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乖》烬聿

1、海岸线

　　海浪一下一下拍打岸边沙子。

　　林知炀漫无目的的在岸边游荡，直到累了，挑了块不会被海浪打湿的地方坐下。

　　海风有意无意在他身旁停留，却也只是短暂的片刻。和他的处境一样，没有人会为他停留。没有避风港的船只，也不少他这一艘船。

　　一艘伤痕累累的船。

　　“为什么。”林知炀站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海岸大喊，“为什么是我——”

　　眼眶一热，泪水已然落在脸颊。止不住。

　　林知炀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臂间哽咽道：“为什么一定要是omega...”

　　“不是omega是什么？”

　　突然间出现的声音，林知炀先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赶忙在脸上胡乱抹一把，站起来打探四周。

　　在他身后也蹲着个人，目测是个alpha。男生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皮肤很白，乌黑的头发下隐着一双淡漠的眸子。

　　林知炀来不及逃走，被前者的视线毫无保留的禁锢住，又或许是出于对alpha本能害怕。
　　好像想走都没办法走。

　　“......你是。”林知炀用手遮一遮自己的脸，问眼前的alpha。

　　男生打量他一遍，嘴角扬了扬：“你同学 啊。不认识我？”
　　林知炀沉默许久都没开口接上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这么个同学。

　　面孔很生，不像“同学”。男生似乎猜到了前者心思，站好，朝这林知炀走过来，林知炀下意识往后退。

　　“嗯...对于你我可能是面生，”男生凑近，鼻尖快抵到林知炀脸颊，“不过没关系，现在你认识了。我叫许延忆。”

　　林知炀推开人。

　　但还没问字，许延忆抢先撤回林知炀想问这个问题的冲动。

　　“随你想是哪些字，我不在意。”

　　语毕，还笑嘻嘻地看着林知炀。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让本就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幽凉。

　　许延忆啧舌，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男生身上：“喂。这么晚你来这干嘛？”

　　“和你没关系，”林知炀搓一搓脸，试图把弥留的泪痕抹干净，“别人的事少管。”林知炀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攻击性。

　　许延忆盯着他，眉梢一挑，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最后看一眼时间，来了段顺口溜：“太晚了，我走了，你也别玩了？”

　　林知炀没理他。

　　等确定男生是真的要走后，心中突然萌生出想挽留他的想法。
　　林知炀思索一番，自己跑出来肯定被发现了，这个节骨眼上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晚回家的下场，无非就是挨饿挨打，林知炀再也受不了了。
　　何况他一个omega又怎么在一群alpha眼皮子底下挣脱。

　　“...你。”林知炀追上去，拉住前者衣角，手止不住地发颤。

　　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了，alpha的压迫感，许延忆的信息素似乎有一股酒味，使人晕乎乎的。

　　许延忆来了兴趣，缓缓转过身，准备耐心听这位爱答不理的omega要说什么，问道：“怎么啦？”

　　许是看出前者发颤的手，许延忆轻轻覆上林知炀的手。很冰。

　　林知炀话还未出口，先被许延忆的动作惊动，迅速抽回手。

　　“这个要求会很过分。”

　　听完这句话，许延忆的兴趣更高涨。什么要求会让这个刚认识的omega觉得过分？

　　“可不可以借一晚宿。”林知炀艰难开口，为保命，只得委曲求全，甚至说到最后声音都逐渐模糊。许延忆“啊”一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饶是知道alpha不可信，可林知炀不得不做。
　　如果不这样，他或许就不能活着出来了，像受伤的小猫，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偷偷舔舐叠加一遍又一遍的伤口，不可以哭，不可以喊疼，仿佛天生就是见不得光的。

　　此刻不愿回去的心早已超过对眼前未知危险的恐惧。

　　林知炀轻声又重复一遍：“借宿。就一晚。”

　　许延忆装作一副正在努力思考的模样，林知炀在期间时不时会冒出来几个喷嚏。

　　“你这么放心？”许延忆问。

　　“......我没逼你。”林知炀烦了。

　　许延忆真是服了。
　　这人怎么态度转这么快？

　　“......”许延忆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走了？”

　　林知炀沉默一会，两只手交扣在一起，不由自主握紧。既然对方没那个打算，今晚就是在街道随便捡一份报纸盖着睡长椅，也不会回去。
　　叛逆一次也好，林知炀想。

　　“哎等等。”许延忆话里染上笑意。
　　他改变主意了。

　　林知炀不耐烦答：“干什么。”

　　“你可以住，那我有没有什么报酬？”许延忆淡淡道，一股子调侃味，“我可是带了个omega回家，被误会怎么办。”

　　这句话是在威胁他？
　　对林知炀而言，这似乎也没多重要，勉强妥协。

　　林知炀就这样跟陌生人回了家。

　　林知炀好奇观察了一圈四周，许延忆的家是独立一栋，林知炀猛地呼吸一口气，浑身轻松，和他家里的压抑完全不同。

　　“进来吧。”许延忆边脱鞋边招呼身后的男生进来。林知炀不安地攥紧手，等松开时已经蒙上一层汗。

　　许延忆从柜子里拿了双黄色的拖鞋丢到林知炀面前。林知炀犹豫半天，也没换掉鞋子。

　　“你进别人家，难道要带着都是沙子的鞋子吗？”许延忆双手环着臂，斜靠在墙边。

　　林知炀犹豫几秒，小心翼翼俯下身脱掉鞋子，在确认沙子没有落到室内后才放心换上拖鞋。

　　许延忆大脑有一瞬间放空，想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放松点，当自己家。”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语，却让林知炀焦虑起来。
　　许延忆前脚刚踏进客厅，忽感空气中信息素味道变浓。
　　他回头望见林知炀手撑着墙，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怎么了？”许延忆问。

　　林知炀在一瞬间闻到alpha的信息素有些反感，说：“没，有点站不稳。”

　　许延忆疑问哼一声。

　　“真的假的？”许延忆问。

　　“你很多管闲事。”林知炀懒得搭理对方。

　　林知炀调整呼吸，脚腕处突然凉飕飕的，他低头和许延忆对上视线。男生仰头注视着他，林知炀仿佛看出几分责怪的意味。

　　“站不稳是有伤吧。”许延忆垂下头，用指腹在淤青处按了按。

　　林知炀被刺激到，向前蹬一脚不偏不倚踹到许延忆的左手。“对不起...”林知炀慌张蹲下身，查看那只手伤势。

　　许延忆眨两下眼，“嗤”笑出来，坦言道：“力气这么小，伤不到谁的。”
　　林知炀迷茫“嗯”声，目光还是不受控地黏在那只手上，直到许延忆强调三遍后，才默默收回视线。

　　还是这么伤痕累累的许延忆心说。

　　“我洗好了，你去呗？”许延忆擦着头发，擦得用力，水珠全飞溅到林知炀脸上。

　　林知炀扯出一点衣袖，往脸上轻轻碰几下。

　　林知炀抬头与许延忆对视，一副“我睡沙发”的自觉样。许延忆想到什么，默许林知炀的行为。
　　现在的卫生间随处弥漫着他信息素的味道，许延忆想他一个omega进去肯定会受不了。

　　许延忆烦躁地揉揉头发，将云朵状的小夜灯插/上插座后，淡淡扔下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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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林知炀失眠严重。

　　闭上眼，那些不好的记忆扑面而来，怎么也躲不掉。林知炀试过放空，什么也不去想。显而易见，他做不到，那些记忆如同烙印，深深印在心底想要消除，除非剖开皮肉，一点点的去消除。

　　林知炀再次尝试闭眼，煎熬到早上。

　　“你醒这么早？”许延忆站在楼梯口，睡衣看起来略微紧致，alpha的身形被很好突显。

　　林知炀瞧了几眼，许延忆抓到，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看什么呢？”林知炀坐起身，整个人都背着许延忆。许延忆看见他耳朵是红的。“习惯了。没看什么。”

　　“......”许延忆叹气，一步步向林知炀走，“今天周末，你想...”

　　许延忆故意停一下，语末的尾音带点小调/戏。
　　林知炀一怔，他差点忘记这回事。在周末的前一天跑走，如果还想回去，他会怎么样？
　　注意到前者表情，许延忆一只手撑住沙发边，另只手捏了捏林知炀的手臂内侧。

　　好巧不巧，那里是刚好不久的伤口。

　　林知炀皱眉，还是把这声疼咽下去。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说完，许延忆嘴角微微上扬，“你都不害怕和一个陌生alpha同住一晚，你还怕我？”

　　林知炀没搭腔，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一天下来，林知炀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发呆的次数，数也数不过来。
　　下午许延忆出去了一趟，一出去就是一个下午，让林知炀越发感到空虚。

　　待在这个家里的每分每秒，林知炀的感知只剩煎熬和愧疚。

　　“咚咚”

　　林知炀思考都没思考，就认为是许延忆回来了，很干脆地拉开门。
　　侵略性攻击性的信息素刹那间让林知炀浑身一颤，额间冒出薄薄一层汗，

　　“林知炀，长本事了？”门口的alpha用着威胁的语气说，狠狠瞪着林知炀。

　　林知炀咽口沫。虽说不清楚林知易是如何找到这来，但他的事不该牵扯别人。

　　林知炀怀揣着忐忑走出门，果不其然就挨到一巴掌。Alpha掐住林知炀的脸，表情狰狞：“林知炀，你一个omega，想跑哪里去？啊？”

　　“松手。”林知炀有气无力打在alpha手上，但omega和alpha之间，差距是无法比拟的，“林知易，松手，这里都是人...咳咳....”

　　林知易松开手，踹一脚在林知炀的小腿。那里前不久才受了伤。“疼？”林知易问。林知炀自然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摇摇头。

　　“不疼就站起来好好走。”

　　“一副样子给谁看呢。”

　　林知炀耳边的嘈杂声愈来愈多，以至于根本听不清林知易接下来的话，也看不清前方。片刻后，林知炀失去意识。

　　傍晚。

　　许延忆回到家，发现大门是开着的。

　　Alpha的灵敏性，让他嗅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闻起来有股莫名的厌恶感。

　　许延忆喊：“喂，林知炀！”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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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延忆：出趟门，就这么把好不容易偶遇的老婆带走了？
（来回找）许延忆：喂！我知道谁带走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