作甚？”

　　“小神也献上份心意。尊上，请看。”说着，沐孺手心中多了枚玉佩，“此乃，流曦佩。”

　　话音落下，大殿内躁动不安，众神掩面私语，一时间，殿内私语不断。

　　——流曦佩。传言，五千年前三界战乱不断，许许多多冥界恶灵及鬼怪趁乱下凡纷扰尘世。凡界百姓伤的伤，死的死。天界与冥界厮杀，伤亡惨重。那次战役，天界元气大伤，冥界逼迫天界割让以西北方向的帝无之地。天界不从，冥界借此掠夺。

　　自有三界以来，帝无之地就是天界重地，不可分割。上任帝尊誓死捍卫帝无之地，不惜废去自身神力，唤出流曦佩。玉佩中的仙力护住了天界，但上任帝尊也因此坠落凡间，不知所踪。流曦佩也一同消失。

　　可今日竟在宴席上出现，使众神惊诧不已。“若小仙未曾记错，这流曦佩已消失了有五千年吧！？”说话的是妧婉小仙。

　　“的确。五千年前那场三界战役过后就没有了流曦佩的消息。而今却出现在上溯战神手中，莫不是上溯战神偷了那流曦佩？”鹿伽不合时宜地出声。

　　“休得胡言！”说话的是傅瀛，“莫要污蔑我哥。你这猖獗的小人，一派胡言！难道凭你那句话就可以认定是我哥偷的？三界这么大，只要有一人手中有流曦佩就能认定是那人偷的？像你这样的人，比武赢不了我哥，比神力也赢不了我哥，只好口无遮拦，不明真相污蔑我哥。”

　　“你，你。”鹿伽一甩袖，坐回位上，仰头饮了口烈酒。一场闹剧结束。

　　乐曲一响，舞女陆续上场献舞，一曲末了，纷纷退去。

　　宴席还在继续，傅瀛轻声对沐孺说：“哥我趴会儿。”

　　他梦见了一个怪人，那人说他是冥界之主。说到名字时，阵阵耳鸣，怪人又说：“五千年了，我念了你五千年，你还记得我吗？罢了，忘了就忘了。忘川泉水，我饮了千杯为何就是没能忘记你啊？……”又是一阵耳鸣。

　　是啊，千杯泉水，徘徊千年……流曦佩，沉浮镜，万年魄。

　　“傅瀛，记住，你不是完整的，你还有元神散落凡尘，所以注定是要经历两世磨难，最终结果随缘。”这次出声的是位白胡子老人。

　　老人声音颤抖不稳，慈祥的看着傅瀛摸了把胡子，一语点醒梦中人。

　　傅瀛迷迷糊糊的唤了声沐孺：“哥。”傅孺听见微弱的声音，低头一看，摸了摸傅瀛的头，柔声道：“哥在，再睡会儿。”

　　似乎哥哥的声音安抚了傅瀛，不久又昏睡过去。这次，他梦见的是自己。

　　梦中的他身穿一席长袍。长袍由白色打底，自下而上攀着新血，长发扎起。他抬起手，细白手腕上布满伤痕，脚踝上铐着铁链，一步一响。

　　“我这是在哪。”他自喃着。失重感传来，再醒来时，又换了身着装。

　　“小哥哥，你好啊。”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向他打着招呼，他眯了眯眼，小女孩就不见了。悬崖之上，苍穹之下，唯有他一人。

　　“傅瀛，放下心中执念，自然会醒悟。”白胡子老人又出现了。傅瀛头疼的厉害，一手撑地，一手揉头。晌久，才缓缓开口：“我该怎样做？”

　　“时间久了，心中自会浮现你要的答案。”白胡子老人看他的眼睛里竟带着不舍与疼爱。

　　“醒了？”是沐孺的声音，听到熟悉的音线，傅瀛委屈地埋进傅孺怀中，说话声有些哽咽。

　　“哥，我到底是谁？”傅瀛怀疑开口，“我有什么执念？又要什么答案？”一连串问题把沐孺问懵了，不自信的安慰

　　“你就是傅瀛，我的弟弟。”这时，鹿伽冲上前，讥讽傅瀛

　　“不就是仗着自己哥哥是战神么？有什么可豪横的？没有你哥，连个屁都不是！你到底是谁，有什么执念，又要什么答案，我来告诉你。瑞年祥云，沉浮往事！”说完，被放在礼盘中的沉浮镜在众神面前立于殿堂之上，变大。

　　“轮回盘？！”妧婉小仙惊异出声，“禁术。”

　　此时，沉浮镜显现出傅瀛的过往云烟：景国不祥之子束发之年，双亲暴毙，国家岌岌可危。突降白发老者，不祥之子退去奢华，拜入仙门。三年后，老者升仙，不祥之子外遇冥界之主。仙鬼殊途，同心不不同身，冥主等了他千百年，却因为恶灵一事使不祥之子再度魂飞烟散，冥主受不了打击，自弃修为，堕落成魔，仙骨尽碎。

　　值得庆幸，不祥之子成为了天界小神，可为时已晚，冥主发动三界之战。帝无之地免受战乱影响，生活于此的仙民幸福安乐。好景不长，恶灵鬼怪盯上了帝无之地，退而求其次，不祥之子放下身段、尊严，换上素衣，一步一跪，银铃绕耳，脆音响彻天界与冥界交界地区——蔽蒂。

　　不祥之子跪于蔽蒂数十年，冥主未曾露面。哪料此子身体孱弱，到死都没能放下执念，执念伴随他走过余下五年，五年间，他抽取部分元神与上任帝尊同唤流曦佩。仙力燃尽，双目失明，脚踝系着银铃，虔诚跪于蔽芾。终是于大雪日离去。

　　忘川河畔，苦苦徘徊，痴等一人。众小仙都言：“忘川河畔苦等百年，未得意中人施怜半眼。”

　　傅瀛过往云烟戛然而止，无人能语出他的答案，只语出他的执念。

　　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何那冥界之主看不清楚脸！傅瀛与他又是怎样的联系？

　　鹿伽的声音忽的出现：“傅瀛，对不起，之前不应该那样讽刺你。”

　　“我也有过错。以后和平共处。”傅瀛开口。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元神不全？”鹿伽眯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傅瀛。

　　“唔，没有。”傅瀛如实回答。

　　待宴席散后，沐孺不再管教傅瀛，回去休息。傅瀛乘此机会悄悄去了忘川河畔。

　　忘川河畔靠近蔽蒂，仙鬼混在一起。这里并不像上神所说，那么可怕，充满尖厉喊叫，恶灵鬼怪的怨诅，反而和谐，安定，是仙鬼互不干扰，会教换物品的，灵力允沛之地。

　　长路无尽头，裂冰之下是尘封已久的元灵，黑色亡灵藏匿水中。

　　指魂灯微弱的光芒在不见天日的忘川河畔里闪烁着，傅瀛跟着指魂灯向裂冰深处走去。

　　“你是谁呀？”亡灵含糊不清道。傅瀛猛地转身，对上被烧焦的脸，“啊啊啊啊啊啊！”

　　亡灵也被他的叫喊声惊到：“啊啊啊啊啊啊！”

　　“你知道川婆在哪吗？”傅瀛问道。

　　“川婆在泉水尽头。”亡灵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泉，傅瀛听罢，扔下一句“多谢。”便奔跑前去山泉处。

　　泉水尽，万年魄……川婆貌似知道傅瀛会来找她，手中动作一顿，“来找万年魄的吧？”

　　“咦？川婆你怎么知道——我想找回丢失的元神及魂魄，也想来找想要的答案。”

　　川婆闻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熬着汤，但眼睛一直盯着远方。

　　当年，她半老徐娘见过束发之年的傅瀛。她记得，眉目清秀，举止儒雅的傅瀛身着白衣站在血场上，手中提着剑，衣袖及衣摆上沾染了鲜血，赤着脚，走一步跪一步，银铃叮叮当当的声音至今还缭绕在她耳边。

　　傅瀛当年就是在此地，扔了剑，双膝跪地。寒冷的雪花飘落，待她再去看他时，他元神已经离去，只留躯壳。

　　“傅瀛，你走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川婆下了逐客令。

　　“小神失礼。”傅瀛道。

　　冷清的忘川河畔独留亡灵嘶喊声，凄凉。裂冰之下，还有万年前那场战役留下的血渍。

　　我想要什么答案？傅瀛心想。白胡子老人和蔼的声音出现了，“瀛儿，找到丢失的元神大抵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叮零零，银铃响，忘川等，步步是痴念，回头是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