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予千秋》青丝公爵

12、黑鹰环山

　　黑暗吞噬了望虚山的一切，庞大的山体显得如此薄弱。统治顶层的陆竹府处，全派弟子云集在此。陆长祯、柳长迟、茹长斐、韶长坛四大现存氏族长老也统统在场，加上姗姗来迟的陆扶，五人站到最前面，众人一同释法，形成一个在无尽黑夜中有着微弱光芒的保护层。

　　陆丹青独自坐在陆竹府内的宝蓝色结界中，背挂苍弧弓，双手合十，不断加厚屋内的结界。

　　黑鹰分裂成无数个独立的个体，幻化成无数只黑鹰，针如雨下般向望虚山袭来。

　　保护层在这无数只黑鹰的攻击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其中一白衣弟子发力耗尽，出现一个空缺，一只黑鹰算了空子，直直扼住那名白衣弟子的咽喉，弹指一挥间白衣弟子灰飞烟灭。

　　数万只黑鹰挤在保护层的空缺处，将保护层一举击破，场上的长老和白衣弟子纷纷拔出武器，黑与白混杂在场地上形成对抗。霎那间，整座望虚山各处都被铺天盖地的黑鹰笼罩着。

　　秋芷搂着扫把躲在观春阁的房屋后面，见几只黑鹰袭来，挥动着扫把将它们逐一击破。袭来的黑鹰越来越多，叼住秋芷手中扬起的扫把，将其甩飞出去。

　　没了扫把，秋芷在观春阁内飞速逃跑着，黑鹰追来，秋芷掏出怀里的土豆砸去，土豆击中黑鹰刹那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金大土豆没有了，你都不爱吃这个也没办法，你嘴可真刁。”秋芷边跑边骂，不停地丢出土豆，但都被逐一吞噬。

　　一个不小心，秋芷被观春阁内的藤蔓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后的黑鹰继续追来，马上扑到脸上来，秋芷害怕地紧闭双眼，用手臂紧紧护住脑袋。

　　黑鹰掠过秋芷，在即将触碰到秋芷瞬间化散开来，手腕上的炽翎魂环在黑夜中点亮了一抹别样的色彩。秋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自己毫发无伤，赶紧站起身来，不停挥动着手腕，将观春阁内的黑鹰驱逐开来。

　　黑鹰退出观春阁，远处的陆竹府传来打斗的声音，伴随着声声白衣弟子的惨叫。秋芷站在观春阁前，取下一枚炽翎魂环丢在观春阁，赶紧向陆竹府跑去。

　　陆竹府前，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诸多已经被黑鹰击毙的白衣弟子，剩余的白衣弟子依然在顽强搏斗。

　　黑暗中奔跑的秋芷撞上一个被黑鹰啃食的人，顿时对方身上的黑鹰被驱散，定睛一看居然是王尔，王尔诧异，秋芷来不及解释继续跌跌撞撞向场地中央跑去。

　　“不要命了？凡人？”彭映英见到秋芷赶来的身影，用剑砍碎追逐在她身后的黑鹰，又继续抵挡着向自己袭来的黑鹰。

　　“我不会袖手旁观的！”秋芷大口喘着粗气，挥动着手腕加入战场。

　　“有人袭击望虚山，想要夺取天骨神器苍弧弓，去，你到陆竹府内去，丹青师姐会保护你。”彭映英一掌将秋芷推出战场，直接跌到陆竹府殿内。

　　陆竹府内结界已经失守，陆丹青手握被黑鹰包围的苍弧弓，勉强射出无数只冰晶箭，击中飞进殿内的黑鹰。见秋芷这个不速之客趴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陆丹青严重闪过一丝凶狠，拉弓对准秋芷。

　　“你别…哎！”秋芷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

　　一个侧身躲过陆丹青的箭，那支箭射中后面的黑鹰。陆丹青见状继续拉弓瞄准秋芷，秋芷不停躲闪着，每只射向身后的箭都逐一击中黑鹰。

　　“你这个卑鄙小人！”秋芷咬牙切齿着。

　　“滚开！”陆丹青怒吼，从未停止拉弓的动作。

　　说话间黑鹰汇聚，包围了陆丹青手中的苍弧弓，刺痛感袭来，将陆丹青的手吞噬，陆丹青忍着疼痛紧紧抓住，于黑暗之中拉扯着。

　　砰！的一声，陆竹府宫殿被黑鹰挤得炸裂开来，秋芷被炸飞出去，团团黑鹰将陆丹青包围起来，死死咬住陆丹青手中的武器。秋芷强忍着爬起来，苍弧弓脱手瞬间，秋芷不顾一切扑向陆丹青。

　　黑鹰从陆丹青身上散开，只见秋芷挡在她面前，举起手腕亮出炽翎魂环。

　　“滚开！赶紧走！”陆丹青嘴角渗出鲜血，但语气还是十分不耐烦。

　　“要滚也是你先滚！卑鄙小人，我早晚要查清真相，你只能死在我手里。”秋芷回眸大喊，直接把陆丹青嚣张的气焰顶了下去。

　　二人挣扎着起身，陆丹青捡起苍弧弓，被秋芷硬拉着逃离陆竹府废墟跑到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别管我！”陆丹青气喘吁吁，气愤地挣脱秋芷的手，变换苍弧弓为镰刀，向战场冲去。

　　“你给我回来。”秋芷卯足力气一拽，将陆丹青拽了一个屁股蹲。指着坐在地上的陆丹青一字一句地怒吼：“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不管你是神是鬼，少搞那种偷鸡摸狗，有种就给我堂堂正正来一场比试，待我查明真相那日，才是你真正的死期！”

　　“你说话算什么东西啊？我是望虚派弟子，保护望虚山是我的职责，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陆丹青坐在地上继续骂道。

　　“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你的名字也是我给的！你的命就是死也必须死在我手上！我说话就算！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望虚派？”秋芷怒火中烧。

　　二人之间的空间在此安静了，远处的打斗声不断，秋芷如同铜墙铁壁般挡住了不断袭来的黑鹰，二人谁也不服般大口喘着粗气。

　　“凭本事活着站在你面前，大利面前，就帮你这一次。”秋芷犹豫片刻，下定决定般向陆丹青伸出来手： “一起上吧，不是我要保护你，是陆丹青要保护望虚山。”秋芷坚定地说。

　　陆丹青沉默不语，目光停留在秋芷的手上。

　　二人前后来到战场中央，陆丹青挥动手中青紫色镰刀，砍向无数只黑鹰，秋芷跟在她身后，手腕上炽翎魂环为二人保驾护航。一只黑鹰从秋芷头顶飞来，被陆丹青一镰刀砍碎。

　　场上的黑鹰被消灭了大半，天空重新凝聚成那只笼罩山体的巨型黑鹰，双眼睁开，闪出一道刺眼的浊光，伴随声声吟叫。白衣弟子来不及躲闪，一个接一个地混倒过去。秋芷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用另一只手也捂住了陆丹青的眼睛。

　　一道白金色的纯光将黑夜撕开一道裂口，与浊光形成对抗。一条透明且镶嵌金边的神龙从黑夜中钻出，一口咬碎整片黑夜。日光恢复，伴随阵阵龙吟，只见神龙缠绕上黑鹰的双翼，将上万只细小的黑夜碎片吞入口中，不断穿梭。一口咬住黑鹰颈部命脉。

　　笼罩山体的黑鹰一声吟叫，化作缕缕黑烟于空中散去。

　　望虚派白衣弟子渐渐苏醒，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巴看着天空中隐隐若现的神龙，纷纷双腿跪在地上趴下身体，口中祈祷着。

　　陆长祯等一众长老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仰望着空中神龙，丢下手中武器，双手合十祈祷着。

　　“失踪千年的龙神归山！护佑望虚派！”
　　“龙神护佑望虚派！”
　　“龙神大人护佑望虚子民！”

　　秋芷在指缝间偷看着，见状赶紧松开陆丹青的眼睛。站在场地中央，面前一众望虚子民拜倒的场景，懵懵地望向空中的神龙。偶然瞥见陆扶抬头望天的身影，她并没有像其他长老那样祈拜着，而是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凝视着神龙。

　　面对众多望虚白衣弟子的跪拜，龙吟声声，随后钻进云风中，消失不见。

　　陆扶环绕四周，见秋芷毫发无伤出现在此处，与陆丹青站在一起，紧锁眉头。

　　“顾盐诺你没事吧！顾盐诺！”关敏从地上爬起，赶紧去摇晃还在昏迷中的盐诺。

　　盐诺渐渐苏醒，一把推开关敏，爬起来奔向秋芷。

　　“秋秋，你怎么跑出来了？很危险的！”盐诺一下子激动抱住秋芷。

　　“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秋芷轻抚着盐诺的后背安慰道。

　　陆扶缓缓走了过来，彭映英、张柬炷等人跟在她身后。

　　“喂，凡人，运气真好，这次要不是神龙护佑望虚山，你就玩完咯。”彭映英几人戏谑地说道。

　　“秋芷，不是让你留在观春阁吗？为什么还是来这里了？”陆扶语气中尽显担心。

　　“放心吧大家，观春阁保证安然无恙。”秋芷笑道。

　　“我们快回去吧，秋秋，土豆还没吃呢！”盐诺兴奋地掺着秋芷的胳膊：“秋秋请大家吃土豆咯！”

　　秋芷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看向身边，陆丹青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身边环绕着观春阁同门，陆扶跟在后面，颇为其乐融融。

　　行走在回观春阁的道路上，盐诺几人围绕在秋芷身边兴奋不已地交谈着，一边讨论土豆的做法，一边聊着刚刚与袭击望虚山黑鹰的斗争。秋芷被夹在中间，脑海中回荡着与陆丹青的对话。

　　“凭本事活着站在你面前，大利面前，就帮你这一次。”

　　“……”

　　“一起上吧，不是我要保护你，是陆丹青要一起保护望虚山。”

　　二人奔赴战场，恍惚间好像有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耳朵。

　　“对不起….救救我…我不是…陆丹青。”

　　是忏悔吗？

　　不管了，或许是听错了吧。

　　一片祥和之中，陆竹府正在重新修建着，受伤的弟子也被快速送去医治，仿佛望虚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无人在意的枯叶殿前，那尊石像轻闭的双眼间，似乎流出了一滴久别重逢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