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同伴 ...
-
村西头李家这两天有喜事,李家独子李高仓要娶夫郎了,对方是隔壁安桥村的刘家哥儿刘鲤。
整个家最高兴的除了李高仓,就属李婶了。这门亲事是她亲自相看的,她很满意刘鲤这个哥儿,并且刘家还和她娘家沾亲带故的,两家可谓亲上加亲。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李婶对这门亲事更上心了,决心要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妥妥帖帖,绝不能丢了两家人的脸面。
为了办好喜宴的席面儿,李婶不仅花大价钱请来镇上的王厨子掌勺,还跑了好几个地方,提前找好屠户预定猪肉,买了不少白花花的肥肉。好几两银子花出去,李婶边肉疼边高兴。
张罗好里里外外的事情,李婶突然想起还没找人送吉。
清崖村有个古老的习俗,成亲当天要把兔子放在新人的房间里,寓意多子多福,送兔子则被称为送吉。
送吉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缺了这个会被有心人说三道四。然而兔子并不好找,十里八乡都没有养兔子的,只能找猎户买兔子。
李婶先去了隔壁几个村打听,得知猎户们早都进山了,没有十天半月是不会下来的。此时正是山中猎物最肥美的时节,过一两月猎物要冬眠,所以但凡猎户还有□□气儿,此时都不会在山下待着。
眼瞅着买不着兔子,李婶急得是食不下咽,儿子李高仓不解道:“咱们村里不是还有个贺猎户嘛,我前几天还看见他在集水镇上咧。”
父亲李茂田白了他一眼,道:“那个贺猎户可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怎么能找这种人送吉。”话里话外,都是对贺询的嫌弃。
自从上次白家来退婚后,整个清崖村都在看贺询的笑话,更别说找他买兔子了。
“怕什么!”李婶站起来,把门一关,压低了声音说,“不说是谁送的兔子不就行了,我现在去贺家看看。”
不等李家众人反应过来,李婶已经走出了院子,直奔暮崖山下的贺家。
此刻的贺询正在院子里,和大黄犬聊天。
“咳咳,那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和你主人同名同姓,也叫贺询。来自现代世界,是个博士。占据你家主人的身体非我本意,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从今以后,我会承担这具身体的责任。”
贺询笑得真诚,朝大黄犬伸出了手,“所以咱俩以后就是朋友同伴了,大黄来握个手吧!”
大黄犬脑袋一歪,看着面前的青年,它显然还没想明白过来,为什么主人的味道变了,对方现在的闻着像是山里的松木。
虽然它很喜欢这个味道,但忠诚天性依旧刻在骨子里,所以大黄犬眼神略带犹豫,不知道该上前还是后退。
见大黄犬没有后退,贺询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而剩下一半,他缓缓掏出了藏在身后的大棒骨,正要进行引诱,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贺家大郎在吗?开开门,我是李婶,有急事找你。”
看来今天是不成了,贺询叹了口气,将大棒骨放在大黄犬面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李婶笑得热切:“贺家大郎还没进山呢?”
贺询点点头说:“没呢。李婶有什么事吗?”
“是这么一回事,我家小儿子要成婚了,还缺只送吉的兔子,所以婶子想麻烦你一趟。”说着李婶掏出了五文钱,说,“这是定金,剩下的事成之后再给。”
贺询没有接钱,犹豫要不要拒绝,虽然他穿成了贺猎户,但不代表他会打猎呀。
然而贺询的表情落在李婶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她笑容僵了僵,在心里暗骂了几句,低头又掏出了五文钱:“贺家大郎,你别嫌少。这五文是婶子额外给你的跑路费,到时候记得来我家吃个喜酒,就不用随礼了。”
“李婶,我不是这个意思。”贺询连忙摆手否认,想劝李婶去别处问问。
但很快贺询就反应过来,李婶怕是已经问遍了地方才找到他这里,要是继续拒绝的话,李婶只会以为他是坐地要价,总不能说他不会打猎吧,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李婶我前两天受了伤,背上现在还疼着呢,刚才不答应是担心上山打不到兔子,耽误您家的吉日。这样吧,我先上山试一试,您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多问问,有个两手准备。”
李婶听见贺询说他受伤了,表情变了一瞬,然后立刻满脸堆笑着说:“我省得我省得,贺家大郎这件事可就麻烦你了。”
“这定金我就不收了,等打到兔子再给我就是。”
贺询不收定金,李婶也没有坚持:“好说好说。别的不说,贺家大郎你的打猎本事婶子是认的,肯定能马到功成。下山记得来婶子家喝杯酒咧。”
送走李婶后,贺询转身就屋子里收拾东西,准备上山试试。
听见贺询要出门,正要啃大棒骨的大黄犬,立马丢下骨头叫了两声。
贺询见状问道:“你这是要给我带路吗?”
大黄犬又叫了两声,一溜烟走在了贺询前面,尾巴摇来摇去,贺询立马跟了上去。
在大黄犬的带领下,贺询找到了进山的捷径小道,还发现了一处有兔子打洞痕迹的山坳,在旁边挖了大坑布置陷阱。
布置好陷阱后,贺询退到一旁,剩下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放眼望去,周围是漫无边际的山林,一只手环抱不下的高大的树木,笔直挺拔地向上生长,将天空划破、遮盖,变成密不透风的帷帐......放在现代可是十足的天然氧吧。
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奇气爽,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来。
贺询瞬间来了登山的兴致,沿着山路往上走,直到他站在暮崖山最高处,俯瞰整片山川大地。
视线掠过远处绵延纵横的山脉,如同坚固的房屋一般将整片天地笼盖,这正是房陵“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的由来。
夕阳下,清水河从山脉最远端点出,在绵延山势的依托下,勾勒出一条曲折盘旋的河道,波光粼粼的河水晕染了两岸的土地,星星点点的农田屋舍坐落其间,偶有一两只白鹭掠过房檐屋舍,飞向长满水草的地方。
岸边,放牛的牧童闭着眼睛偷懒,牛自顾自地吃草。白鹭轻盈地落在牛背上,学起牧童打盹。
这样美丽的自然之景,在现代已经很难寻觅。
不知不觉间,贺询眼里流露出点点笑意。
下一刻,两声短促的狗叫声,把贺询的思绪拉了回来,想来是猎物上钩了,他快步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一看,他设下的陷阱坑里有了猎物,正是他需要的兔子。
贺询伸手去抓兔子的耳朵,这只兔子异常肥硕,浑圆的身躯带动四条腿使劲扑朔,试图挣脱贺询的魔爪。
他伸手去逗弄兔子,结果兔子急了会咬人,张开三瓣嘴要朝他咬去。
贺询下意识甩开了兔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兔子已经躺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见兔子还活着,贺询松了口气,也幸亏附近都是及人高的草,加上他用的劲儿不算大,不然这只兔子早就死了。
将摔晕的兔子装在笼子里,贺询再次意识到,他真的变成大力士了。
只是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究竟穿越带来的,还是因为丧尸爆发引起的异变,他就不得而知。
不过,这好歹算个金手指。
想到这里,贺询颇为高兴,朝大黄招了招手说:“走,咱们回家了。”
大黄犬怯怯地蹲在一旁,那副要跟不跟的模样,让贺询忍俊不禁。
贺询慢慢走了过去,见大黄没有躲闪也没有张口,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过去,放在了大黄的头上撸了两把,狗毛硬硬的有些扎手,手感意外的好。
大黄被摸得很舒服,尾巴一摇一摇,嘴里发出了咕噜声。
他一边撸狗,一边循循善诱:“大黄,你的主人不在了。以后只要有我贺询一口肉吃,就有你一根骨头啃。”
大概是听到了“骨头”两字,大黄眼睛变得锃亮的,经过一番内心抗争,它最后把头往贺询的腿上蹭了蹭,尾巴摇得很是欢快。
贺询知道,这是大黄接受他的表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抱着狗撸了又撸,简直爱不释手。
他终于有狗了!还是一只正儿八经的大黄犬。
虽说现代的宠物犬品种数不胜数,但贺询最想养的始终是中华田园犬,尤其是品种古老的黄犬。它们四肢纤长身躯矫健,忠诚可靠。
不同于一般的犬类,它们的脸上始终挂着略显忧愁的表情,像个经历了百年岁月、充满了智慧的老人,用沧桑睿智的眼睛,守护着它们一样古老的土地。
之前因为种种顾虑,贺询始终没能养成黄犬,如今却因为穿越而梦想成真,这或许就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眼见天色将晚,山里只会更加危险,贺询不敢多做停留,带着兔子下了山,直奔村西头的李家。
李家大门上贴着喜字,院子门口也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喜气。
山里人家条件有限,虽没有大户人家张灯结彩的热闹,但从这些细节处也足见李家对明天婚事的重视。
贺询敲了敲门,喊道:“李婶,开开门。是我贺询,来送吉兔的。”
等好一会儿,院门才被打开,开门的人是李婶:“哎,是贺家大郎啊,进来吧。”
贺询看了一眼,就发现了李婶的异常,此刻她脸上愁云密布,丝毫没有早上那股喜气劲,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有事发生。
贺询谨慎开口:“李婶,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