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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嘤嘤嘤加更) ...

  •   午后,虽然雨小了不少,但天依旧阴沉着,闲来无事的贺询给自己找了活干,取下挂在房檐的大蒜串,将每头大蒜一瓣瓣的掰开,均匀地铺在竹筐里。

      再过几日就是霜降,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开始种蒜,等到了腊月绿油油的蒜苗长出来,和熏好的腊肉一起炒,怎叫一个“香”字了得。

      在种葱蒜方面,贺询可是个老手。原因无他,A国的新鲜蔬菜价格普通昂贵,尤其是葱姜蒜等中餐必不可少的调味品,价格昂贵不说,关键还总买不到新鲜的。

      所以一来A国,贺询就觉醒了血脉里的种田基因,别人都是在阳台种种花陶冶情操,只有他们这些念着家乡味道的留子,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要种菜。

      后来有能力搬出小公寓后,当即租了一套带花园的房子,在征得房主同意后,将后花园彻底改造成了菜地,狠狠体会了一把种田。

      朋友们在参观过他的种菜成果后,无一不说贺询是传说中的先天种田圣体,不去乡下种田真是可惜了。

      每每听到这些善意的调侃,贺询脸上总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无人知晓他迷茫的内心。

      他们这代人从小到大,都是照着家长和社会期望的样子长大,中考、高考、上大学、一直到毕业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顺理成章。

      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也曾叩问过内心,如果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他学会的第一首诗不是李白的《静夜思》,而是陶渊明的《四时》——“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晖,冬岭秀孤松。”

      初读此诗,他尚不能理解,诗中四时与他所见的为何如此不同。直到父母由于工作变动,他被送到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几年,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懂得四时之景为何物。

      那段充斥着欢歌笑语,与自然之美的记忆,在日复一日的怀念中被逐渐美化,成为他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但即使知道心中的渴求又如何?他到底是个被七情六欲、前途声望牵绊的普通人,无法放弃他走了这么久的路。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贺询就会默默告诉自己,和绝大多数人相比,他已经很幸运了,毕竟他还有选择的余地。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人,连二选一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因为一次穿越,他曾经渴望的生活,又回到了眼前。同时他也知道这么一件事,所谓完全纯粹美好的田园生活,只存在诗篇之中。

      要靠着劳作供给生活资料,远比想象中还要艰辛。但一切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等贺询回过神来,大蒜都被谢雩宁掰完了,蒜瓣整齐地放在筐子里,他用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谢雩宁的身影,就在这时谢雩宁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

      不等贺询说话,谢雩宁就将蒜瓣倒在水桶里,又用手将浮在水面发育不良的大蒜捞出来,解释说:“这样泡一会儿,大蒜能更快地发芽。”

      这下子贺询更为惊讶了,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如何种蒜?”

      谢雩宁捞蒜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说道:“以前在家里无聊的时候,看过不少农书,所以对种蒜一事颇有心得。”

      贺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看向谢雩宁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敬佩,心想身边多了一个种田助手,岂不妙哉?

      见贺询似乎真信了,谢雩宁松了口气,他刚才的话当然是假的,虽然他在家里喜看书籍,但从来不会碰农书。

      自古以来便有“士农工商”一说,在上层公卿世家眼里,“士”以外的阶级都不值得入眼。即便是被视作国之根本的“农”,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地重农。

      就如农民之所以看重耕牛,无非是牛能耕田犁地。因此在那些士人眼里,农事与农夫的价值,形同耕牛而已。

      等二人做完这些事情,持续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黄昏之前结束了。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风雨过后,天边浮现出一道绚烂缤纷的彩虹,与瓦蓝瓦蓝的天空互相映衬,折射出令人心醉的美。

      贺询还记得,他曾读过一则童话,书上说彩虹是通往幸福的桥梁,在彩虹的另一端,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

      可是彩虹终有消失的那刻,所谓幸福之桥也只是一个传说。想要获得真正的幸福的,只有靠自己。

      “你晚上想吃什么?”贺询扭头看向身旁的谢雩宁,不等对方开口又补充道,“不能说随意,世上可没有随意这道菜。”

      正想说“随意就是”的谢雩宁,愣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那就佛跳墙吧。”

      “......?”贺询哑然失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个难度太大了,不如还是吃点儿随意吧。”

      谢雩宁:......

      翌日,天气格外的好,被暴雨洗过的天空明净透亮,一丝云彩也没有。

      太阳早早露面,光芒毫不保留地照向大地,迎面吹来的微风也很清爽,细嗅之下还有不知名的花香。

      贺询带上竹筐,准备上山一趟捡点儿菌子回来,对谢雩宁一番叮嘱后,他又不放心地走到大黄面前,摸了摸大黄的狗头:“大黄在家好好看门,保护好他听到没有?听懂了就叫两声。”

      为了让主人放心出门,大黄不情愿地叫了两声:“旺旺——”

      “大黄真乖。”贺询恋恋不舍地对大黄摸了又摸,这才朝院门走去,回头他又再次叮嘱谢雩宁,“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不在别开门。”

      村里别的不多,喜欢说东道西的人倒是不少。昨天下大雨那些人没空来看戏,今天指不定有人会来他家门口逛荡,他担心谢雩宁脸皮薄,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嘱咐完谢雩宁,这才放心离去。

      正如贺询所预料的那样,他走后没多久,家门口就来了好事分子。

      村里“著名”的长舌夫郎李桂,拉上两个夫郎妇人在贺家院子前指指点点。

      三人伸脖子垫脚,努力朝里面张望,可惜贺家院子围墙修得挺高,他们压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妇人道:“听说贺家大郎娶了夫郎,还是个从京城来的流犯,我还听说那人没犯事前来头不小,还是个什么大家族,贺家大郎走了好运咯!”

      “嘁!真要是好事还轮得到他?我可听说了,那流犯脸被毁了,脸上的疤跟蜈蚣似的,可吓人了。眉心的孕痕也没了一大块。”

      几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见过谢雩宁一样。

      “真的?那我得好好瞧了瞧。”李桂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扭着水桶腰上前,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贺家夫郎开开门咧,俺们有好事找你。”

      几人扯着嗓子轮番叫门,回应他们的只有院子里的狗叫声,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

      妇人喊得累了,蹲下来歇息:“他肯定不愿意开门,咱们还是走吧。”

      “不行!来都来了,今天必须让他开门。”李桂抡起拳头,将木门砸得“啪啪”响,边砸边喊,“贺家夫郎赶紧给我们开门,我们大老远来看你,怎么这般不懂礼数,可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山里人!”

      李桂越喊越起劲,完全陷入了敲门喊话的表演之中,丝毫没有注意门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只听“嘎吱”一声,两扇木门彻底打开,正敲门的李桂瞬间失去重心,往前扑去摔了个结结实实。

      “啧,您上来就行个大礼,这我可受不起呀。”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几人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谢雩宁抱胸而立,大大方方的仍由他们来回瞧,不见半分扭捏之态。

      趴在地上的李桂,还想躺在地上碰瓷,嗅到地上有股淡淡的狗骚味儿,吓得立马爬了起来。

      旁边两人见状,捂嘴笑出了声,指了指他的衣裳。

      李桂低头一看衣服上全是污泥,这可是他今早刚换、特意穿出来显摆的新衣裳,这下子全毁了,他指着谢雩宁高挺的鼻子开骂:“好你个谢家夫郎,我在门口敲了这么久你都不出来,还把我的新衣裳给毁了,赶紧赔钱!”

      “赔钱?分明是你自己不长眼。”谢雩宁冷笑一声,语气里夹着寒霜,“这是我家,我想开门就开门,还轮得着你们说三道四吗?”

      谢雩宁生得比几人都要高挑,个子都快跟村里的汉子不相上下,左脸的伤疤又刚好对着几人,颇为骇人。

      李桂的气焰消下去了一大半,但想着要是这么回去,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又得拿话挤兑他。

      于是李桂鼓了鼓劲儿,手一叉腰,站得跟把火钳似的,耍起横来:“要是你今个儿不赔我衣裳钱,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那敢情好啊,我家大黄正好缺个伴儿。”谢雩宁不为所动往门上一靠,睨着仅剩的右眼慢条斯理道,“要是你杵在门口当门神,今后十里八乡的泼户肯定不敢往这儿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嘤嘤嘤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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