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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教训 ...

  •   翌日清晨,贺询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开始做饭,前几天肉菜吃够了,早上就吃点儿清粥小菜也不错。

      院子里的井,还是贺询祖辈挖掘的。或许是因为靠近暮崖山,井水尤为清冽干净,喝起来有淡淡的甘甜,好似山泉水一般。

      想来用这水泡茶应该不错,贺询一边想着,一边舀水到锅里,等水“咕咕”冒泡后下米,可以放一丁点猪油在里面,米油和动物油脂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出乎意外的美味。

      趁着煮粥的功夫,贺询抄起锄头开始整理院子。个把月没有打理的院子长满了杂草,一锄头下去显得宽敞了不少。

      由于贺家两边都没有人住,所以当初建屋子的时候,把围墙扩得很宽,院子也比别家的大。

      村里人都喜欢在院子里划块地,点上些许小菜,炒菜时候直接摘一把,方便得很。

      贺家当然也不例外,院子里种的菜还不少,有白萝卜、大白菜、还有土豆等等,就是最近无人照看,长了不少杂草出来。弄完院子,贺询又开始锄草。

      这贺大郎虽然人品不行,但也不算上懒,还有一把好力气,加之他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得比村里多数人家都要好,所以才有闲钱喝花酒。

      要是他贪心没那么重,好好经营生活,平安顺遂过一生不是问题。

      可惜,他终究是走错了路。

      山里人家起得都很早,炊烟袅袅一点点升起,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贺询站直身子,锤了锤酸疼的背,撑着锄头凝望四野,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将屋舍和人聚拢起来,烟气凝聚得很慢。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特有的清香,以及秋日微妙的寒意

      湿润又温柔。

      此刻的他,身体虽劳累不已,心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曾经困扰他夜不能寐的事情,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

      毕业前夕,贺询也同样面临着回国还是留下的选择,以他的能力在A国找个工作甚至定居,都不是难事。在他实习期间,就有好几家大公司递出了橄榄枝。

      可是贺询有对非常传统的父母,他们一直希望儿子回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

      然而在这一点上,他注定和父母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知道贺询真实情况的人,包括妹妹都劝他留在A国更好,可是贺询割舍不下对故土、对亲人的眷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回去和父母开诚布公谈一谈,如果父母能接受他的情况,那他就留在父母身边,继续做个孝顺的好儿子。

      如果不能,他会反抗到底,绝不会逆来顺受。

      只是他的一切计划,都因丧尸爆发戛然而止,现在他只希望父母和妹妹能好好地活着,等待丧尸爆发结束的那天。

      贺询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院子翻好了。看了眼四周,他打算从山里砍些木头回来,把院子重新加固。

      住在暮崖山下并不安全,冬天难免会有野物迫于饥寒下山,可是贺家是猎户在村里并没有别的土地,只能住在这里。

      事实上,这间草屋还是贺家的祖屋,贺家祖辈之前都住在这里,虽然偏僻荒凉了些,但对于靠山吃山的猎户来说,最合适不过。

      吃过饭后,贺询年找出李家昨天给的肉,准备送到里典那去,清崖村的里典姓高,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贺询昨夜已知晓,早在三月前淮南之乱就被平定了,罪魁祸首淮南王服毒自尽,这部分是《福气小夫郎》最后两章的内容,紧接着就是谢雩宁毁容流放的情节。

      从京城到房陵不过千里,路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谢雩宁不久后将至此地。所以贺询想去里典那里打听一下情况,最好能避免和谢雩宁接触。

      毕竟书里的谢雩宁,可是个妥妥的反派,各种阴谋诡计手到擒来,要不是主角有buff在身,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当初看到这部分内容时,贺询就在心里吐槽,主角的buff未免太硬了,整得跟科幻大片似的,反倒衬得认真走反派路线的谢雩宁,活像个小丑。

      后来他才知道这叫爽文,要的就是主角足够开挂。

      所以大概是后来作者觉得反派的下场还不够爽,所以才加上了最后的番外结局。

      将曾经那个目下无尘的谢家嫡哥儿,嫁给一个品行低劣的村汉,与善良正义的主角形成鲜明对比,达到爽度翻倍的目的。

      由原主贺大郎承担这样的炮灰角色,真是再合适不过,贺大郎心术不正、贪得无厌,又极好面子,除了长相还行外,一无是处。

      毕竟是个人都干不出贺大郎做过的事情来,且说他穿来的前一天,贺大郎被白家退婚后心生邪念,妄图绑架白苏生米做成熟饭。

      他背上的伤,就是白家人发现后打的,也真是活该。

      要不是白父心慈手软,念着贺父的救命之恩,加上担心传出去有损白苏的清白,不然早把贺大郎扭送到衙门吃板子去了。

      -

      房间内,白家哥儿白苏顶着双哭红的眼,对着烛火愣愣出神。

      即使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天,他心里依旧后怕不已,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那天他没带人,是不是会变成第二个张家哥儿?

      张家哥儿住在几街之外的巷子里,没出事前经常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他亲手绣的香囊手帕,走街串巷地叫卖。

      白苏买过好几次他的东西,张家哥儿长得清秀可人,笑起来有些腼腆,做生意却很大方,但凡买得多了都会送些小物件,因此他的生意非常不错,回头客也多。

      这样秀外慧中的哥儿是不愁媒人上门,所以张家哥儿及笄没多久,就订下了亲事,对方是镇上吴记米铺的长子。

      大家都开玩笑说,张家哥儿要当米铺的当家夫郎了,以后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做绣活。

      张家哥儿脸颊飞上红霞,手里刺绣的动作却没停,他想多卖些钱放在家里,留给父母和幼弟傍身用。

      某日,眼见集散了,天都擦黑了,清早出门卖绣品的张家哥儿还没归家。

      张家人急了同吴家人一道寻找失踪的哥儿,几十号人找找整整一夜,到了翌日早上竟在王懒汉院子前发现了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张家哥儿。

      王懒汉快五十岁的阿爹,拽着张家哥儿的胳膊不放,嘴里不干不净:“快看咧,有个骨头痒的贱坯子,趁我儿子喝醉了脱光了勾引他。你个下贱的烂货,没人要的骚蹄子......”

      张家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试图向众人说清楚真相:“不是我,明明是你要买手帕,我才——”

      “呸!你个摸汉子的下贱哥儿,居然敢说谎。”他一口咬定是张哥儿蓄意勾引王懒汉,在大街上破口大骂,“一块烂帕子就要五文钱,都够买几个鸡蛋。我看你不仅下贱没人要,还是个烂心肠黑心肝的货!”

      左邻右舍面面相觑,王懒汉是什么人大家心里清楚得很,偷奸耍滑无所事事,他阿爹又是个喜欢偷鸡摸狗,占人小便宜的泼户。

      没人愿意把女儿哥儿嫁给这样又懒又穷的人家,所以王懒汉都快三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王家人的话,他们是不信的,可是……

      吴家大郎看见自己的未婚夫郎,竟成了这副样子,气得要冲进屋子教训王懒汉。

      “张哥儿你哭什么哭,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挺缠人的嘛。”一脸餍足的王懒汉从房间里走出来,衣服松松垮垮,手里还拿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上面一抹鲜红的血迹异常醒目。

      他舞着那块帕子走到吴家大郎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吴家大郎,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众人再清楚不过。

      张家哥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整个人抖似筛糠。

      “你!你!你们!”吴家大郎眼皮一翻,被气得晕了过去。

      这件事闹得很大,一天就传遍了整个集水镇,吴家连夜退婚搬去了其他地方,张家更是一连几天门都不敢出。

      失了清白的张家哥儿成了众矢之的,他百般辩解但无人相信。

      在大家看来,或许张家哥儿是被骗的,但他也确确实实被王懒汉占了便宜。在这个“贞洁”二字能压死人的时代,张家哥儿除了以死明志,就只有嫁给王懒汉一条路。

      最后,王懒汉连一顶小轿都没用,就娶回了张家哥儿。成婚第二天,就逼迫他在家日夜不停刺绣卖钱。

      靠着压榨张家哥儿,王家手里有钱了,家里破屋子也修葺一新,做牛做马的张家哥儿熬坏了一双眼睛,王家吃好的穿好的,连盏油灯都不舍得给他点。

      见张家哥儿不能赚钱后,王懒汉和他那该死的阿爹,又生出坏心思,竟然想逼他去野巷子里卖身。

      张家哥儿被逼上了绝路,索性鱼死网破,他要拉着王家人一起死,只可惜最后只烧死了王懒汉阿爹,王懒汉烧伤了一条腿但没死。

      放火的张家哥儿至今下落不明,县里悬赏的告示都贴了一年多了,仍没找到人。

      也不知可怜的张家哥儿,到底是死是活。

      白荥推开门,看见白苏红着一双眼睛,显然哭过几回了,心中越发气愤,恨不得将贺询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就在昨天晚上白家突然得知,街市上有关于白苏的流言。还是白家花钱,才摆平了这件事。

      经过事后调查,发现这件事是从西街菜市场传出来的,最开始传流言的那人,好巧不巧正是清崖村人。

      所有人都认定是贺询干的,认定他心有不甘,想借流言蜚语破坏白苏和白家的名声。

      白荥捏紧了拳头,转身去了白父的书房。

      “父亲,我早就说过了,贺询此人十恶不赦,就该送去官府。您倒好非要将人放走,最后吃亏的只有苏哥儿和白家。”

      白父眼皮一掀,看着滔滔不绝的二儿子,问他:“你有何想法?”

      “恕儿子直言,贺询不思悔改,还不如......”白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说,“这样一来,彻底没了隐患。又或者我去找人通融一下,给他编排个罪名,关入大牢——爹你!”

      白荥侧身一闪,避开了白父扔过来的茶盏,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白父的呵斥声从头顶传来。

      “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白荥不情不愿掀袍下跪,嘴里依旧强硬:“父亲,儿子哪里说错了?”

      “年纪轻轻就学会勾结官吏、草菅人命。“白父气极,虽然他心里也厌恶极了贺询,但对方罪不至死,何况他还欠贺询父亲一条性命。

      同时,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白荥性子竟如此暴戾,要是不多加管束,日后怕是会生出祸端。

      “十几年的圣贤书你是白读了,你怎么不向你大哥好好学学。”

      白父这话彻底激怒了白荥,长子白荣是白家的骄傲,却也是白荥心头的一根刺。

      他眼睛一斜,要笑不笑地说:“我读的圣贤书是不如大哥好,所以他能平步青云,而我只能当个溜鸡斗狗的浪荡子。”

      “你还敢顶嘴,滚去祠堂跪上一夜!”白父暴跳如雷,随手又砸下来一样东西,是方砚台,正中白荥额头。

      第二天早上,白苏从下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忙让厨房准备参汤送去白荥房间。

      “二哥,都是我的错,害你被罚跪祠堂。”看着白荥眼底的青黑,白苏内心很是自责,“二哥,这参汤你喝一点吧。”

      白荥笑着接过汤碗:“我可是你二哥。放心苏哥儿,二哥一定替你出头,决不轻饶了贺询。”

      白苏闻言一喜,又不免担忧道:“二哥你千万不要做得太过火,要是出了人命,影响大哥的科举可就不好了。”

      大哥又是大哥,白家又不是只有白荣一个人,为何事事非要以他为先。

      白荥心中冷笑不止,放下了手里的汤碗,嘴上应着白苏的话:“我知道孰轻孰重,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苏哥儿你先出去吧,我想多休息一会。”

      “嗯。”白苏起身往外走,回头又看了眼白荥。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白苏离开后,白荥挥手将桌上的参汤掀倒在地,屋外的小厮以为发生了什么,推开门只见一地狼藉:“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弄倒了参汤。备车,我要去县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居然有10个收藏了哈哈哈,奖励自己明天吃烧烤!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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