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J的恶魔》夏至和

17、力量

　　陈雯安详地躺在飞行器的座椅里。
　　程星松了一口气，也瘫在了椅子上。
　　防毒面具还挂在她的脸上，催眠气体没有从飞行器里排出，她不能摘下面具。
　　但这是好事，因为陈雯可以暂时地处于“一直睡下去”的状态。
　　飞行器还在一遍遍地播放警示，她关掉了提示，把飞行器停下，开启了隐形休眠模式。
　　落地点是一片荒地，不至于有什么人打扰。
　　侦探走了出去。
　　她想起程月说的，这个恶魔鲜为人知的一点，是嗅不到灵魂的气息。
　　所以她这个侦探，自己去探查一下也没事吧？
　　“我跟你一起去。”程月突然开口。
　　程星有些诧异，她以为程月也一起被催眠气体放倒了，可程月就站在那儿，也没有带防毒面具。
　　【是动用了隐匿么？】
　　“你能感应到它，它不会感应到你么？”
　　“有能力在，无妨。”
　　程星又开始觉得恶心了。
　　只要看到恶魔活着，她心里总有点冷。
　　看到恶魔动用力量，更是很难克制的恶心。
　　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恶魔其实感觉到了。
　　侦探不是没有波，只是很微弱。
　　动用恶魔的能力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对波的感应非常清晰。此刻，自己的情绪与他人的情绪界限分明，真实的仍是真实，虚假繁杂的东西都成了虚幻。
　　人似乎也一下子感到平静了。
　　那些平时无法切割下去的，让人痛苦的。
　　多余的强烈感情可以彻底封印，不经意间受到的影响可以轻易摆脱，她活在人世之中，看到了，知道了，但心还都是自己的。
　　这么想，当个恶魔似乎还很轻松呢。
　　永远不受感情的纷扰。
　　侦探对波的感知能力微乎其微，也几乎是活在自己的安全区里了。
　　侦探将制服伪装成一套有点脏的常服，走了出去。
　　荒凉，寂静，有微风。
　　活在一个罩子里不意味着里面没有风，只是很小。如果不是见到了外面的世界，侦探或许也会一辈子将微风认作大风。
　　远处的建筑低矮，参差不齐。这寸土寸金的世界通常不会有荒地，只是这里纷争太多，这片土地，可能已经被轰炸过无数次，现在没人再来建设了。
　　所以，这里也是前线地带。只是此刻，没有战争。
　　战争不在眼前，就一定在别处，不在喧嚣，就一定藏于幽深。
　　就在那个恶魔所在的地方。
　　走到低矮的建筑群前，感应一下子散开来。原来，感应不只是指向具体的那个恶魔，应当还指向了无数的……恶魔，或与恶魔交易的人。
　　侦探走向了感应最深的一条路。
　　这里原来像是个商场，两座建筑之间一条宽广的曲线道路。两边是大的玻璃落地窗，展台里甚至还有实体样品的衣饰。如今商场展台都是光学投影展示，这样的实体衣服挂在外面，侦探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是纷争影响，断电了？】
　　走过一处转角，右手边的建筑开着门，很大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像个无底洞。只有最靠近门口的地方，能看见挂起的塑料布，围住了店铺。上面是五彩的图案，和“敬请期待”。
　　商场？商场是怎样的？
　　程星不由回忆起自己印象中的商场。
　　那是有钱人才会去的地方，她家里算富裕，但只是刚刚够上有钱人的边儿，她的父母都是从一身贫穷奋斗至今。
　　所以常有人吐槽他们家，赚了这个钱，就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开更好的飞行器，背更好的包，穿更贵的衣服。
　　但只有穷过的人才知道那种穷怕了的感觉。
　　额，或者，还有那些穷怕了的人的孩子。
　　鲜艳的，洁净的，宽敞的，五光十色的，有悠扬的音乐的。
　　有人与机器导购员站在边上，按下按钮就会微笑着上前服务。
　　当然，这些人类导购员，都是富裕家庭的关系户。
　　风声回荡，婉转，高扬。
　　程星站在商场的门口，这荒凉的，有装修痕迹的门口，有飞溅的喷料，有斜靠在边上、还未撕去保护膜的高显屏。
　　这里沉寂了很久，一切都蒙着一层灰，空气也蒙着一层灰，高处一整片的人造太阳似乎也蒙着一层灰。
　　前方一片漆黑。
　　这时，她低头，发现前方布满灰尘的地面却有一条没有灰的路。
　　一点脚步声从顺着风声吹了过来。侦探藏在柱子的后面，程月也跟着她躲了起来。
　　一个衣着整洁的女孩子步履匆匆，轻车熟路。
　　立刻就被格斗满分的侦探放倒了。
　　侦探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盒子。
　　临走前，任镜把这个盒子塞给了她，这太贵重了，她不愿收，任镜却说，“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呀。”
　　一盒恶魔血。
　　恶魔诞生时，拥有自己的本源能力，恶魔之间可以借助契约达成交易，有限度地使用其他恶魔的力量。
　　而侦探也可以吸收其中的力量，或是使用其中的能力，直到血液中的能量消耗殆尽。
　　恶魔与侦探，恶魔与恶魔，侦探与侦探之间都存在感应，因此，恶魔血需要用特殊容器保存，才能隔绝其他恶魔的感应。
　　血是恶魔生命与力量的源泉。
　　盒子里整齐地排着几列小试管，透过有金属光泽的材质，可以看见里面黑色的液体微微晃荡。每一支试管里，都有几滴恶魔血，圆滚滚的，像染了色的水银。
　　恶魔血是极为稀有的资源，都是侦探们保命的手段，这一点血液的珍贵难以计量，任镜怕是把所有的都给了她。
　　程星从来没有使用过恶魔血，她小心地挑出一支试管，上面一行小字微微发亮：提取记忆，伪装。
　　【这几滴血，怕是一用就没了，要省着点……】
　　她小心地将试管接口与手环相连，试管里的血少了，表面上手环没有什么变化，但程星知道，这里面现在储存了恶魔的血液。
　　因为她感应到了，她突然觉得，她已经饿了很久了。
　　真是诱人的力量啊。
　　恶魔的气息给侦探很不好的感觉，让人恶心，又让人觉得被灼烧。
　　但恶魔血能量意外地平和，像一块可爱的小蛋糕。
　　之前执行任务，恶魔血被仪器转化后，又直接封入了手环的储存仓，回去就由郭扬直接上交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恶魔血。
　　感应它，调动它，拥有它，使用它。
　　在建立链接的瞬间，灵魂生长出了新的本能，短暂地，她拥有了一种新的能力。
　　读取记忆、伪装，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